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回门的这天正好碰上欧阳康刚刚回家,见把他扔在高老大夫那儿好几天了,也引不出庄珂,苏大先生大手一挥,允他回家了。
他的鼻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绑那样难看的布条,只鼻骨中间还贴了一张膏药,有点象戏台上的小丑。
旁人看了都觉好笑,连老太太也乐呵呵的打趣了一回,可兰姑见了,却是哭得惊天动地,“大少爷,您怎么伤成这样了?这要是破了相可怎么办?”
欧阳康本来没什么事,却给她哭得好象得了绝症一般,难免觉得有些晦气,知她是片好心,也不好说她,只道,“兰姑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真的没事了,你就别哭了。对了,你过得怎样?”
可兰姑的眼泪还是收不住,也不说自己过得好不好,只不停追问他是怎么伤的。
欧阳康本想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偏偏关耀祖来了,嘴贱的揶揄,“还不是争风吃醋给人打的?”
兰姑一听,顿时知道是为了念福了,心中各种不喜,“少爷,如今人家可是郡主,哪是我们高攀得起的?您可别犯糊涂。”
关耀祖听着这话可真稀奇。
他也听说过兰姑某些其人其事,不过从前也没正经跟她打过交道,也就不太放在心上,眼下听她这么一说,倒是重新再度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家少爷要不要高攀谁,还得你同意?”
一句话,就把兰姑噎得直接贴墙壁了。
欧阳康有些过意不去,忙让人带兰姑夫妇下去给老太太请安,又要人好茶好饭的招呼她们,这才嗔怪起关耀祖来,“你也是的,她虽是下人,好歹也曾把我带大,又是新婚回门,你怎也不给她留些颜面?”
关耀祖嘁了一声,“再怎样也不过是个下人,逾越了本份就该敲打了。别说做兄弟的不给你面子,我这就让人去赏她几两银子总行了吧?行了行了,咱们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我告诉你件大喜事,我已经跟崔浩他们说好了,一起去平王府陪你报名。”
欧阳康吓一跳,“你们要干嘛?”
关公子嘿嘿一笑,“当然是替你保驾护航啊,做兄弟的够意思吧?等你婚事定了,也不要你的谢礼,让你媳妇给大伙烤顿肉吃就行,这应该不难吧?”
一群吃货!
欧阳康鄙夷完了关公子,送走了人再问起兰姑,兰姑却依旧是报喜不报忧。因这婚事是她主动结的,生怕眼下说出不好来让人瞧不起,所以宁可自己委屈,也坚决不肯失了面子。
这样就算是让欧阳家的人看出些不好来,也不好帮她出头。只能敲打米富盛几句,让他好好对待兰姑。
可兰姑那样软糯的性子早被米富盛吃透,哪里当真放在心上?嘴上满口应承,可就如鸭背子泼水,转身即忘。
等离开时,反倒嫌弃起欧阳给的回礼太轻,在兰姑耳边不住唠叨,“……你好歹也养大了他家大少爷,怎么如今出了门子,就给这样的礼来打发咱们?还不如那位关公子赏的银子多,当真是没良心!”
兰姑嘴上为欧阳康辩解着,可心里到底也有些不舒服。大少爷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为何会这么对自己?
破园。
作主回了份薄礼的老太太正在为同样不解的孙子答疑解惑,“你看看米家送来的东西,分明就是拿别人家送的礼再胡乱拼凑起来的。我不是要嫌他的礼轻,要是果真穷了,随便送个鸡蛋也是好的,可分明又不是这样。
兰姑嫁时咱家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可米家是怎么做的?要是咱们再丰丰厚厚的回了礼,是可以让兰姑一时脸上有光,可那又怎样?她能落得什么好处?你也不是没瞧见她的神色,想来过得并不太如意,偏偏又什么都不肯说,让人想帮都没法子。
眼下她自己在婆家立不起来,咱们就是拿着再多的东西往里填,也填不出个谢谢二字。倒不如就这么着吧,也得让兰姑自己受点挫磨,知道刚强才行。否则咱家这个冤大头,你做了又有何益?”
欧阳康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不过依兰姑那个性子,要等她自己明白过来估计有点难度吧?
才想开口求个情,老太太就道,“你放心,她今日既然回来了,过些时,我也会打发人去她家走走,到时也好劝劝她。不过她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行了,这些后宅婆婆妈妈的小事不是你个男子汉应该管的,你这些天伤着,功课肯定又拉下了不少,赶紧回去读书。我可听你先生说了,开春大比的事似是有眉目了,这才是正经。”
欧阳康听得心中一紧,赶紧回去温书了。
大比未至,花朝节先到了。
大梁王朝将二月十五定为花朝节,平王府也择定于这一日为嘉善郡主选取郡马。
关于这个郡马的人选,眼下可不太好猜了。
平王府门外的大红榜上已经提满了名字,除了林淮安、柴荣、公孙弘这头三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底下又添了一长溜诸如关耀祖、崔浩等等在京城小有名气的贵族纨绔。
至于当中夹杂个欧阳康就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几乎没人会把赌注押在他身上,所以赔率极高,倒也引了某些人来下注。
这其中有谁,暂且保密。
欧阳康唯一知道的是,这月发月钱时,钟山却不象平日那样去换散钱,反倒只笑嘻嘻的领走了一张关总的银票,却换了欧阳大少背后两记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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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出息!要下不会下个大的么?不行还可以找他借啊,到时顶多付他点利息就成。这么好的赚钱机都不知道珍惜,只能证明自家下人还是太老实了啊!
二月十四。
玉华宫的沐太后收到名单,扫过一眼便扔在一旁,“平王定了谁,有说么?”
去问话的太监为难的摇了摇头,“王爷说,这要等比了才知道。”
沐太后顿时不高兴了,“怎么,连哀家也不告诉了?”
太监不敢答,伏在地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善音上前劝道,“王爷做事心里有数,太后……”
沐太后怒道,“心里有数,就没有了哀家,对吗?”
善音姑姑也不敢答了,此时有人通报,“太后,柴荣柴公子求见。”
沐太后有些意外,柴荣在宫中算个熟客,她也见过,但这样来求见她还是第一次,他能有什么事?
想一想,沐太后心里猜到几分,召人进来了。
柴荣见人从不空手,不过这回送给沐太后的却不是什么昂贵珠宝,而是一串用香料压成的精致腕珠。
沐太后才打开匣子,就闻到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整个人神思都为之一清,不由得赞道,“好香!”
尤其那腕珠并没有压成寻常花卉模样,而是做成十二生肖,一个个胖嘟嘟的非常可爱讨喜,几乎没有女性能够喜欢这些小可爱的杀伤力。
眼看太后喜欢,柴荣才笑道,“这香料也算不得什么精贵之物,倒是这合香的方子却是难得。佩在身上,很可以宁神定气。太后若是喜欢,不妨常佩在身上,也算是小人略尽一点孝心了。”
沐太后确实喜欢,可看柴荣一眼,却道,“明儿就要比试了,你有这样的好香,不拿去讨好佳人,拿来讨好我这老太婆做什么?”
柴荣垂眸浅笑,“太后风华绝代,哪里是没有阅历的小姑娘能够比拟的?譬如制香,必得有一定见识的人才能知道它的好坏,若是给个不懂欣赏的,那才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
沐太后听着牛嚼牡丹一语,忽地想起念福,尤其是蕙娘那样粗鄙的乡村举止,不由得有些好笑,虽然不便在外人面前发笑,心情却不觉随之好了不少。再看着柴荣,只觉得顺眼不少。
“柴公子,你也不必在哀家面前耍这些花枪了,说吧,你来找哀家有什么事?”
柴荣起身再拜,“太后睿智,小人现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后成全。”
眼看他抬眼四顾,沐太后会意的让人都下去,只在殿外伺候,独留他私语。
善音心中暗暗忐忑,这位柴荣到底来了所为何事?
隔日便是二月十五,平王府选婿的日子。
一大早的诺仁娜就提着鞭子,背着弓箭来了平王府,“义妹勿怕,要是你那情郎打不过旁人,我去帮他。”
谢谢。你不添乱就算好的,哪还敢指望你帮忙?念福红果果的看她一眼,指着院外一众提刀带棒,做好战斗准备的纨绔子弟,“不必义姐操心,他已经有这许多帮手了。”
诺仁娜微怔之后,看得是哈哈大笑,“这群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么?对了,你知道你爹要考什么么?”
念福要是知道,岂不早给人打小抄了?问题是沐劭勤瞒得贼紧,就连派老妈去施展美人计也没问出个究竟来。闹得念福昨晚一夜没睡好,比自己上考场还紧张。
虽然很想跑到老爹面前撒娇任性,说她就是看上欧阳家的那小子,非他不嫁。可又怕激怒了爱吃醋的小气爹,到底只能自己在那里坐卧不宁。
不过好在沐劭勤今日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座小楼观战,倒是不必她守在屋中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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