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爱, 何必放手;既然不爱, 何必强求。
可是美丽的爱人啊, 请你告诉我, 怎么才可以忘记你曾经的模样,那么美好, 那么鲜活, 如同血液, 存在身体里, 随着的心脏的跳动, 分分秒秒反复循环,流过心肺、攀上脊椎、绕过大脑,一圈又一圈,不眠不休。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么体内的血液呢,如果连仅剩下鲜活的血液都被抽中,那剩下的是什么,他又会变成什么?行尸走肉吗?
婚礼进行曲在苏寅正耳边想起,新人进场, 苏寅正转过脸,隔着五六桌,他看到一身白婚纱的周商商。
穿着婚纱的周商商, 美得很刺眼。
他边上有位老妇女说了句:“真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啊。”
苏寅正忍不住想笑, 以前有人看见他和她, 也说过金童玉女呢。
头顶的水晶灯璀璨耀眼, 白花花的光线将整个大厅照得光辉明亮,将每位宾客的脸上的表情都照地清晰明净。
那么他的脸呢,苏寅正想,他的脸呢,现在他脸上应该是什么表情?
苏寅正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手上的这枚戒子,素雅的戒子在灯光的照射下印着浅浅的光亮。
北京的秋老虎很厉害,即使入秋了,天气一样炎热,筒子楼里没有安装空调,两台风扇搁在床头,迎面吹来的是徐徐热风。
那天是周商商生日,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然后两人盘坐在床上遐想未来。
那个夏天后,周商商从只会炒简单的盖浇饭学会了炖鸭汤、红烧狮子头、清蒸鳗鱼……
那时他们租的房子没有厨房,做饭要在楼道上,所以每天下班回到家,还没有爬上楼梯,便可以闻到馋人的菜香。
-
苏寅正看着桌上的佳肴,他想起周商商做的菜,狭小的楼道,一锅一灶,她总能给他变出惊喜。
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他吃过上千上万的菜,总吃不出那时候的美味,那时可真幸福,连同舌尖,也幸福地一塌糊涂。
丰盛的晚餐后,周商商躺在他的怀里,她身上只穿着一件他的棉t,宽大,半新不旧,因为瘦,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总显得空落落的。
小房间里风扇开到最大,将棉t吹得鼓鼓的。
她探过身子,然后从枕头底下拿出这枚戒子,递给他:“寅正,你给我戴上。”
他接过她手中的戒指,表情愣愣的。
“苏寅正,你愿意娶周商商为妻吗,一辈子珍惜她,爱护她,对她忠贞,视她为一生的珍宝,你愿意吗?”周商商翘着无名指伸到他眼前,慢吞吞地说着结婚的誓言。
那时她脸上是什么神色,抿着唇,唇角上翘,眼里满是盈盈笑意,像是溢满暖暖的水波,幸福地好像会发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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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新人开始读婚礼誓词,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她和这个男人要真的要结为夫妻了。
“我韩峥愿娶商商作为我的妻子,将她视为我生命中唯一的伴侣和爱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毫无保留的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疼惜她,对她忠实,至死不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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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啊转啊,依旧是破旧的筒子房里,炎热的秋老虎,一米五的木床,两台不停转动的电风扇。
“苏寅正,你傻了啊,愣着做什么,你愿不愿意啊。”周商商抬眼看着他,又将无名指翘了翘,眨眨眼,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他抖着手将戒子戴到周商商的无名指上,低头笑笑:“我愿意,商商。”
周商商亲亲他的脸,叫了句:“老公。”
他将她抱紧:“商商,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过上好日子,什么日子是好呢?那时他们天天设想未来,未来有过一千一万遍的模式,但是不是都没有料到是今天的样子?
她满脸幸福地嫁给了他人,他成了她的座上宾,热闹的喜宴,她看着真是幸福啊。
……
周商商清甜的声音隐隐传来,苏寅正听到她在说:“我选择韩峥作为我的丈夫,从今往后,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足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将他视为我生命中唯一的伴侣和爱人,对他忠诚,尊重他,照顾他,帮助他,我将与他分享我的一生,共度每一天,直至天荒地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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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峥一直担心累着周商商,后台换衣的时候,一直在问她:“商商,感觉怎样,累不累啊?”周商商换上贴身的旗袍,三厘米的坡跟小皮鞋,转过身看着韩峥:“十一,好看不?”
“好看。”韩峥搂着她,贴着她耳朵:“等会敬酒,抿几口果汁就好。”
顿了顿,又担心地问,“宝宝们好不好,有没有吵到你?”
周商商抬抬眼皮:“没感觉。”
韩峥继续耳鬓厮磨,周商商捣了他一拳:“我们快点出去吧。”
韩峥停顿了下,拉着周商商的手,看了看她,然后点了点头。
苏寅正来了,他要不要告诉她呢?韩峥走出大厅的时候,搂紧周商商,他脑袋抽了才会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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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商商敬酒穿的礼服是韩太太强烈推荐的一款蓝紫绣金云锦旗袍,原本是高叉款,又在韩峥强烈要求下,改成了低叉。
姣好的身段,低挽的发髻,立在一身黑色西装的韩峥跟前,柔媚、端庄、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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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桌敬的是女方的父母长辈,宋家也来了一桌子人,除了宋林生,还有宋家的几位叔伯,宋茜坐在宋林生边上,看着周商商和韩峥,灌了一杯白酒。
韩峥抿抿唇,叫了宋林生一声岳父大人。
宋林生笑得很场面,台词跟笑容一样场面:“小峥啊,以后就好好照顾商商吧。”
第二桌,男方的父母长辈。
韩太太一身正红的旗袍,周商商和韩峥敬酒的时候,拉着周商商的手问:“累不累啊,商商?”
周商商摇摇头:“我很好,妈妈。”
韩太太又叮嘱韩峥:“十一,顾着点啊。”
韩家的长辈多,足足好几桌人,其中最最重量级的是韩峥的奶奶,九十八高龄,坐在韩太太和韩部长中间,周商商跟着韩峥叫了一声奶奶时,韩奶奶也拉着她的手,眯着眼笑哈哈地问:“这就是小阳的媳妇吧?”
躺着也中枪的韩首长默默别过脸。
韩峥搂着周商商,凑过身说:“奶奶,这是商商,是十一的媳妇。”酒宴吵杂,加上韩奶奶本身耳背,韩峥说话声音自然加大分贝。
一桌子的人笑哈哈,其中有几个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韩首长,韩首长波澜不惊地喝了口杯中的酒。
韩太太也笑着靠在奶奶的耳边解释一声:“妈,今天可不是老大结婚,是老二,阿峥呢……”
韩奶奶疑惑了:“阿峥不是还在上学吗?”
韩峥摇摇头,对周商商低声说了一句:“奶奶糊涂很久了。”
敬完家长长辈,然后是重要领导和亲朋好友,韩峥搂着周商商敬酒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某个角落,然后每次敬酒时,都将周商商搁在里头,将自己变成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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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怎么喝果汁啊?”
韩峥笑啊笑啊,笑得格外不言而喻。
“敢情再过几个月,又可以喝十一你的喜酒了啊?”
韩峥笑得越发含蓄,弯腰,拿着酒杯与一桌子的亲朋好友碰了碰:“希望到时候大家也都能过来啊。”
新娘子喝的是果汁,熟人问起,韩峥就像上面这样子回答;关系一般的,直接说我媳妇不会喝酒,大家担待些。
一桌桌敬酒过来,韩峥趁着周商商不注意,时不时抬眸看看那个角落。
终于在第五次翘首偷看的时候,那人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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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结束,周商商和韩峥便坐着专车回韩宅的新房,韩宅前后两栋,主楼副楼前后相通,韩峥原本的房间在主楼,韩太太因为看多了婆媳电视剧,体贴地将新房设副楼,亲近又不干扰。
回到新房,周商商嘴上说不累,其实还是有些累,孕妇嗜睡,两人躺在大红大紫的新床,盖着棉被聊着天,聊了一会,周商商便睡去。
韩峥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低腰给周商商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新房。
韩峥从副楼来到主楼的书房,推开门,韩部长已经坐在里头等他了,韩峥看了眼沉着脸的韩部长,二话没说,跪了下来,膝盖撞上木制地板,“咚”的一声,声响并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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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寅正从婚宴出来便回到了花溪别墅,他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什么呢?他问自己,回忆吗?
周商商留下的别针、她给他买过的领带……可惜少之甚少,房子空落落的,跟他的心一样,空落落的,吹风的时候都可以听到回声。
他们连婚纱照都没有拍,苏寅正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然后在房间床头柜里翻出了两本结婚照,大红色的结婚整上周商商微微抿唇。
相片因为老旧,都有些发黄了。
那天周商商穿的明明是米色的连衣裙,照片上显示出来是黄色,相片发黄的那种黄。
苏寅正低头摸着周商商脸,她在笑吗?
照片上周商商微微抿唇,一双美眸空空地目视前方,嘴角没有任何的弧度。
这是她和他最后一次的合照吧。
证上多了一个印章,“作废”两字提醒他这本结婚证已经失效。
他和她的结婚证已经作废,代表他和她的婚姻关系已经失效,明明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他怎么就一直缓不过劲儿来。
他的周商商已经嫁作他人妇啊,那他呢,他的下半辈子又要怎么演绎。
今天的婚礼上,鸭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寅正,我也等着喝你的喜酒。”
他的喜酒?他还会结婚吗?
苏寅正捂着脸,湿濡的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他一抽一抽地哭着,那是她的周商商啊,他的周商商啊。
他的周商商啊,怎么就变成了韩峥的妻子了。
静寂的房间里,苏寅正想起了自己理想。
十八岁的苏寅正,他的理想是成为优秀的科研人员,然后和周商商结婚。
二十三的苏寅正,赚钱,然后和周商商结婚
二十五岁的苏寅正,他要成功,然后和周商商结婚
……
然后呢,现在他站在了成功的顶峰,他成功了,赚到钱了,周商商也过上了好日子,他和她也结婚了,他多幸运啊,事业爱情双丰收。
然而他的人生轨迹还是变化了,周商商彻底和他分道扬镳了,桥归桥,路归路,见面了,最多问句话。
她好吗?
看着不错啊。
那他呢?
也会不错吧,他有着花不完的钱,他可以随便找个女人给他生孩子,说不准,他还可以遇上一位让他心动的女人,他也会有幸福的家庭,妻子温顺,孩子聪慧。
老天给他的命格说是命中无子,他不信命,他是不是真的会命中无子呢?
苏寅正摸着自己的脸,冰冷冰冷的。
-
新婚之夜,韩峥再摄手摄脚爬上床的时候,周商商已经醒了过来,韩峥体贴地将周商商一拖,靠在自己胸膛上,然后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媳妇。”
周商商笑望着韩峥:“傻子。”
韩峥捧着周商商的头,温柔地碰碰她的嘴巴:“商商,咱们洞房花烛没办法行周公之礼,就接个吻吧。”
周商商低头笑了起来。
韩峥摸着周商商的脸,眼底微蕴闪闪的笑意,春意盎然,他眼瞳里周商商的脸映着龙凤呈祥的红色床单被套枕头,也是红彤彤的。
“聊甚于无,不是吗?”韩峥附过身,轻轻吐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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