满场子的公子小姐,都在议论纷纷,激动兴奋的等着这局决胜局的开始。
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朵儿,趁这会闲功夫,便附在莫莲萱耳边言道:“金鳞院那边开了赌局,咱们家老侯爷也跟着凑趣,他老人家买你赢,整整一万两白银,说是给自家孙女儿捧场,廉王爷也跟着为您助威,也跟着买了一万两您胜,这庆王爷却是买了戴三小姐赢,总之现在买您是一赔五,戴三小姐时一赔三,平局是一赔六。”
莫莲萱听了朵儿的话,不免在心中咋舌,自家祖父也着实有钱,这一出手壮个人场,可就是一万两白银,真真算是出手阔绰了,好像压根也不怕自己的孙女儿输了。
莫莲萱的心里觉得好生的温暖,嘴角也是淡淡的露出了真挚的微笑。
就这么会功夫,这比试的场地可就算是清出来了,好在金海园的地界十分得大,除了树荫下那一溜串的纱帐,这小姐们自然是远远的站着,好奇又羡慕的往这边眺望。
公子们显见就没有那样的矜持了,就在不远处站着好大一群,听着都在议论刚刚的几场比试,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与雀跃。
莫莲萱打眼往帐外一瞧,只见临近水面的湖边放了两只箭靶,莫莲萱的眼睛毒,一眼就瞧出来,这箭靶不是正常的大小,明显比自己平日里用的大了三四圈,就连靶心的红点,也是肥硕异常。
莫莲萱此时的心里不觉的轻松,反觉得有些悲哀,大约在外间那些人的眼中,自己与戴三小姐就是个笑话吧?
在她们这些不知人间愁苦的千金小姐心中,也许从来都不会认为女子会武是理所应当,就算是会那么一点,也只会是花拳绣腿,打来玩耍好瞧的,就比如前世里,莫莲萱就知道宫中有位宠妃,就是因为舞剑舞的好,很是被圣上宠爱了一阵子。
可是这些王孙公子,公主小姐们哪里知道,在遥远的西北道,那些边陲小镇里的女子,平日里拿着锄头务农,拿着绣花针缝补衣裳,可到了战时,手里就会拿着家里的砍刀,整日里和男子一样的巡视瞭哨,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尽心尽力的付出所有。
到了真正刀枪相见的时候,别说家里的老爷们要取刀成兵,就是家里的婆娘们,也会在赶走釜蛮子后,以争论谁家婆娘这次又痛宰了几个釜蛮子为荣!
那里的婆娘们,是粗鲁,是无礼,但却是活的那样的肆意真实,那样的淳朴痛快!
而这些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们,哪一个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谁又见过多大的风雨?
在爹娘老子的庇佑下,每日里就知道比穿比戴,心里的肠子很不得转上几千个弯弯,这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功夫,那简直就是必修的课业,杀人不见血,就是她们的本事。
瞧瞧,就连光明正大的比试个弓箭,都是这样的曲意可笑。
莫莲萱原本能轻松得到黄长兴一立美人图的好心情,似乎在渐渐的消失,她虽然知道现在的患得患失是白费神思,但却又有些觉得想要听之任之,不想从这种情绪中逃脱出来。
却不知道她低着头略显忧伤的的神色,落在对面那些人的眼中,却就是心虚和必败的表现,云华郡主刚刚赢了琴艺,虽然不甚光彩,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见状不由的嗤笑道:“哎呦,莫大小姐可别这般的伤心,不过是两把纸伞一面小镜,要是你这会痛快的认了输,就把这些彩头退还你们又有何妨?反正不过是顽笑罢了,谁又真的想要这些俗物了?”
莫莲萱本就心里不痛快,而云华郡主此时故意挑衅的举措,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莫莲萱本想放弃比试的念头瞬然消失,她是要好好的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娇娇凤凰女们,一个最深刻狠戾的教训。
看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招惹自己了?
莫莲萱身姿款款的站了起来,面上笑意盈然,半分怯懦都不曾有,整个人都是信心满满。
她淡笑着言道:“敢叫公主殿下和郡主知晓,这输赢原本的确是不重要,本就是闺阁中的消遣罢了,但小女的姐妹们为了小女都是尽心尽力,有物出物,有本事的便去比试,小女又怎么能轻轻巧巧的就认了输?就算这些俗物能拿了回来?我们又怎么还有脸面再簪在云鬓之上?”
“所以,这比是一定要比的,不战而退,从来都不是我莫家的做派!不过是区区弓箭罢了,有何可惧之?”
“想我莫家,镇守西北道三十多年,年年冬里鏖战不已,所杀的釜蛮子难以数计,鲜血浸红了镇虎关的城墙,小女家中的仆妇急了都要拿着砍刀上阵杀敌,又何况区区几箭呼?”
“戴三小姐,我瞧着这外间的场地倒也都收拾妥当了,咱们不若这边出去比过,只不过盏茶的功夫,这输赢便有了结果,咱们又何必让众位姐妹悬心呢?”
她这番话说的极有气势,且又不自觉的就端出了高傲蛮横的姿态来,这整间纱帐里的贵女们,一时之间竟全都被她的气势镇住了,那可真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声息。
莫莲萱见状不由得是淡淡一笑,望着张口结舌的戴三小姐轻声唤道:“戴三小姐回魂兮,咱们这边出去比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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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连忙拽了自家小姐一把,戴三小姐这才回过神来,勉强言道:“比过就比过,谁怕谁来?你家上阵杀敌,我家的父兄也不是刀上没见过血腥的,走吧,我倒要瞧瞧你待会输了,还有大话说吗?”
言罢一马当先,高高的抬着头,很是不忿的往靶场走去。
莫莲萱对着两位公主施了礼,口中言说:“小女暂且告退,还请两位公主宽坐。”
起身也是姿态万千的往帐外去了,她今日里的血性和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算是全然被云华郡主,一而再,再而三的鄙视挑衅,而成功激发出来了。
这会子走路都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将锦嬷嬷往日里言传身教的法子,运用了个十成十,那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走的是仪态端庄,贵气十足。
而外间殷殷盼望的众人,先瞧见一穿红的小姐,趾高气扬,却又急急忙忙,毫不见仪态在哪里的走到靶场选弓。
隔了会又看见一身披坠着宝石流苏云肩的小姐,不疾不徐仪态万方的随后而至,两人远远看去,先别说模样长得怎么样,光这仪态上就没得可比啊,这议论声可就渐渐的更大了些。
好些人都在询问,这前面穿红衣的哪家小姐,这后面披云肩的又是那家小姐,在得知披云肩的乃是镇北侯府的大小姐,都不免摇头叹息,但却还是有人在暗地里偷笑得意的呢。
莫莲萱到了放置弓箭的案几上,仔细一瞧,却见案上置放着四把红木雕花嵌宝弓,一看就是小姐们顽闹的玩意儿,怕是离一石拍马都赶不上呢。
她用这些那简直就是不费吹之力,所以压根也不细选,伸手将云肩递给朵儿,自己一手先取了箭囊挎在身上,这才顺手取了张弓,站在离箭靶五十步放置了一条红绸的地方,等着东挑西选的戴三小姐过来。
她们俩眼见要开始比试了,这旁人还好,云华郡主就先是坐不住了,她想要拉一个女伴一起出去瞧,但旁人却是都嫌热,压根不愿意出去。
倒是静雅县主也有些着急,虽万般的恼恨云华郡主生事,但还是带着丫鬟,跟着走了出来,往湖边空旷处,打算走近些,站着观战。
但因着今日的事情,静雅县主还是刻意的离云华郡主远了好些,拖拖拉拉的跟在后头慢慢的走,云华郡主起先还等她来着,后来心里着急,又见哪位是故意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咬着牙跺着脚,干脆先走了。
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戴三小姐才算是在剩下的三把弓里,选好了自己看得最顺眼的一把,瞧了一眼远处迎风而立,衣襟翩翩飞舞的莫莲萱。
想了一想,便也将宽袖纱衣去了,将箭壶背在身上,拿着弓往红绸处走去。
莫莲萱见她站定,打眼一瞧就被她给逗笑了,好心的对她言道:“戴三小姐,您的箭囊背反了,一会怕是不好拿箭呢,还是说,您是个左撇子?”
戴三小姐的脸瞬间就红了,但也没死犟,还是按着莫莲萱说的。背好了箭囊。
莫莲萱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瞧着箭靶随意的问道:“戴三小姐,您是要三箭两胜啊,还是五箭三胜?亦或是......”
戴三小姐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别说是五箭三胜了,能三箭两胜那就很不错了,她马上急急的言道:“三箭两胜即可。”
莫莲萱听了这话突然在心里替明晗公主觉得可怜,就算她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于这些事情上却是两眼一码黑。
您就算是想下我的面子,能不能也找位靠谱的人选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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