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羯人们,知道他们性格相当忠厚耿直,加之多年来生活困苦,所以随遇而安已经成了他们的处事原则,是什么情况引起的纠纷呢?
王译官啧着舌看着赵星和李钧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几瓶酒下去,两人只动了点小菜,大部分时间是在闲谈和喝酒,而且两人经历颇为相似,赵星也不是嫡长子,他母亲是他父亲的续弦,在家中颇受嫡长子的气,所以蒙荫进了军中,本身家里也是勋贵派,还是将门出身。
赵星和李钧论起交情来,才发现赵星的爷爷赵阳,曾是李钧的堂祖父老信国公李硕的部下,后来老信国公卸了大将军之职交出兵权,他祖父赵阳也卸了职,只留将军的虚衔,他父亲倒是进入了中军,成为一位中级将领。
两人当下就直呼这是上天注定,也不知道赵星是不是喝高了,当下拉着李钧就要结拜。只可惜此时一不是良辰吉日,二没有三牲祭品,也没有金兰谱等物,只得约定到了汾州准备一番后就结为异性兄弟。
李钧多了一个意气相投的朋友自然是十分高兴,加之他酒量极高,长这么大罕有能和他一拼之人,如今遇见一个同样海量的,自然是更加欣喜万分,两人互相夸耀了一番对方的酒量,这才发现原来中军里派人去汾州组织边军也是点出几位郎将来,看谁最能喝,赵星从小拿酒当水一般喝,自然是酒量最高,被点到了这里来。
都知道塞外诸族善饮,尤其好烈酒,这时自然不能派个不能喝酒的软脚虾,免得堕了大楚的威风,还让胡人以为汉人各个都是三杯就倒的软鳖。
李钧一听赵星会来的原委,哈哈大笑,直言还好自己不在军中,否则就没赵星什么事了。
他这不会说话的属性一开,赵星连忙要和他拼酒,还好王译官一直在旁边打岔,说着今日还要继续上路,不能喝多,这才作罢,约了改日再战。
又等了片刻,过了卯时,范主簿也已经起了身,洗漱完用过了早饭,又命人点查物资仪仗,发现并无缺失,这才宣布动身。
李钧虽然喝了一些酒,但并无醉态,不过他起了个早,精神自然是有些不济,范主簿自然是发现了,关切的问他。
这范主簿难道是个雷打不醒之人,下面这般吵,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李钧心里颇为好奇。
他说了早上的遭遇,那范主簿露出“我就说会这样吧”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李钧的肩膀。“好在没丢东西,也没受伤,这就是万幸了。”
李钧点了点头,谢过上官关心。他发现许多人都喜欢拍他的肩膀,他暗暗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发现除了稍微宽阔了些,并没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真是莫名其妙。
李钧将自己的箱笼丢到车上,从驿官手里牵回自己的枣红马,翻身跃上。
“你是何人?”猛然间,李钧听到范主簿的声音,循声看去。
“本官是中军的怀远郎将赵星,被认命为藩司护军首领,此番正要和两位校尉一同前往汾州组织护军,听闻大人也要前往灵原县,所以特来拜见,一同上路。”赵星正儿八经的和范主簿拱了拱手,哪里还有早上和他喝酒时一撸袖子拈着酒菜吃的样子。
“咦?听说中军的人要我们走后才出发,怎么……”
“啊,我也不知道鸿胪寺的车队会这么慢。”赵星摆出一副无辜的脸,“也许是我们轻车简从,所以赶路赶得快了点吧。”
“哈哈,哈哈哈。也许是吧。”范主簿干笑了几声。“既然赵将军有意同路,那倒是我们的幸事。”
车队里虽然也有压车的兵士,但毕竟无法和中军的郎将和校尉比,多送三个能指挥能打的武将,安全上又得了保障,自然是千好万好的。
赵星在马上对李钧挤了挤眼,后者偷偷笑了一声。
于是乎,鸿胪寺+护军的队伍又开始向着汾州进发了。
两日后。
“前方就是驿站,我们不妨……”
“范主簿,你是不是来扶贫的?”赵星翻了个白眼,出声呛他。
“咦?赵将军此话怎讲?”范主簿一僵。
“你若不是看这些驿官可怜,为何要逢驿站便进?难道不是为了多打赏几个,让朝里多费些银钱?”驿站的开销都是住宿官员的部门划账的,范主簿的主簿厅管着鸿胪寺的开销物资等,自己给自己划账极为方便,所以赵星有此一讽。
“赵将军怎可胡乱臆测……”范主簿开始后悔同意这三个武官跟着了。
有福不会享,简直是不识抬举!
“下官受兵部委派,要在六月十五之前赶到汾州,如今已经六月初七了,若再这样盘桓下去,我们都要受到杖责……”
赵星的话让范主簿一喜。
急了?那你们快马先走,不用管我们!我们是车队,要慢慢走的!
“所以……还请范主簿快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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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主簿盯了赵星半天,无奈赵星比他要高出一个头去,他骑的马又是战马,范主簿把脖子都抬酸了,也没有让赵星生出一丝退意来。
他只得暗恨地收回视线,对着身后的车队吩咐了一句。
“走!到傍晚再歇息!”
赵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如今才刚刚到中午,路上吃点干粮就是了,何必进驿站呢?
这么慢的速度,难怪他们比鸿胪寺晚出京五天,可是还是在通州驿站里相逢了。
李钧跟在赵星身后,对他高兴地拱了拱手。
他也快要被这龟速给逼疯了。
赵星好心情地摆了摆手,示意“小意思”,护着车队又到前方去开路了。
至于在马上干啃着馒头的范主簿怎么想?
那只有天知道了。
信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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