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最烂俗的桥段,才让人防不胜防。因为它利用的,是人们天性的善良和对亲人的不加防备。
在回程的夜里,沐劭勤沐浴时,沐太后假借身子不舒服,叫蕙娘过来伺候,却让康洁蓉把阮菡雁引了过去。
于是惊叫,吵嚷,闹得人尽皆知。
沐太后再出来发话,说,“既然如此,就委屈菡雁,往后跟着服侍劭勤也就是了。”
未婚女子看了男子身体,不嫁他又能怎么办呢?
蕙娘的眼泪流干了,木然问女儿,“娘是不是太笨了?我对她们那么好,全是真心啊……可她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是不是看着娘笨,象个傻瓜,所以人人都想踩一脚?”
念福心疼的抱着她,拼命摇头,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件事,还有办法解决的,让我想想……一定有办法的。”
蕙娘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怎么解决?太后都那么说了,你觉得她会让咱们想到办法吗?”
念福一哽,只觉心里似堵着把火般烧得难受。
只要有太后在,只要她把这件事宣扬开来,从道义上来讲,沐劭勤就是不纳阮菡雁也不行了。而她,半点也不喜欢蕙娘。这么好的机会,她会放过吗?
可爹娘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才在一起,现在突然又要在他们中间横生生的插进一个人,这让娘怎么接受得了?
“别哭了!”忽地,施老爹背着手踢开门冲进来了,黑着一张脸,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的看一眼女儿,大声吼道,“不就是塞个人么?有什么过不了的?”
念福吓一跳,施大娘追进来,拍打着他道,“死老头子,丫头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你还骂她做什么?”
施老爹道,“我就是要骂她,她要再这个样子,我还要揍她呢!连念福都懂的道理,她愣是不明白,还总跟自己闺女别上。看看如今,吃亏了吧?那什么大姑子,蓉姐儿,姓阮的,全不是好东西!也就她这个傻子还拿人当个宝!”
“姥爷!”念福急得直跳,这种时候,还要往娘的伤口上撒盐吗?
可给施老爹这一骂,蕙娘反倒提起精神来了。深深的吸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爹,我知道错了。您甭骂了,我自个儿惹的祸我自个儿收拾。念福你也回去吧,娘没事了,让娘歇一会儿。”
念福不放心,可施老爹却把她拽走了,“你娘也这么大人了,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出了门,就见沐劭勤坐在外间,沉默无语。
施老爹骂完了闺女,再瞧瞧女婿,可到底他什么也没做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背着手,气鼓鼓的出门了。
一边是深爱的妻子,一边是至亲的姐姐,爹的心里,应该更加难受吧?
念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走过去蹲下问,“爹,您要不要也去歇一会儿?”
沐劭勤摇了摇头,抬手爱怜的抚上她的脸,“家里的事辛苦你了。爹这会子只想陪着你娘,再辛苦你一阵子,好吗?”
念福心头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咱们一家人,还说什么客气话?”
沐劭勤努力笑了笑,“那去给你娘做点好吃的吧,她这些天在外头,可是累坏了。”
念福用力点着头,出来安排了下人们,自己就去厨房了。
幸好晋王作乱时,那些士兵瞧不上她的厨房,这里倒是没怎么被损坏,否则就是想做顿饭也不容易了。
才进门,就见姚诗意正笨手笨脚的将一只刚杀好的鸡往瓦罐里放。见她进来,赧颜道,“王妃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想炖个汤。唔,这个似乎比较容易。”
念福心中微暖,走过去看了看,把鸡重新拎出来,两下就将鸡头鸡腿折进肚子里,摆成一个圆球形状。
“你瞧着,以后炖鸡就这么弄。再放些麦冬百合莲子,就是清心宁神的。大家出门这些天,都受了些惊吓,今晚就都喝这个汤吧。等到明儿,每人体质不同,炖汤时就拿炖盅配不同的药材来弄。我这儿有本中药材的简介,你拿回去看看,也了解些药性。至于要怎么搭配,我往后再慢慢教你。”
姚诗意点头记下,念福手上有熟悉的事情做,心情也渐渐安稳了许多。
蕙娘这些天心力交瘁,好容易捱到家,跟女儿说说心里话后,反而放下心思,睡了个好觉。醒来后只觉精神好了不少,就是眼睛涨疼得厉害。
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梳好了妆,她想了一想,去找阮菡雁了。
不料丫头们说沐劭勤正在里头,蕙娘心头一跳,才想离开,可服侍沐劭勤的小厮已然眼尖的看到她了,忙把她请上前来,低声道,“王爷说,要是王妃来了,听听也无妨的。”
蕙娘愕然停下,站在帘外,就听丈夫的声音不急不徐的道,“……路已经告诉你了,要怎么走,阮姑娘自己选吧。”
屋子里静了一时,阮菡雁娇柔而带着几分怯弱的声音响起,“王爷,您的好意菡雁是明白的,可事已至此,菡雁已是身不由己,还望王爷怜惜。”
她这,竟是铁了心吧?就算没听到开头,蕙娘也猜到个大概了。苦笑了下,忽地掀帘昂然走了进去。
正好瞧见沐劭勤起身欲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停下了脚步,“蕙娘?”
蕙娘望他笑了笑,“我又劳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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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劭勤眉头轻皱,嗔道,“胡说什么?”
蕙娘走上前,握着他的手,“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不能时时刻刻护着我的。行了,这些娘们儿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吧,快回去歇着,一会儿也该吃饭了。怎么,你不听我话啦?”
沐劭勤犹豫再三,到底走了。
阮菡雁看着他们夫妇说话的样子,心头再次涌起那股子违和之感。
一个如此高贵之人怎么能对一个如此粗俗之人这么的好?从小到大,她所看到的,她所认识的,再没有一个丈夫会象沐劭勤一般,对妻子这么的温柔体贴,包容甚至溺爱。
所以就算沐劭勤给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她也不愿意离开。因为她想,要是沐劭勤能这么对她,哪怕只有一半,她这辈子该有多么的幸福?
蕙娘进屋自己坐下,看着站着的阮菡雁,“你决定了,一定要来我家做小?”
饶是再厚的脸皮,给人这么问也有些挂不住,阮菡雁耳根微红,嗫嚅着道,“这事也不是我故意的,我……”
“你甭在我面前找那些借口了。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我立刻托媒人给你说亲,包你嫁得风风光光,还赔送一份嫁妆。怎么样,你同意吗?”
阮菡雁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蕙娘笑得有些冷,“那就还是想做小了。我这人脾气直,有什么丑话都愿意说在前头。你要进我家来做小会让我不痛快,非常的不痛快,你还要来做小吗?”
阮菡雁紫涨着面皮,咬了咬牙,忽地跪下了,垂泪道,“王妃娘娘,我知道这件事上您有所误会,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庶女,从小就没了亲娘,爹又不管事,虽说是位小姐,可时时刻刻都要看人眼色过日子。我也想好好嫁个人,结个正经亲事,可家里硬逼我嫁给个老头子做填房,我不愿意,就把我赶出了家门……”
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哭得声泪俱下,就是个铁石人也会生出恻隐之心,可蕙娘看着她,却没有半点动容。
阮菡雁又道,“我在那样的乡下地方,好容易遇到您,我知道您是好人,我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只不过后来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连太后都发了话,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知道,王妃娘娘您是个好人,请您宽宏大量,给我一个容身之所吧。我一定会用后半生,好好报答您的。”
蕙娘看着她,目露讥讽,“报答?你打算怎么报答?是抢我的男人,还是抢我女儿的爹?”
“不不不!”阮菡雁拼命摇着头,“我怎么敢跟王妃娘娘,跟郡主娘娘来抢呢?我不过是想求一个安身之所,只要王妃娘娘肯收留我,我一定听您的话,绝不敢有非分之想!您要不信,我可以对天起誓!”
蕙娘再看她一眼,忽地问,“你读过书吧?”
阮菡雁一愣,蕙娘道,“我不要你发誓,你就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写下来,按上手印就行。”
阮菡雁呆了呆,这算什么?
可蕙娘一抬眼,身边丫鬟已经送上笔墨了,“写吧。拣要紧的写上,你以后不会跟我抢相公,也不会抢我女儿的爹,只要我收留了你,你就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不让你干什么,你就不能干什么。”
阮菡雁提着笔,忽地发现蕙娘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一味纯良,这个乡下村妇一旦凌厉起来,似乎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愚昧,容易对付。
这样的话说说可以,一旦落到纸上,成了白纸黑字,岂不是一辈子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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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执子之手 他说:将子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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