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眯, 表情变得有些危险:“是我以前一直小看了你,还是你太会装, 太会扮猪吃老虎了!”
由不得我不这么想, 一直以来,我只把老祖当成一个脑残加白痴, 这厮一般只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事情,只能听到自己想听见的事情。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活的自得其乐,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然而此次, 他却能看到我内心中深藏的悲伤,而且还会用方法使我从负面的情绪走出来,这让我不得不深思。
如果一直以来他都是装出一副二百九的模样, 那我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一番了。毕竟以往我都没有防备过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现代语都用过,若是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我的身份岂不是会……
不过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老祖他鼻子一歪,说道:“我哪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哪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心情不好。天啊!我为什么知道?可是我就是知道, 但是我怎么会知道?可是你一心情不好, 我就知道, 天啊!你的情绪我怎么会知道?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到底知道了什么?天啊,我在说什么?”
我彻底无语, 是我高估他了, 老祖他就是个白痴, 彻彻底底不折不扣的脑残。这回他知道我的心情,恐怕是因为他没事做,太闲了,无意中发现的吧?
于是放下心来,继续默不作声。现在,我只想静一静,但又怕太安静了,会让我觉得这世间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样太可怕了。因为如此,我才把这最聒噪又最没洞察力的老祖放出。
可显然老祖好事的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以往我只觉得他是个很能说的家伙,一刻不嚎叫就受不了,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还很八婆!
就在我又一次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时,他把他那大脑袋凑到我面前,瞪着眼睛说道:“小妞儿,你最近在想些什么啊?我怎么看你这样,就浑身不舒服呢?”
我倒是不想理他,可他在我身边转来转去,还像狗一样闻来闻去,我没法子,只好怒斥他:“我在想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好容易被放出来,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就是了!我都允许你可以随便在这宫殿里嚎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一个人说话没人听,那多没意思啊!”老祖显然是不怕死的,他大刺刺地站在我面前,说道:“小妞儿,你最近脾气很不对,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能感觉到你情绪不对,可我就是知道!天哪,老祖我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一个人了!”
我没理会他,只是瞪了他一眼。
可他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后道:“噢!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你那姘 头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而不开心,老祖我说的对不对啊?”
我讶异地看着他,在这世界上这么长时间,真正看出我心思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这几日,我浑浑噩噩,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在想着他,想着他,想得心头发痛。我想要倾诉,可这世间又有谁能听我说这一番话?这番话,说给谁听,都不好。可眼前这个老祖,他心思单纯,只看得见自己认定的事情,他又不像这天庭众仙一般,心思多得跟山路十八弯似的。他虽被悟空打败过,可他心思单纯,实力不足就不足,没有什么面子问题,从来不会去记恨别人。别说悟空,就算现在跟他提起广目天王曾将他的皮扒光的事情,他都只会点点头说:“没办法,谁叫老子技不如人,下回努力练功,赢了他,揍他一顿便是。”
他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不会说假话,也不会出卖我。因为就算他想出卖,这天庭,也没人能听他说话。
于是我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是!我就是在想他!我就是心疼他,就是在担心他!”
“你、你、你!”老祖用手指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话一说出口,就无法停住,我继续说道:“我这几日总是想着他,想着他在五行山下是怎么过的。我才在天界呆了三日,就觉得每日都那么难熬,每日想着他,时间过得是那么慢,要活着是那么难。我觉得这天庭好冷,好孤单,一想到我在这样一个地方,连呼吸都觉得空气质量太差,觉得恶心。”
“我都如此了,他呢?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过了三天了,他在下边就已经过了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了。三天便如此难熬,那一千多天,他又是怎么过?”
“他法力被封,只靠着身体来支撑着整座山的重量,他是怎么挺过来的?他每日只能吃铜汁铁水,又是怎么咽如腹中的?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还能思考,那么他又会在想什么?”
“在想着花果山?在想着花果山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荒废下去,就这样一日一日地从当初那秀丽的奇山,变成焦土。在想着山上仅剩的那几只猴子,没了他的照应,又会怎么样?会不会被天界追杀,会不会再次魂飞魄散?想着自己的家园因着自己的保护不力,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他……是怎么熬过这一千多天的?”
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心如刀割,可就算心头滴血,却又怎么比得上他痛苦?我做不到与他同甘,又不能与他共苦,我这样,究竟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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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你啊?”老祖好奇地问道。
我抬眼看他,只见老祖一脸认真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他,你为什么不想他想不想你?老祖我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每天想着的。记得大概在三百年前那个和老祖我交欢过的魔女,那身材,那技术,我现在一想起来都……”
“血魔老祖,你口水掉下来了。”我淡淡地说道。
孙悟空有没有在想我?这是我最不敢想的一件事。
因为,他一定会想到我的。想到我就是那个两度招他上天庭的人,想到我就是那个下令毁他家乡的人,进而想到我就是那个陷害他的人,我就是所有事情的元凶。
然后再想到自己居然曾经还对我有过朦胧的感情,心中又是什么滋味?
这些,我都不敢想,可今日老祖一提,我却发现,这些问题,我竟然想得这般透彻。原来,我早在潜意识中,就把一切都考虑到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老祖,”我艰难地开口,“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那还用说,救他出来!”老祖手一掐腰,一脸的坚毅,仿佛此刻他是一位将领,指点江山,所向披靡。
我忍不住道:“哥们儿,你现在就一个监下囚,没有能力去救他。”
“那就去陪他!”
我抬眼瞪着他道:“你现在要有个情人在受苦,你有能力去陪他吗?自己都自身难保,一步都不能离开我这宫殿和我,你到怎么陪?”况且这个情人现在视你为仇敌。我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但没说出口。
“我不能出去,可是你能啊!你傻啊,说的是你,又不是我!”老祖反瞪回来。
被一个脑残说傻,我顿时觉得很悲哀。找他讨论,真是我最大的失策。
但我还是希望老祖这简单的脑袋能帮我想点主意,他与我不同,我看到的事情太多,就无法一眼看到真正该在意的事情。而他,由于心思单纯,眼中只有自己心中最注重的事,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在这件事上,他反而能比我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人看得更清楚。
于是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不打比方,就说我。你认为我现在能去见他吗?你认为我现在该做什么?我……就算我可以完全忽视这天庭的一切,可是他能?他能不把当成敌人看吗?他还能以往一样对待我吗?”
“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情,跟他怎么对待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现在在五行山下压着,什么都做不了,你赖在那里不走,他也没办法。赖个几百年,他不就是你的了?老祖我很多女人都是抢来的,当初一个个不都要死要活的?老祖我关她们几年,就都老老实实的了。”老祖口沫横飞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我永远也无法像老祖这样单纯地想事情。他说这些,我又怎么会没考虑到,可是一想到悟空从炼丹炉里飞出时那眼神,我就不敢,不敢去见他。害怕他再一次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我会承受不住。
“对了,你刚才不还说花果山吗?还可以讨好一下嘛,老祖以前对付女人时,也还是会好好安顿一下她们的家人的……”
对!我眼睛一亮,之前,我想的太多,其实现在我能做的,也做得到的,就是让花果山恢复原状。这样一来,或许五百年后,我与他,真的可以心平气和地下来好好谈一谈,他真的可以相信我的话。
想到这里,我心中重新充满了希望,对着老祖笑道:“这次倒是谢谢你了。”
“啊?这么快就想通了?那当然,老祖我开解的嘛。不过,小妞儿,想什么孙悟空呢,他已经不行了。你看看老祖我,伟岸潇洒,不比他强上百倍?尤其是战斗力,那是夜御数女不在话下扒拉扒拉扒拉……”
我见他这么不可一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坏笑道:“老祖,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贴近他道:“你好像一直没弄清楚,我叫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怎么了?”
“唉!你平日懂的不是挺多的吗?太白金星,是那太上老君的师弟。”
“师弟又……啊!”他突然怪叫一声。
我笑得更开心了:“对啊,师弟。也就是说,我其实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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