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听着北静王的话, 只是一笑, 北静郡王也只是开顽笑, 没想着能成真, 便也笑了笑, 刚要说话, 却听武曌说:“既是这么着, 那就这么着罢。”
北静郡王听了一瞬间有些发懵,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武曌说的很轻/松, 也很淡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仿佛说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或许是四儿又调皮了, 或许是鸟儿们又想出了新的词儿等等。
武曌见北静郡王一脸的“呆相”,这可不多见, 当即又笑了出声, 那面北静郡王这才反应过来, 立刻说:“姑娘说的, 可当真?”
武曌挑眉说:“你们男人可以一言九鼎, 我这个小女子, 便不能?”
北静郡王当即面露喜色,再也不能是那个喜怒不言于色的风/流王爷了,说:“那太好了, 小王这就去禀告皇上。”
武曌说:“且等一等。”
北静郡王看向武曌, 武曌笑眯眯的说:“我知王爷是聪明人,所以在禀告皇上和皇后之前,小女斗胆和王爷,约法三章。”
北静郡王一听,便笑了,武曌却说:“这第一……王爷以为小女是最好的,若是来日有更好的,那请王爷好聚,也好散,王爷需得准备一份放妻书,留在我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北静郡王又是吃惊又是纳罕,饶是他见多识广、处事不惊,如今听到这个,也是够吃惊了,谁家姑娘下嫁之前,竟然要男方准备放妻书的?这不是听起来很不吉利么?
不过武曌是想明白后路的,决计不能让自己吃亏罢了。
北静郡王想了想,没有多话,笑着说:“全听姑娘的,自然是最对的,姑娘也不用约法三章,免得太拘束了,就是十章,一百章,我自然依的。”
武曌一听,北静郡王端端是个风/流人物,不只是姿容长得拔尖儿,这嘴巴也是甜/蜜的,别看他平日里正经的模样,但是说起情话儿来,的确是受用极了。
武曌笑了笑,说:“我险些忘了,还有一条很是要紧,那就是……成婚之后,尚不能行夫/妻之实。”
北静郡王方才还说“甜言蜜语”呢,其实这几日,卫若兰总是到北府上,教北静郡王学一些甜言蜜语,合着把他当成了学舌的鸟儿,但是卫若兰说了,千万不能不学,甜言蜜语用时方恨少。
北静郡王见卫若兰已经与史湘云订了亲,或许是有些门道的,因此让卫若兰写下来,自己默背了不少,没成想今儿个就派上了用处。
只是这些甜言蜜语,在武曌面前,竟然不甚好用,武曌一开口,就让北静郡王成功的又卡了。
不能行夫/妻之实?
武曌见北静郡王一连两个愣神,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笑了一声,不再看他,钻进车里,说:“走罢,进宫。”
北静郡王见武曌钻进车里,这才省过来,一面觉得武曌可能开顽笑,戏谑自己呢,一面又不知真假的,只觉得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却端端的厉害,总是能用两三/句/话,就把人圈之鼓掌之中。
武曌进了宫,和皇后这么一说,想要请皇后给她指婚北静郡王,皇后听罢了,并没有多惊讶,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也听到了些风声。
不得不说,皇后不想让武曌进宫,其实就是忌惮武曌的姿色,还有手腕子,因此皇后总是觉得,这满朝文武之中,若说谁能配得上林妹妹的,当真只有北静郡王一个人了。
皇后并不惊讶,只是答应下来,由她做主,去游说皇上,毕竟皇后也看出来了,皇上可能爱见武曌,不知道会不会放行。
武曌谢过了皇后,很快出宫去了。
第二天一早,北静郡王也进宫去,请求皇上赐婚。
北静郡王是郡王,若是要立正妃,肯定要皇上下旨,颁发金册和饰金的印绶,所以北静郡王/还是不能越过皇上,必须亲自去走一趟。
昨天晚上皇后娘娘已经刚来过了,和皇上提起这个事儿,皇上当即很不高兴,借口自己生病不舒服,把皇后娘娘请走了,今儿一早上,北静郡王又过来,皇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为的什么。
身边儿的太监请皇上示下,说:“郡王已经到了门口,皇上,传进来么?”
皇上脸色十分难看,说:“传什么?没看见朕病着?”
那太监赶紧应声,一溜烟儿跑出去回绝了。
北静郡王在外面站了一会子,就有太监出来,脸上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郡王,皇上病了,如今见不得,郡王/还是先请回罢!”
北静郡王又不是不知道,他本就生着玲珑剔透的心肝儿,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想要武曌进宫,若是在之前,北静郡王/还觉得,不过是个女人,不和皇上挣就是对的,但是如今面对武曌,武曌是太和北静郡王的心意了,北静郡王自然是不肯放这个手的。
北静郡王笑着对那太监说:“有劳了。”
太监赶紧口称不敢,回去复命回话儿了。
北静郡王则是转身要走,刚走几步,就听到“哎呦呦!”的声音,抬头一看,前面儿有人迎上来,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少/妇,打扮的明艳动人,纤腰轻摆,就款款而来了。
那少/妇的态度十分放诞,也不避讳,迎着北静郡王就走了过来,笑着说:“我当是谁,宫里头竟然有如此美艳的小哥儿,原来是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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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郡王见到那少/妇,稍微蹙了蹙眉,不过很快把眼神收敛,换上一副笑容,拱手说:“长公主。”
那少/妇笑着说:“你好生分,好弟/弟,姊/姊出京这么久,你我竟然生分了!”
原来这人不是旁人,竟然是北静郡王水溶的皇姐,皇上的亲妹妹,如今的长公主。
长公主和皇上是一母同/胞,自然关系非常亲厚,北静郡王与长公主是异母同/胞,平日里鲜少走动,不过这个长公主很出风头,所以大家也都认识她。
长公主这个方向,显然是来见皇上的,北静王也清楚皇上并非真的生病,两个人寒暄一阵,北静郡王借口自己有事儿,就先离开了。
长公主见北静郡王离开,目光幽幽的追着郡王的背影,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轻笑说:“真真儿越来越俊俏了呢。”
她说着,这才跟着太监往里走,去见皇上。
此时皇上正在生闷气,脸色不怎么好,长公主进来就笑,笑的皇上脸色更是不好。
长公主摆了摆手,令太监宫女全都退出去,关上殿门,这才施施然走过来,竟然一个扭/腰,直接坐在了皇上的腿上。
皇上吃了一惊,待要挣扎,长公主就笑着说:“好哥/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假正经儿了?就跟你的水溶弟/弟似的!”
皇上听她提起北静郡王,顿时气息就不好了,冷笑一声,说:“他那神仙般的人物儿,朕不过一个俗人,怎么能跟他相比?”
长公主一听便笑了,伸手轻轻划着皇上的胸口,说:“妹妹知道,虽然妹妹离京有两年,但是京/城里的那些事儿,也算知道的七七八八,好哥/哥爱见那林妹妹,求而不得,如今林妹妹却想嫁给好弟/弟了,是也不是?”
皇上脸色更是不好,想推她起来,长公主却笑着说:“别急,好哥/哥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不过是个女人,你想要,妹妹能不帮衬着?”
皇上一听,目光一动,看向长公主,说:“你有办法?”
长公主笑着说:“我的办法多的是呢!”
皇上顿时笑起来,说:“是了,定然是你又惹了什么,想要朕给你帮忙的,你若有条件,只管开就是了。”
长公主顿时笑起来,花枝乱颤的,还在皇上怀里扭/动,说:“还是好哥/哥懂得妹妹,就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是长公主昨日刚到京/城,驸马爷的一个堂弟过来送礼,结果长公主见那堂弟生的水灵,便偷偷与那堂弟欢好了一番,结果没想被驸马爷当场抓奸,闹得沸沸扬扬的。
驸马爷虽然没什么官/职,不足为惧,但是驸马爷家里头是门第世家,若是闹出去,长公主也应付不来。
长公主笑着说:“所以妹妹就想求求好哥/哥,帮我按一按这件事儿,闹大了……谁面子上都没有光彩,不是么?”
皇上不以为意,说:“这有什么?就看你的办法了。”
长公主一笑,说:“就说哥/哥糊涂呢,哥/哥若是不应承了北静郡王和林妹妹的婚事儿,这文武百官,还不觉得好哥/哥小心眼子?以后怎么服众?自然是应承下来。”
皇上一听不得意了,长公主连忙笑着说:“别急,我还有后话儿呢,你先应承下来,然后派个尚仪的女官去林妹妹家里,就说教/导她一些做王妃的礼仪,毕竟是正妃呢,然后……”
长公主又是笑的花枝乱颤,说:“然后……让那女官制/造一些混乱,什么牛鬼蛇神的,证明北静郡王和林妹妹生辰不和,因此才会如此闹鬼作乱,到时候他们也别想成婚了,这不就成了?”
皇上听着,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笑说:“还是你主意多。”
长公主饧着眼笑,说:“还有更多呢,好哥/哥只顾着那娇滴滴的林妹妹,妹妹两年都不在京/城,好哥/哥肯定都把妹妹给忘了!”
皇上第一天托病,第二天竟然大好了,而且一反常态,很乐意给武曌北静郡王指婚,不止如此,还要亲自主婚。
这样一来,武曌和北静郡王的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北静王看起来很着急,婚期不远,越快办越好。
当然着急了,那面儿不只是北静郡王着急,老太妃也着急啊,听说儿子将林姑娘拿下了,当即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下个月就办喜事儿,但是册立正妃还需要讲究一番,自然不可能下个月就成婚,不过已经把婚期拉的很近很近,一下子大家伙儿都忙碌了起来。
那面儿武曌家里也是忙碌,最高兴的当属是林如海了,一面子高兴,一面子又忧愁,满脸苦涩的说:“女儿,你若是嫁过去吃亏了,不欢心了怎么办?”
武曌心说,自然有放妻书呢,自己怎么可能吃亏?再者说了,就算没有放妻书,武曌吃亏也怕是难事儿!
武曌笑着说:“父亲,您放心好了,别那么操心。”
林如海笑着说:“也是也是,那郡王自然是好的,再者说了,我女儿看得上的,自然是极好的。”
两个人正说话,那面儿紫鹃过来说:“老/爷,姑娘,宫里头的尚仪女官来了。”
武曌早就听说了,皇上让尚仪的女官过来,教/导自己规矩,免得嫁过去出丑等等。
林如海就不方便打扰了,让武曌好生习学,但是也别累坏了身/子,这些日子还是要养一养,吃些好的,早些安歇等等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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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曌听了哭笑不得,这听起来怎么不像是要成婚,反而像是要备孕似的?
那尚仪的女官很快就来了,尚仪顾名思义,就是教/导礼仪等等,很多命妇进宫拜谢之前,都要由尚仪的女官教/导,以免冲撞了皇上和皇后。
女官大约三十岁左右,保养的很好,姿容也算是较好的,身材风/流瘦削,端端的走进来,昂着下巴,总觉得拿着一股子劲儿。
女官打谅了一番武曌,细细的打谅,只不过武曌觉得她的眼神,不像是打谅什么人,反而像是挑菜一般。
果然那女官态度很不好,拿着一股子劲儿,嗓音也又软又尖,说:“如今姑娘是要做正妃的人,站没站相儿,浑身软的跟瘫烂泥似的,一点子德行也没有,如何配做王妃?站好了!说你呢。”
武曌一听,敢情这女官不是来教/导的,而是找麻烦的,武曌好歹上辈子是女皇,若说她站没站相,谁能相信?
武曌没什么恼怒,仍然笑眯眯的,说:“是。”
她说着,手指动了两下,门外大黄狗四儿正在趴着晒太阳呢,目光一刻都不离开武曌,那女官说话声音尖又细,大黄狗似乎不怎么喜欢,早就呲着牙,但是丫头们不让它进屋儿,大黄狗只好趴在外面。
如今突然见主人动了动手指,别看大黄狗虎头虎脑的,但是极聪明,突然一个窜身就站了起来,那面儿丫头们都吓了一跳,想要去阻拦,但是四儿什么体格,飞快的往前一蹿,丫头们大叫着,根本拦不住。
展眼间,四儿已经扑进来,“嗷呜”一声,那女官背对着大门,根本没注意,听到一声狂吠,这才转头,四儿的血盆大口已经到了跟前,吓得女官也没有礼义了,“啊——”一声尖/叫出来,“咕咚”一下摔倒,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女官爬起来就往外跑,险些又被门槛绊倒,跑到外面儿的时候,那些挂在屋檐下的鸟儿因为四儿一喊,也有些受惊,竟然“嗤嗤”的掉了一堆的“鸟语花香”。
女官“啊!”的又大叫一声,感觉头上脸上脖子上,有热/乎/乎的东西滑/下来,还有一股奇异的味道,抬手一抹,竟然是鸟屎!
门外的丫头们本身想拦着四儿,但是如今一看,女官头发都散了,鸟屎混着稀稀拉拉的流下来,把脸上的胭脂还给抹花了,顿时都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武曌这时候才悠闲的说:“摔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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