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铭儿!”李茂一脸冷峻地表情,叫出声来,“不要逞口舌之利!”
他害怕自己的儿子做傻事。他还是孩子,一旦冲动,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若是这时候脑子里有了“我还是自我牺牲了吧”的想法,叫他以后如何自处?
像这官儿这样,已经决意铤而走险的人,早已经想好了死路了!
那绿衣官员被一个孩子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正准备将刀再捅的深一点,已经舒过了一口气的顾卿却突然推开李锐,往前站了出来。
“你若真要有质,换老身吧。李茂逼死了你的父亲,你要报仇,怎么能杀他呢?他的父亲已死,你应该杀了老身才对。”
顾卿慢慢地走上前去,李锐和李茂惊惶地看着顾卿,张口大叫。
“母亲,你又凑什么热闹!”
“奶奶,不要!”
这时候,张诺府里出去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
此人是太常寺的博士,从七品的小官,姓王,管着宗亲和大臣们婚丧嫁娶的祭祀与礼仪教导一职,晋国公张允是一品的国公,位同亲王,太常寺派他过来协助丧礼之事,所以府里的家人才没有戒备,反倒请了他进堂。
他是京城人士,履历上是父亲从小去世,靠母亲养大,今年三十一岁,有一妻两女一个儿子,府里派人去他家时扑了个空,显然他来之前,早就已经把妻儿老小全部送走了。
他应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就等着机会就要报仇的。
“你……你又是谁?”
顾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老迈又可怜,能够降低他的防备心。“老身是开国公李硕之妻,现任信国公之母,你手里抓着的那个孩子的祖母。你父亲因老身之子而死,怎能杀了他如此便宜?你应该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才是……”
“我杀你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李茂死!”
“那你伤害我孙子做什么!你直接去刺我儿子啊!”顾卿眼睛都气红了,“你父亲为了你不要命,冒着谋反的大罪为你筹谋钱财,为了不连累你,甚至不惜自尽身亡,此刻我在做的,我儿子在做的,岂不是和你父亲做的是一样的事吗?这是为人父母都会做的事情,你父亲明明是为了你,为何你不能明白,却认为是我的儿子杀了你的父亲呢?”
“你若真觉得做错了事的人不用受到惩罚,反倒是伸张正义的人需要去死,那你就杀我好了,只有杀了我,你才算是报了仇!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卿已经非常接近那绿衣官员了。
而那官员被顾卿说的两眼迷蒙,显然已经陷入了混乱当中。
就是现在!
顾卿猛然上前一步,用手抓住了刀刃就往外拉,刹那间,鲜血迸发出来,喷了李铭一脸。顾卿忍住手指上的剧痛,给了李铭一个“走!”的表情。
李铭两眼噙泪,他觉得自己脸上温热的液体都要在他脸上燃烧起来了。他的身子瘦小,顾卿拉开了一个口子,李铭立刻头往后一仰,像水漏了出来那样弯下腰跑了出去。
只是瞬间,绿衣官员抓着李铭和李茂对峙的情形,就变成了顾卿死抓着刀刃,那官员想要用刀继续行凶的鱼死网破之态。
这情况如此凶险,在场已经有许多女眷尖叫了起来。李茂须发皆张,冲上前去,李锐和绿衣官员身边一直在蓄势待发的晋国公府家人也一拥而上,一举制服了那个绿衣官员,把顾卿救了下来。
“奶奶,奶奶?大夫呢!贵府有没有大夫!”李锐抱着奶奶赶紧跑到另外一边,焦急的看着顾卿。
顾卿的手掌上全是血,她两只手是被短刀割伤的,拉扯中又撕开了几道口子,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痛得满头是汗。
她自己就是医生,尽管痛得浑身打颤,还是开口看着灵堂到处悬挂的布条,对身前的李锐说道:“先,先拿布把我的伤口堵起来,先止血,还有你弟弟……你弟弟也要止血!”
她没有办法检查李铭的刀口有多深,但看见李铭说话无碍,应该只是皮肉伤。
她自己略微动了动手指,又检查了下手掌,发现肌腱和骨头都没事,只是伤口重了点,但若一直让血这么流下去,就算没有伤到肌腱和骨头,怕也有麻烦,此时也顾不得伤口感染了,先止了血,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李茂和李铭围了上前,李铭刚才被歹人劫持都能忍住不哭,此时却大哭了起来,他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看起来倒像是在泣血似得,极其吓人。
李锐也顾不得有没有亵渎灵堂了,连忙扯下几条布条,将顾卿的手掌整个缠绕起来。顾卿忍住剧痛,双掌合十,按压住伤口,只是她从小没受过这么大的罪,还是痛的惨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信国公府来吊个丧,怎么会变成如此可怕的场面!
晋国公张诺让家人把那王姓官员捆的严严实实,又在他嘴里堵了东西防着他咬舌自尽。这才回过身来,准备对信国公府一家道歉。
“实在对不住,是我家中不察……”
“国公大人!皇帝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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