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接过香囊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见绣工极其精致,布料是上等的好料子,的确不像是一个乡下小丫头能戴得起的东西。
可他没见过那位小主子,这香囊上也没有绣字,无法判断真假。跟车夫碰头嘀咕了几句,便看向阿福,“小姑娘,我们只是粗使下人,不敢随便做主带你进去。
这样吧,你在这儿等一等,我们拿着这个香囊进去帮你问问。如果这真是小世子的东西,自然会有人来请你进去问话。”
阿福一听有门,忙不迭地点头,“行,行,那就麻烦你们了,谢谢大哥,谢谢大叔。”
车夫毕竟年纪大一些,想得比较周全,“对了,小姑娘,你跟我们说一说,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儿来的?见我们王爷有什么事?一旦有人问起来,我们也好回话。”
“我叫阿福,是小喇叭村的人。”阿福生怕他们记不住,一字一句地说道,“是知秋姐姐让我来找你们家王爷的,她被人抓走了。”
车夫点了点头,“好,我们知道了,你就在这儿候着吧。”
“哎。”阿福脆生生地答应了,又跟他们道了一遍谢。目送他们驾车进了红漆木门,心里才多少安稳了些。
陈老三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笑着唏嘘道:“这大人物还真不好见哩。”
阿福看了他一眼,神色郑重地叮嘱,“陈三哥,今天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该给知秋姐惹闲话儿了。”
“我知道。”陈老三一本正经地点头,“我谁也不告诉。”
洗墨伺候凤康读了一上午的书,感觉有些憋闷。草草用了些午饭,便往后花园走来。绕过一片竹林,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低语。
“这香囊真好看,味道也很好闻呢,你从哪儿弄来的?”年轻女孩儿惊喜的声音。
“在外面买的。”回话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专门给我买的?”女孩听出了言外之意,声音愈发欢快。
“你说呢?”男声放低了些,带上了几许暧~昧的韵味。
女孩儿说了句“讨厌”,又迭声地夸赞香囊好看。
洗墨循声望了一眼,就见假山后面立着两个人。一个是粗使打扮的小厮,另外一个是三等丫头。府里下人私相授受的事情并不新鲜,而且屡禁不止,他也懒得管闲事。
正要换条路走,目光扫过那丫头手中的香囊,登时凝住了。略一打量,便大步地走了出去,“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他突然一声断喝,将两个浓情蜜意的人骇了一跳。扭头一看,见是王爷身边的近侍,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四腿发软地奔过来,双双跪下磕头,“墨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洗墨不理会他们的哀求,对那三等丫头伸出手去,“东西拿来。”
“是。”丫头不敢不从,颤着双手将香囊奉上。
洗墨一把夺过来,细细查看,见果然是小世子随身佩戴之物,脸色愈发冷沉,“竟敢拿小主子的东西私相授受,你们好大的胆子!”
小厮身躯一震,猛地抬起头来,“这……这……这真是小世子的东西?!”
丫头也吃惊不已,脱口问道:“不是你买来的吗?”
小厮对心上人的话置若罔闻,目瞪口呆地盯着洗墨手上的香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伏地连连磕头,“墨大人,这香囊不是小人偷的……”
“不是偷的?”洗墨冷声哼道,“那我问你,小主子的随身之物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是一个小姑娘拿……拿给小人的……”
洗墨皱了皱眉头,“什么小姑娘?”
“我……我们回府的时候,碰见了一个小姑娘,她说要见王爷……我们不信,让她拿证据,她……她就把这香囊给了我们……
到大厨房卸水的时候,我们碰见在内院走动的人,就跟他们打听……结果被他们嘲笑了一顿……我以为那小姑娘诓我,一气之下就把东西扣下了,拿来送……送给润儿……”
洗墨听他语无伦次地说完,心头一动,“你说的那小姑娘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叫阿福……”
“阿福?!”洗墨脸色一变,急急追问,“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见王爷?”
小厮定了定神,说话也流畅了不少,“说了,她说是她姐姐让她来找王爷的,还说她姐姐被人抓走了……”
“姐姐?”洗墨怔了怔,“什么姐姐?”
“好像叫知秋姐姐……”
“知秋……叶姑娘?!”洗墨这下彻底不淡定了,一把抓住那小厮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她有没有说叶姑娘被什么人抓走了?”
小厮被他一吓,又结巴起来,“没……没说……”
“那她人呢?”
“在东……东角门……”
洗墨松开小厮,转身就往东角门方向跑去。跑了几步,又顿步回头,疾声吩咐:“你,立刻去东角门,把阿福带到书房面见王爷。”
小厮愣了愣,赶忙爬起来,“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洗墨顾不上理会傻傻跪在那儿的丫头,改换方向,直奔内院书房。
凤康有午饭后练字的习惯,这会儿正在书房挥毫泼墨。
沈长浩闲来无事,坐在一旁支着下巴观赏,偶尔点评一句,“王爷这一竖写得好,贯穿如剑,极具气势;那一撇也不错,浑圆饱满,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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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康被他聒噪烦了,抬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沈长浩不以为意,笑眯眯地晃着身子,“王爷,你有没有觉得府里最近很无聊?”
“你不想待可以回京。”凤康不咸不淡地扔过来一句。
“有意思的人都在清阳府,我为什么要回京?”沈长浩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我还期待秦王妃再制造一个惊天大案出来,让我从王爷那里多赢些银子呢!”
提起宣宝锦,凤康脸色不可抑止地阴霾了几分,“王嫂那边没什么动静吧?”
“没有。”沈长浩轻笑一声,“整日陪伴小世子,看样子是要将慈母的角色扮演到底了。”
凤康听他将“慈母”二字咬得重重的,停笔看过来,“你又想暗示我什么?”
“王爷不觉得小世子伤得很是时候吗?”沈长浩不答反问,“王爷这边刚刚隐晦地下了逐客令,小世子第二天就摔断了腿,哭着喊着不让亲娘走,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凤康当时也觉事有蹊跷,吩咐王太医给小世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况且虎毒不食子,他也不愿意相信一个母亲会做出伤害亲子的事情。
“行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暗中多多留意就是,左右再过半个月就该启程回京了。该尽的礼数都要尽到,免得被下人觉出不妥,回去跟太后学嘴,说我这个小叔怠慢王嫂,到时候又是一顿数落。”
沈长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顺势转了话题,“回了京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王爷舍得清阳府这块宝地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凤康貌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胸口某处却涌出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似甜似涩,似痒似痛,还来不及细细体会,门就被粗鲁地推开了。
洗墨一脚闯进来,“王爷,不好了,叶姑娘出事了!”
凤康目色陡沉,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笔。
沈长浩也来了精神,迅速坐直身子,“怎么了?怎么了?叶姑娘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洗墨将小厮的话大略说了一遍,“我已经打发人去带阿福了,等她来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长浩瞟了一眼面容紧绷的凤康,“叶姑娘这次怕是遇到大事了,要不然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惊扰王爷的。”
这话间接地戳到了凤康的伤处,焦虑间隙,又生出几缕无名怒火。手上一用力,只听“嘎嘣”一声,笔杆断作两截。
沈长浩和洗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对视一眼,又神情各异地移开目光,专注地盯着门口。
阿福在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用心灰意冷来形容也不为过。被人带进王府的时候便有些浑浑噩噩,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进了书房,看到三个熟人,感觉才真实起来。
说不出是委屈、是担忧还是欣喜,眼泪刷刷地掉了下来。双腿一弯,跪在地上,“王爷,你快去救救知秋姐姐吧。”
“虚礼就免了,说,到底怎么回事?”凤康沉声发问,许是许是半晌没有说话的关系,嗓音带上了一丝暗哑。
洗墨赶忙上前将阿福扶了起来,“你不要哭,慢慢说,叶姑娘被谁抓走了?”
“县衙的官差。”阿福抽噎着答。
“他们是以什么罪名抓走叶姑娘的?”沈长浩接起话茬。
“我也没咋听明白,好像说她谎报,对了,还有居留文书啥的……”
沈长浩挑了挑眉毛,看向洗墨,“叶姑娘是借居在那个小山村的吧?”
洗墨点头,“对,她是虎头爷爷的远房侄孙女。”
“这就对了。”沈长浩心里有了数,看向凤康,“王爷,想是原籍登录和居留文书出了差错,核对清楚就没事了,不必太过担心……”
“不是不是。”阿福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要劝凤康放任不管,急急地打断他,“知秋姐姐没犯事儿,都是王老刁搞鬼,故意冤枉她的……”
凤康眉心大皱,“王老刁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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