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是为云倾城而来?”
隔着一幅山河壮丽的屏风,他冷冷地道。
上官无用点头:“是,老臣听说,昨夜王爷……”
“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军师多虑了。”
不等他说完,穆九霄就打断了他。
昨夜只是一个意外。
见穆九霄冰冷的态度,似是急于否认什么,上官无用担忧地点点头:“那就好,但愿是老臣多虑了。”
稍顿,他摊开了腿上放置的一个包袱,道,“王爷,今日在王府周围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两个物件,有点蹊跷。”
“哦?”
说话间,穆九霄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内室走出来。
一袭盘龙银袍,银发闪耀,没有温度的表情,冷若冰霜。
上官无用微怔,穆九霄与之前同样冰冷的神态让他稍稍放了心,儿女情长中的男人不会这么冰冷无度。
他从打开的包袱中拿起一件东西,呈到穆九霄面前,道:“王爷请看,这是一件大氅,上面绣着梅花,虽然颜色灰暗,但论大小与剪裁,完全是一件女人的东西。”
穆九霄接过黑色大氅,在眼前展开,端详起来。
“还有这顶假发,与王爷的发色完全一致。这两种东西让人禁不住联想到一些事情。”
穆九霄拿起银色假发,目光在黑色大氅与假发之间切换着,若有所思道:“女人的大氅,假发,还有……黑马!”
他想起了林铃儿受伤那一晚,练兵场上那匹没有主人的黑马。
把这些事物联系在一起……他正想到这,只听上官无用说:“不错,这些事物联系在一起,不难让人联想……是否有人在暗地里冒充王爷?而且是个女人?”
穆九霄把手中的东西丢回包袱里,道:“单凭一件女人的大氅还无法确定是男是女,只是此人冒充本王是何目的?”
“这……目前看来,冥王府以及有关王爷本身并没有任何坏事发生。也许是老臣多虑了,单凭这些东西并不能证明什么,或许只是巧合而已。”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还有一件事不是巧合,却让人隐隐觉得不安。”
穆九霄了然,一定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放出去,一夜之间,他与云倾城的事已经传遍了王府,那么今天早上在冲霄阁内宅发生的事,恐怕也藏不住了。
“军师还是指云倾城?”
上官无用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王爷圣明,老臣听说云倾城用一双假手蒙混过关,连李太医都被她蒙蔽了,此等技能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接着说,“前几日,老臣曾派人去过大邱,传闻说大邱国的这位公主曾被誉为大家闺秀中的典范,玉貌花容、温文尔雅,秀外惠中、色艺双全。听说她绣的牡丹,出神入化,能引得蝴蝶飞来翩翩起舞,她的琴棋书画堪称大家风范,让很多男儿都自愧弗如。可咱们府中的这位王妃,却与传闻中的云倾城大相径庭,除了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其他方面简直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如果王妃能整日与琴棋书画为伍,绣得一手好刺绣,那倒也罢了。可她会的偏偏是那些耍把戏的江湖骗术,这不免让人心生疑窦。”
一席话正中穆九霄的下怀,昨夜的感觉与今日的吻,正让他混乱不堪。
如果真如上官无用所说,那么这个云倾城很有可能是假的。
但她的容貌分明不是那夜的温泉女人,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军师的意思是,这个云倾城……是假的?”
他拢眉道。
上官无用点头:“这只是老臣的大胆猜测,毕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云倾城。殊不知到底关于云倾城的传闻是真,还是咱们府内的这位王妃是真。老臣想,假以时日,真相必会浮出水面。”
“本王等不了那么久。”
穆九霄的声音有些急切。
“王爷的意思是……”
“作为工具,她只能是真的!”
他的眸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上官无用了然,抱拳躬身道:“老臣明白,在这个冬天到来之前,王妃的身份一定会水落石出。”
如果这个王妃是假,他们便需要大把的时间来寻找真正的云倾城。
如果这个王妃是真,那便再好不过。
这个冬天,终将会有大事发生。
此时,穆图来报:“见过王爷、军师。禀王爷,安乐郡王在殿外等候,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
“穆太光?”
上官无用眯起了眼睛,“这个安乐郡王与王爷年纪相当,王爷战功显赫而被封为冥王,他却因着打了几场胜仗就想与王爷平起平坐,最终却只被封了一个郡王。爵位的事让他一直怀恨在心,向来不与冥王府来往。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来者不善呐。”
安乐郡王即是穆孤雄之女穆如雪的长子,穆如雪的丈夫早年战死沙场,穆孤雄膝下无子,穆太光作为嫡长孙便享有了王位继承权。
然,后来穆孤雄抱回穆九霄,虽然他的出身不明,但穆孤雄对他极其宠爱,加之穆九霄屡立战功,王位之争便在所难免,心胸狭隘的穆太光对穆九霄的敌意也越发地深了。
穆九霄自然知道穆太光来者不善,可思前想后,最近确无何事能“惊动”他这个安乐郡王。
“哈哈……”
未等他请,一阵狂妄的笑声已先行传入室内,随之而来的,还有穆太光其人。
穆太光面色略黑,细长脸,浓眉小眼,高颧骨,尖下巴,看起来颇显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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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披灰色铠甲,后背弓箭,像是刚刚外出归来。
“王爷舅舅,新婚燕尔,洞房花烛,甥儿在这里给您道喜了。”
他进来便是一拜,话说得漂亮,神色却似在看笑话。
上官无用一拍轮椅,厉声道:“郡王大声喧哗、不请自入,面见冥王而不行跪拜之礼,恐怕不妥吧?”
面对上官无用的指责,穆太光不怒反笑,两只手拍了拍又搓了搓,大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道:“本郡王倒是想跪,但是刚刚打猎时本郡王膝盖受伤,有些不便呐。再者,等你看了本郡王带来的礼物,恐怕要跪我喽!”
说话间,他晃了晃右腿,目光一直在穆九霄与上官无用之间徘徊,最终落在了穆九霄的身上,难掩幸灾乐祸的神色。
穆九霄眸光一沉,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从容地向穆太光走来。
他在两人仅有一步之遥时停住,打量了一眼穆太光,淡淡道:“安乐郡王如此自信,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
两人面对面,穆九霄比穆太光足足高出一头,如果说穆九霄是一头猛虎,那穆太光就是一只乱蹦跶的小跳蚤。
小跳蚤冷笑,不屑地睨了一眼猛虎,叫道:“来呀,把我的礼物呈上来。”
话音落下,穆太光的一个随从双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穆太光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穆九霄,似乎很想看到他窘迫的样子。
“哗”,穆太光亲手揭开托盘上面的遮布,一只被利箭贯穿的白鸽赫然呈现在眼前。
鸽子的血液染红了雪白的羽毛,伤口处还有血液不断往外流淌,鸽子的腿上缠着金铂,显然这是一只刚刚被射下来的信鸽。
穆九霄淡淡地瞥了一眼信鸽,面无表情,亦没有问话。
穆太光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预期的表情,失望的同时,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王爷舅舅,这只信鸽是小王刚刚打猎回来时不小心射下的,这只小畜牲可是从冥王府飞出来的,小王心想着,会不会误了舅舅的大事,故而前来送还。”
从冥王府飞出去的?
穆九霄与上官无用对视一眼,上官无用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示意不知情。
穆九霄的目光继而停留在信鸽的腿上,那片金铂下面会缠着什么?
见穆九霄不急不躁,穆太光挑眉一笑,诡异道:“舅舅,小王射下信鸽时不小心看到了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夹在指间,在穆九霄面前晃了晃,得意道,“鸽子可以还给你,但是这张纸,小王却不得不交给国主。”
穆九霄瞬间了然,这张纸便是被缠在金铂里的东西,也是这只信鸽要带出去的消息。
冥王府从来不曾饲养训练信鸽,如穆太光所言,如果这只信鸽是从府内飞出的,那么会是谁需要用它来传递消息?
最近,府内只来了一个外人,那便是云倾城。
难道是她?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穆太光一直对他不满,纸条上写了什么,能让他有把握在国主面前取胜?
“郡王的眼睛一定出了问题,冥王府从未饲养信鸽,想必是郡王看错了。”
穆九霄转过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
穆太光是来看笑话的,却没想穆九霄仍然一如往常,从容冷静,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性格急躁的他越发地沉不住气,竟然当面展开纸条,大声朗读起来:“‘一切安好,可以行动’,这分明就是通风报信的话,如果让人不相信你这冥王府中有奸细还真难呢!”
他把纸条抓在手里,“既然舅舅不愿承认,那没关系,我会亲自把这张纸交给国主,我看到时舅舅说还是不说。”
“‘一切安好,可以行动’,这的确是会让人误会的话,可单凭郡王的一双眼睛就能证明这只信鸽是从冥王府内飞出去的?”
上官无用质问道。
“单凭我的一双眼睛?屁话!我手下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穆太光急了,像个孩子似的表白着。
“哈哈……你的手下?”
上官无用笑道,“你的手下当然会为你说话。”
“我证明!”
这时,一道尖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上官清清在春晓的搀扶下身姿袅娜地迈了进来。
“参见王爷、安乐郡王,父亲。”
她十分懂规矩地福身,一一见过。
“清清!”
上官无用刚刚开口欲要责骂,上官清清却抢先一步跪在了穆九霄面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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