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不耐烦守着峻哥儿,同时也不放心陈云正,便带了人到了沁香园。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陈云正在怒喝,当下心里一喜。
丫环报着:“奶奶来了。”
曼曼脸色有点难看。她倒不怕文氏冷嘲热讽,主要是陈云正这么喜怒无常,虽说屋里没人,可这话说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也着实够打脸的。
她便微微的自嘲一笑道:“你想做什么,我当然……”话才出口,又深吸一口气,道:“事关峻哥儿,我不能不管。别说置喙了,我还要插手呢。有本事你自己跳下床跟我直接叫板,再不然你就乖乖的躺着等人伺候吧。”
说完也不理他,起身就走。与文氏打了个照面,倒把文氏惊的一个倒退,有丫头扶住了,这才看清是曼曼,还要故意大惊小怪的道:“咦,这不是苏姑娘——”
曼曼压根不理她,甩了帘子出去,别说见礼了,连句话都没说。
文氏脸上讪讪的,进到内屋,见陈云正脸色铁青,便行了礼道:“六爷,妾身刚才恍惚瞧见苏姑娘了,难得来瞧六爷一回,怎么说话这就走了?”
装什么装呢?
陈云正没好气的道:“别人的闲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文氏也不气,温柔的坐下,端过药碗来,放在嘴边吹了吹,道:“妾身不是替六爷不值么?好歹说六爷和苏姑娘情分不比寻常,这您受了这么大的罪,苏姑娘既是来了,就该好好服侍六爷才是。”
陈云正沉了脸道:“不会说话你就滚出去,别往我跟前凑。”
彼此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苏曼曼名义上是九王爷景韵贤的人,跟陈家,跟陈云正没了丝毫干系,文氏火上浇油,还是在讽刺曼曼不贞不节,也意在讽刺陈云正热脸贴了冷屁股,凭他怎么折腾也是白搭,苏曼曼不领情。
文氏被陈云正指着鼻子骂也不生气,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疏离的笑,道:“六爷别生气,妾身不会说话,要不怎么不得六爷的心呢?等六爷好了,妾身定然替六爷寻个知心知意,又会说话的人来。现下六爷身子要紧,您还是趁热把药喝了,不然不只老爷、太太看着伤心,就是峻哥儿瞧了也该心里起疑了。”
陈云正受了伤,行动离不了床,连如厕都要人服侍,他自然不愿意。跟谁过不去他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当下痛快的接了药碗,眉头都不皱,几大口就把药喝了干净,并不递给文氏,放到床边,直接撵人:“药我也喝了,也不敢劳动你在这服侍,还是请回吧。”
说完径直挣扎着躺下,一扭头,一副不愿意理会人的模样。
文氏温柔的端起药碗,放到一旁,看了几眼陈云正,心有不甘的道:“六爷,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妾身就不明白,您到底在拧什么?”
就算他不要前程了,命也不要了,折腾的死去活来,可那又有什么用?他和苏曼曼势成死局,是怎么也捏合不到一起的了。但凡他是个聪明人,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文氏自嘲的一笑道:“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妾身瞧着您这样倒是自暴自弃的路数了,对谁好呢?你就算再讨厌我再憎恨我,我们也是要绑在一块的了,就算是妾身现在死了,那也是你陈六爷的妻子,是要埋到陈家祖坟里的。你还能把我一个大活人生生抹杀了不成?”
她看陈云正不理他,便叹了口气,道:“妾身知道,是妾身行事过急,手段过狠,伤了六爷的心,可您的心是心,苏姑娘的情是情,妾身的心就不是心,妾身对您的情意就不是情意了么?妾身对您,并不比苏姑娘用在您身上的情意浅多少薄多少,既然您当初用强,苏姑娘能够接受,为什么您就不能给妾身一个机会?”
陈云正紧闭着眼,还是一声不吭。
文氏的话算是戳到了陈云正的肺管子。他和苏曼曼到底如何情形,外人所知不多,可最初的最初,到底是他强迫的曼曼。不是他强她的那一夜,而是自始至终,曼曼对他的情感都是或近或远,或亲或疏,从来不是男女之情。
那个时候他年轻,他以一个少爷的身份,把他的怜悯、仁慈、施舍,强加到她的身上,他自以为他做的够多,牺牲的够多,可他知道,曼曼对他的迟迟不予回应,未必不是因为被他感动的缘故。
被感动的感情也是感情,却不是他要的那种感情,这也是他和曼曼不住的经受考验而又一次次失败的根源。
他不是不怨不是不恨曼曼的凉薄,曼曼宁可嫁给阿牛便是明证。曼曼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不论处境多么尴尬,她都能够曲身相就,让自己过的很好。
陈云正不只一次的设想过,如果,如果他对曼曼没有这么深的执念,是不是曼曼这会早就嫁人过上了平淡无奇的日子。
他也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和大哥一样,妻妾成群,儿女成行,虽无太大的激情,却如涓涓细流,隽永连绵。
从前他不愿意想这种如果。那是因为他不愿意想像任何失去曼曼的可能。他知道大哥的生活是再寻常不过的正途,可他更知道那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在年轻任性的名头下肆意挥霍着自己的生活。
到底还是一堆乱麻,他和曼曼谁也没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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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会儿自己感同身受,才明白,这样的感情错的有多离谱。
他无法否认,文氏对他,和他当初对曼曼是多么的雷同。
他自认为爱曼曼,文氏自认爱他。可爱到底是什么?他们两个对爱的方式是一样的,霸占、强取、占有,就是没有放手。
他遇上的是曼曼,还可以利用身份、地位、性子的不同偷得一段幸福时光。可文氏遇上的是他,曾经沧海,他没法如文氏,如爹娘,如兄长所预想的那样,按照他们的期望和文氏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做一对人人称羡的夫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他焚书罢考,也不是为了曼曼或是谁,他对未来已经没什么期许,如果非说有,那就是彻底放手,让曼曼过上她一直向往的生活。
即使她真的要嫁人。
但绝对不是做哪个男人的禁脔,即使那人是王爷。曼曼从心底渴望平等和自由,她不愿意沦为谁的玩物,而景韵贤,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曼曼相对等的感情和平静的生活的。为了让曼曼脱身自由,他便已无自由。
陈云正觉得耳酣脸热,身体烫的厉害,那种熟悉的***在一点一点的向某一处凝聚。这种感觉一点都不陌生,和几年前一样。
这小小的伎俩,竟然一点都没变。
陈云正笑了。
到底这是父母的授意,还是文氏的自作聪明?凭什么几年前他能忍,现在就不能忍?是他们太低估他,还是他们太高估文氏,亦或是他们又寻到了什么更好的药?
是啊,这里是京城,文相权势薰天,又有太子做他们的依仗,随便寻几剂催,情药实在是易如翻掌的事。
一念及此,陈云正不动声色的睁开眼,略略抬眼,就迎上了文氏探询的眼神。他原本皮相就好,虽说受了陈老爷的家法,神色憔悴疲惫,可这会情yu如潮,眸光潋滟,实在是勾魂摄魄,有令人神魂颠倒之嫌。
文氏从不曾得他注目,如今见他这般凝神相望,一时芳心乱跳,竟有些口干舌躁。
陈云正撕扯着自己的衣襟,轻声抱怨道:“好热。”
文氏口中道:“想来是吃了药的缘故,妾身替六爷宽了衣裳,躺着也舒服些。”一头说,一头来解陈云正的衣襟。陈云正也不反抗,任凭她上下其手,不只外袍宽了,竟是连中衣都扒了下来。文氏身软筋酥,伸出纤纤玉指,按到陈云正的伤处,不由的触动情绪,竟是含了珠泪,道:“六爷何必自苦?妾身并不敢奢求,只求六爷肯回应妾身一二就知足了。若早有今日,妾身也不必费尽心机……”
陈云正伸手将文氏的手腕齐齐握住,往怀里一拽,喘着粗气道:“什么叫一二?十成十好不好?你既苦心追求,今日我便如你所愿。”
文氏大喜过望,抬眼道:“六爷此话当真?”
陈云正却又喘气道:“可惜,我虽有此心,却力有不逮,只怕……”他越发粉面含情,眼睛落到文氏胸前,还舔了舔干躁的唇,不见有任何下作之意,反倒让人更加垂涎。文氏一咬牙,道:“何需六爷动手,妾身自己来就是。”含羞忍怯,当着陈云正的面开始脱衣解带。
陈云正本就yu火如焚,被文氏这么一诱引,更加情难自禁,可他仍是潮红着一张脸,也不催促,只用一种极为深沉的眼神盯着文氏。
文氏被他瞧的腿都软了,闭上眼,颤巍巍的挨上来,叫一声“六爷——”
可惜还没挨上,就被陈云正用力推开,听他忽然断喝一声:“白术,给爷死进来,但凡迟一刻,你也就不用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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