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低呼了声,点点头,并不意外,“哦。”
应劭峰定定望着她,柔声问:“莫染,这么多年,你一定想见你妈妈吧?”
年莫染立即垂眼,却掩不了那飞快涌进眼眶的哀伤。
妈妈……这是对她来说一个极度奢望而遥不可及的陌生名词,除了在梦里能尽情的朝一个模糊的身影喊以外,生活里她必须三缄其口。
妈妈!妈妈……
忽然,她圆睁双眼,反手搭上他的肩,急声问:“劭峰,你是说,我爸去澳门……去澳门找的人,是我……我妈妈?!”
她记得,在她认了苏大妈当干妈的时候,爸爸曾经在电话里说过,等她身子养好了要带她去找妈妈……当时,她并没报多大希望,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几年,哪一回提到妈妈他不是晴转阴,骤起风暴?
应劭峰手掌覆上肩上的小手,慎重地点头,“嗯,他先去和她谈谈,然后,再安排你们见面。”
“是真、真的吗?”
“是真的!”应劭峰重重点头,将她的手拉下来,目光直视着她,缓慢地俯近,唇在她手背上印了印,她正处于极度激动的怔愣当中并无反应,他偷亲成功亦未偷笑,只是怜爱深深地说:“莫染,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一起去见她。”
她逐渐蒙上雾气的眼神有些朦胧,怔怔望着他,喃喃:“她、她在澳门……”
“嗯,她离开你们之后,就一直在澳门定居。”
离开……澳门……一直……
吧!嗒!
终于,雾气凝成水珠,从那双朦胧的眼神里剥落。
随着那泪珠的跌落,二十几年一直深藏心底的孺慕思念与愤懑怨恨也一并破土而出,汹涌得她快承载不动似的颤抖,紧抓着他的手指就像是攀附着唯一的支柱,才能在丰沛的情感洪流中不被冲走。
“她在澳门……一直都在……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应劭峰轻叹口气,拉她进怀里环住她的背,轻抚着她的长发低道:“她一走就是二十几年,从来没回来看你,是她的不对,但是,你不要恨她,好不好?也许,她是有苦衷的。”
他不希望她背负一个怨恨的沉重包袱,母亲再不好,也比不在了的好,对他而言,他宁可永不相见,只要知道母亲在世上哪一个角落安好,于愿足矣。
当然,善良如她,最后定不会恨自己的母亲,只是,他不想她钻进怨恨的胡同深受折苦,哪怕一刻他也会心疼。
“苦衷?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泪光里带着不解与希冀。
她曾经多想知道有关妈妈的一切,哪怕有人描述一下她长得什么样都好,代替她有限的童年记忆里模糊的那张脸,供她思念的时候能够具体的想象她的音容笑貌……然而,什么都没有!
搬离了原先的住处,这里的邻居一开始就只知道他们父女两相依为命,别提认识她母亲了,就连提起都会被年耀尚用冷脸堵回去,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避讳提及,她也在这份缺失中逐渐习惯,慢慢长大……
时过经年,在她三十二岁之际,对缺席了自己半生的母亲早已放弃任何幻想的时候,突然有了她的消息,还有可能和她见面,这叫她怎么能不悲喜交加且怨责深深?
苦衷?
什么苦衷能让一个母亲狠心抛下年幼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
她曾经甚至怀疑过自己是捡来的而非亲生,否则,一个女人该有多狠的心才能舍下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
如果当初她的孩子没流掉的话,即使周逸对她的行为几近变态,她也会为了孩子咬牙忍受,要是实在忍受不了的话,也该带上孩子一起走,而绝不是自己一个人离开……
应劭峰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所有翻涌的情绪,这么多年没妈的苦,没有人比他体会得更深刻,只是,他稍微比她好点的是没有一个将对妻子背叛的怨恨转移到儿女身上的父亲!
“不,我不认识!”他摇头,温柔地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只是我托了人去查,查到她在澳门,这些年……她过得并不算太好。”
“不太好?她、她……”一听说妈妈过得不好,年莫染紧张又心疼,哽咽着问:“那个人……对她不好吗?他们生活得不顺利吗?”
为了一个男人和一份爱情,决然抛夫弃女而去,她怎么可以不幸福?
怎么可以!
应劭峰暗叹一声,不忍心她听到这些残酷的事实,却不能隐瞒。看到手下提着食盒进来,便扶起了她,说:“我们先吃饭,吃完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年莫染却没耐心等吃完饭,根本没注意摆在面前的都是她所喜欢的熟悉菜色,食不知味地就着他夹的几筷菜肉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坐不住地拉住他,说:“劭峰,我妈妈,和那个男人……你把他们的住址给我!”
如果妈妈生活的很好,也许她只会偷偷去看几眼而不会打扰,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她过得不好,她怎么能什么事都不做?
“你先别急,等和你爸爸联系上看他们谈得怎么样再决定!”应劭峰笑笑,不紧不慢地拾起桌上的筷子,塞进她手里,顺便摸了摸她依旧瘦得咯人的手,“再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妈妈,不是等于拿把刀往她心上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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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瘦得皮包骨、比非洲难民好不了多少的样子,叫一个做母亲的看了,该有多伤心愧疚?
年莫染垂头把自己打量了下,发觉自己在应宅两个月被干妈逼得一日吃六餐,已经长了好多肉肉,虽然还有点瘦,但是时下的女人个个都喜欢减肥,她这个样子算正常吧?
“那,你知道我爸在那边的电话吗?”
应劭峰点头,却不愿告诉她,指了指她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道:“你把这里吃完,我就叫人打电话。”
“你……”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埋头扒饭。
“慢点,喝点汤,别呛了。”他把一碗汤往她手边送,换得她气恼的一瞥,他却乐得像是得了个媚眼,被电得七晕八素,美滋滋地挨近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莫染,你这样真好!”
她身子一僵,拿汤勺的手一抖,汤水泼了些到碗外,不敢看他,加快扒饭的速度。
是啊,这样真好……
日子不再如履薄冰,不用每天看周逸的脸色而战战兢兢,她还能怨嗔怒笑,还表情自由……想到周逸,她才记起他说过她不再是周逸的妻子。
“劭峰,我和周逸的婚……真的离了吗?”她轻轻地问。
“嗯,离了。”
“是社工帮我申请,法院判的吗?”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那名社工曾经问她被这么严重家暴想不想离婚,他可以帮忙向法院申请判离。
应劭峰笑了笑,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说:“是我逼周逸签的离婚协议,然后我让人取了你的东西,仿你的签名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证在我那儿,你想看,改天我拿来给你。”
“哦,这样啊……谢谢你。”曾经想过不下三次的离婚终于办成了,担心回老家要面对周家夫妇的尴尬为难因他们搬走而没必要了,左邻右舍对她离婚这事的嘲笑闲话也没了,这其间,不论是他从中斡旋,威逼利诱,还是收买人心,都要感谢他!
“不谢。”
“周家也是你赶走的?”这句是问句,却以陈述的语气。
她和爸爸搬来的时候,周家已经在这条巷子住了三年,非等闲变故不会轻易搬离居住了几十年的老家,肯定是应劭峰做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搬走。
应劭峰笑了笑,不答,“快吃饭,凉了就不好了。”
年莫染深深看了他一眼,终是掉转视线专心吃饭,这才发现桌上的四菜一汤都是她平常爱吃的家常菜式,都是巷子对面那家胖叔饭馆里烧出来的口味,盛放的器瓷器倒是很精致,不像出自胖叔饭馆的白粗瓷,当然也不会是出自她家厨房……
这痞子,吃顿外卖的午餐也要这么大费周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脾性。
再一次感叹他们间的距离,年莫染默默吃完了饭,就要去收碗筷进厨房洗,被应劭峰按住了手。
“别忙,就放在这儿,有人会收拾。”他拿了餐巾纸帮她擦了擦沾染了一点汁液的手指,拉起她,“你不是想听你妈妈的事么,走,我们去你房间说。”
想知道母亲的心胜过了别扭,她没有抗拒地被牵着进了自己的卧室,看到那两张几乎并排的单人床时,她还是反应很大。
“把这床搬走!”她没好气地指着那张突然冒出来的床,“就算我爸不在家,我也不需要你陪!”
陪睡?还同房?这里不比在应宅的时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她也不用见人了!
“好好好!我一会儿就让人拆,行不?”应劭峰嘻皮笑脸的下一刻,变得严肃:“莫染,你真想听我搜查来的关于彭吟香女士的资料,不等她亲口告诉你?”
年莫染怔了怔,慎重点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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