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差不多了吧?连旁边的承平都闻得有些皱眉了,可念福不敢停手,反而把那药在高显鼻前晃了晃,激发得臭味更加明显。
终于,高显如愿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王皇后大喜,也顾不得臭气熏天了,凑在高显耳边轻声道,“陛下,您怎么样了?”
高显眼珠子动了动,似是还有些未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她。
念福迅速收了药,王皇后忙道,“皇上,您还记得吗?您昨儿遇刺了,这都昏迷了快一天一夜了。眼下是半夜,是嘉善郡主想法把您唤醒的。”
高显将目光从王皇后的脸上挪到念福的脸上,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似是渐渐清醒过来了。
王皇后再往旁边看一眼,承平上前说话了。有些政事她不好说,只能让皇上的心腹来说。
承平的话十分简洁明了,“陛下,从昨儿起,晋王就带兵守在外头了,但御书房里的要紧东西奴才都已经收好了,还请皇上放心。至于接下来怎么做,还请皇上示下。”
高显闭了闭眼,似是要消化一下这里头的信息量。
可就在此时,忽地听到外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快步往这里跑来。而守在前头偏殿的高长顺已经听着不动,迎了上去。
“二哥?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是出了什么事么?”
承平脸色巨变,迅速一个眼色递过去,守在门口的两个心腹小太监顿时把寝宫里层的那扇门给关上了。
只听门外呛啷一声拔剑的脆响,然后是晋王低沉凌厉的声音,“六弟,你也累了,还是回宫去休息吧。”
“二哥……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高长顺吓坏了,拼命咽着唾沫,紧张得打起了结巴,“来人呀!父皇……父!”
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高长顺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给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守在殿外的太医弓着身子想偷偷往外逃,可晋王一个眼神丢过去,只听噗哧一声,一把长枪将他捅了个透心凉,顿时死在了那里。
高长顺吓得傻了,整个人木呆呆的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只听晋王阴狠而决绝的道,“太医院昏庸无能,不学无术,以致父皇重伤不治,实在该杀!先待本王料理了父皇的后事,再来惩治你们!”
内闱之中,王皇后的脸白了,念福的脸也白了。
料理后事?
这是逼宫!
这是血淋淋的逼宫啊!
龙榻上的高显,眼睛赫然亮了,象是两团火一般,透着一股浓浓的愤怒与不可置信。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背叛,明明还活着,却被宣布重伤不治,这样的遭遇对每一个父亲来说,相信都是极其难以接受的吧?
“陛下,这可怎么办?”承平冲到高显跟前,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神情焦急万分。
说着话的工夫,刚刚关上的房门已经被拍响了,“开门,本王要探视父皇!”
开始还算节制,可很快就变得大力而粗暴起来,“开门,快开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念福慌了,皇后也慌了。
房中就他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要如何抵得住如狼似虎的士兵?
承平显然也有些着忙,但毕竟是跟着高显大风大浪闯过来的,相比起她俩的,他显得还是镇定许多。
也来不及请示了,他径直走到皇上的床后,也不知是拉动了一个什么开关,瞬间就有四个青纱覆面的侍卫跳了出来。
看他们的打扮,与寻常侍卫无异,但看他们的身手,绝对是皇上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心腹。
承平也没时间跟念福她们解释什么,只顾跑到龙床前道,“皇上,让他们带您先走吧,奴才留下来善后!”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情形要是留下来,还能有命在?
王皇后的脸更加白了三分,她忽地快步上前,流着泪对高显跪下道,“皇上,臣妾……臣妾早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高显看了她一眼,胸脯剧烈起伏着,大力喘息了半天才费劲的挤出句话,“火……放火!”
承平一愣,可念福已经听明白了。
留下来就是个死,还不如拼一把,看有没有机会乱中求生!
旁人只看她拔起旁边烛台上粗如儿臂的蜡烛,对着门上随手挥洒几下,汹涌的火焰顿时顺着她的手势,附着在门上熊熊燃烧了起来。
王皇后有点呆,高显的眼神中同样也写满了不可置信。
当念福转过身来,看着他二人的表情时,有瞬间的慌乱。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心急了?他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可门外的晋王,看着突如其来的汹涌红光时,拔出长剑厉声道,“竟然有逆贼意图纵火行凶谋害父皇,快给我把门撞开!”
这一下,又把屋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高显把目光挪到承平脸上,费劲却威严的道,“走,都走!”
承平微怔,可随即点了点头,再看王皇后一眼,说一声“得罪了”,念福就见一个蒙面侍卫跳到王皇后身边,抬手一点,王皇后就晕了过去。
她还在诧异,可只觉得自己身上也给人戳了一记,同样的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的事情念福全不知情,只是等她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了那些可怕的厮杀声和熊熊的大火。她们眼下应该是在一所庄园里,四周十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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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现在还是半夜?或者是在地底下的什么地方?
茫然四顾,渐渐回过神来的念福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确定。因为她所在的这间屋子,虽然布置得十分舒适,但门窗紧闭,根本看不到丁点外面的情形。
幸好灯光是亮的,旁边还有人在服侍。
看她醒来,承平过来,脸上满是善意,“郡主醒了?没惊着你吧。奴才这也是没法子,还请郡主体谅。”
“公公不必说了,我明白的。皇上的安危要紧,能带我出来,已经让皇上费神了。”
念福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皇上寝宫里肯定有秘道。但如果当时让皇后和她看见,那秘道肯定也就不能再用了。所以不仅是她,连皇后都得弄晕了再带出来。
从床上起来,念福道,“眼下形势危急,可有什么能为皇上分忧的么?”
她又不傻,要是没点事情,干嘛劳动这位太监总管亲自在这儿守着她?
承平脸色越发柔和,“郡主聪慧,还请您随我来,皇上在隔壁等着您呢。”
说是隔壁,其实离这间房还有两三间房的距离,和刚才差不多布置的房间里,高显躺在床上给人服侍着正在喝药,脸色似是好了不少。
“表妹来了,坐吧。”
侍卫端来一张圆凳,念福告罪,坐了半边。
高显把药汁喝完,承平给他擦了擦嘴角,挥手让人都下去,垂手侍立一旁。
高显微喘了两下,这才开始说话,“今儿的情形表妹也都看到了,唉,朕无能,养出这样一个畜生!差点连累了表妹,实在是万分羞愧。”
“皇上,您别这么说。晋王定是被小人蒙蔽,才会做出这样糊涂之事,您可千万不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但凡父母,哪怕儿女再不成器,也不愿意被旁人闲话。所以念福谨慎的和起了稀泥,不想将来因此被嫌恶。
高显看她一眼,脸色和缓了些许,却是自嘲一笑,“这种时候,你就不必再替那畜生遮羞了。眼下这情势,我不说表妹也能明白。朕有一事想托付于你,表妹敢不敢去帮朕完成?”
念福心中一紧,起身拜下,“我虽是女子,却也是陛下的臣民。皇上有何吩咐,但请明言,就算是赴汤蹈火,臣亦在所不惜!”
表忠也是个技术活,这种时候,由不得半点推诿。所以念福直接口称臣子,就是表示她的决心。不用把她当表妹了,直接当臣子来用吧!
高显很是满意,“既如此,朕就交给卿一桩天大的要事!”
他的眼光往旁边一扫,承平取出一块虎符。
高显正色道,“京西八百里的延水关,驻守着霍奉世霍将军统领的神威营,朕要你前去搬师三万,十日之内赶来以解京城之困,你可做得到么?”
念福肃然跪地,双手高举,“臣领命!”
高显对承平使个眼色,他立即上前将那半块虎符交到了念福手里。
将虎符用丝帕裹上,收于怀中,念福再拜一拜,转身就走。
门外,已经给她准备好了马匹,还有两个侍卫。
“郡主,对不起,还得委屈你一阵子。”承平亲自蒙上念福的双眼,把她送出这个秘境。
直到走上官路,才解开她的眼睛,“一路小心!”
念福点头,“保护好皇上。”
然后纵马扬鞭,跟着那两个侍卫一起,风驰电掣般冲向了北方。
承平回去复命时,王皇后已经醒来服侍皇上了,听说念福已走,看向高显的目光中略带几分不忍和犹豫,“皇上不是已经有了安排么?为何还要郡主跑这一趟?她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也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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