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见顾卿听得认真,说的也就更流畅了。
“孙儿在老家时,也曾经历过这种情况,等周边的地方不下雪了,天气也渐渐回暖的时候,突然就下了冰雹。雹灾之害,更大于雪灾,牲畜死伤无数,行人也常常受伤。”
“孙儿想,往年在家时,庄上的人为了能安心过个好年,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报喜不报忧,一切等瞒到过完年再说。孙儿怕这当官的也一样,若是年底报喜不报忧,官员瞒住雪灾,怕不知要冻死多少人家……”
李钧说到这里时,顾卿已经站起身来了。
“二来孙儿担心京城周边会下冰雹,若屋顶没有加固,怕是要伤到人命。孙儿反应慢,昨日里还没想到这么多,可是早上小厮伺候我穿衣,我才发觉在京城和汾州感觉到的寒冷相差无几,一下子就联系了起来。孙儿一想到这天灾人祸,不由得心惊肉跳,就想去拜见叔父,所以刚才食不知味……”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顾卿急道,“这才是大事,吃饭请安什么的等你和你叔父商量完正事再说!”
就古代这些官儿的尿性,真的可能做出知情不报的事情来的!
再过两天就二十三了,这个时候谁会触霉头啊!若不是李钧上京来了信函,她都不知道外面还下了这么大的雪!
“此事也只是孙儿一时臆测,孙儿毕竟不是钦天监的官员,只能凭经验往坏处想。再说现在天下太平,百姓衣食有着,不比以前,雪灾时也不会冻死那么多人。奶奶你可别急坏了身子……”李钧见堂祖母一脸焦急,心中有些不安。老人家就爱操心,若是一时急上了头,倒是他的不孝。“孙儿这就去找叔父!”
“我觉得你的猜测挺像是那么回事。快走快走,没有最好,要是有,你耽搁一下子,就是好多条人命啊!”
李钧被顾卿说的心里也发慌,被顾卿一说一赶,连忙拔腿就走。
李钧风风火火的往东园里奔,去求见叔父。
还在三门外,就已经有腿快的门子去主房禀报了。
李茂难得休沐,起的晚了点,这时候刚刚准备用饭。方氏已经吃过,但丈夫用饭,她也在旁边陪着,再进一点。
门子来报,道是李钧求见,李茂夫妻都诧异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么早,李钧就来问安了?”李茂笑着说,“倒是个懂规矩的孩子。”
方氏放下碗,叹了口气。“就是来的太早,老爷你还没有用完饭呢。”
“没事,我去前面一趟。要是他还没有吃,你就让下人把饭摆到前面去。”
李钧已经十九岁了,到后院来拜见叔父,必然要碰到诸多女眷,他还是到前面去见他比较合适。
“我看老爷你是难得见老家亲戚上门,好的让我都嫉妒了。”方氏笑骂了一句,伺候丈夫换下屋里穿的衣裳,换上常服,又吩咐厨房把粥食和小菜再做一份,随时准备摆到前面去。
此时李钧已经在小厅里等得非常心焦了,见到李茂出来,急忙迎上前去。
李茂面露微笑:“都是自家人,日日请安问好就不必了,我平日里上朝早,你白日里也碰不到我,以后就改成晚上吧。”
“叔父,侄儿不是来请安的!”李钧话一出口,李茂一呆。
李钧拍了拍嘴,语无伦次地说:“不不不,侄儿不是专门来请安的。不对,侄儿是来请安的,但是还有其他事……”
李茂如今也是官威日盛,见李钧急的话都说不好的样子,皱了皱眉,打断了李钧的话。
“慢慢说,什么请安不请安,还有其他事?”他在堂厅的主座上坐了下来,又示意侄儿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你先静下来,把要说的话想上一遍,想好了再与我说。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李茂这一声训斥,倒真是有效,李钧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他先前并没有这么着急,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是与不是,他也无从分辨,本来就准备和李茂禀报过后,再等着叔父处理的。
只是在持云院里,顾卿像是撵鸡一样催着他走,又表现出极为关切的样子,带的他也急躁了起来。此时李茂从容不迫,李钧受他感染,渐渐就定了定心神。
他沉吟了一会儿,在腹中打好腹稿,这才开了口。
“叔父,通州、汾州大雪,雪深四五尺,侄儿一路上却没有见得一个赈灾的官员,心中委实难安。此外,京城内外阴云密布,黑中带红,侄儿怕有雹灾……”
“什么?雪深四五尺?”李茂失态地站起身,“不是说两尺吗?”
李钧听得李茂的言语,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猜的没错。
有人瞒报雪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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