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和陈云正辞别了温先生夫妻二人,兴尽而归。
因陈云正和温先生略喝了两杯,眼角微微有点红,他是没事还要找事的人,有了借口,就更要多发挥几分,因此抱着曼曼,将头搭在她的后颈,说是难受。
他还不老实,手臂紧勒着曼曼的腰,不时的摩挲下,用手丈量着她腰的尺寸,下巴还磨磨蹭蹭,害得曼曼坐立不安。
可才稍微动动,他就大呼小叫的说“要吐”。
气的曼曼直捶他:“你才多大,就知道喝酒了?我……我爹以前总说,喝酒是要伤脑子的,看你到时候喝成个傻子,还怎么下场考试。”
陈云正嘿嘿的笑,没一点正经:“我没喝多,就喝了两小杯,不信你下次自己试试,那能叫酒吗?就跟水似的。”
曼曼哼道:“喝多了的人都不承认自己喝多了,我要信你才怪,别乱动,怪痒痒的,你不是不舒服么?”
曼曼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几杯,酒量又怎么样,见他垂眉敛目,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也不敢真的闹他,还殷勤的替他倒了杯茶,叫他润润嗓子,解解酒,又叮咛他道若是倦了,就在车上睡一会儿。
陈云正乐得享受曼曼的温存,他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一会儿说这不舒服,一会儿说那难受,支使的曼曼端茶递水,捶腿揉头,忙的团团转。
曼曼明知他揣着小心思,却又怕他真的是喝多了酒不舒服,因此只任劳任怨的服侍他,并不敢怠慢。
一路无话,两人回了家。
一番梳洗过后,曼曼要处理琐事,可陈云正装疯卖傻,只在一边纠缠不休,曼曼不理他,他就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不下去,跟个撒娇撒痴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曼曼勉强问过家里的事,又问过颐盛居的事,把人都打发了,才一推陈云正:“累了就去睡,你总缠在我身边做什么?”
她不想做带孩子的保姆……
陈云正没好气的道:“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他这纯粹是刷存在感好不?有事早干吗去了?再说他真的保证他这会儿喝的醉了咕咚的能说正事?
看她一脸的嘲弄,陈云正就生气,曼曼看他的眼神就忙举手示意:“是,我错了,你有正事你说,我洗耳恭听。”
陈云正的脸色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他很认真的打量着曼曼,道:“曼曼,我们成亲吧。”
曼曼瞅了陈云正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缓颐一笑道:“好啊。”
可其实她脑子里想的是:别开玩笑了。他当成亲是什么?想成就能成啊?
陈云正双目咄咄的盯着曼曼,听她说“好”,这才松了口气。曼曼的反应有点反常,但好在还是接受了。他以为她会喜极而泣呢,现下看来还是挺平静的。
她应该一直盼着这样的结果,但是为了他的缘故,她彻底放弃了,所以冷丁听到这样的消息,矫枉过正,反倒欢喜的不那么张扬了。
可他却错了。
曼曼根本没拿他的话当正经话听,笑笑之后便自顾自的垂头理着床褥,轻声道:“其实不用费心了,真的,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不在乎成亲不成亲,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没名没份,我也不计较”
——实在是计较不起。
陈云正一把就将曼曼的手抬了起来,握在手里心紧紧的攥着,语气中有点不悦,有点恼怒:“我说的是真的。”
曼曼抬头看他,笑意里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根本没有陈云正想要看到的感动和欢喜:“我知道,我明白,可是我说的也是真的。”
陈云正甩开了曼曼的手,腾然而起,咬着牙道:“苏曼曼,你怎么这么难伺候?我都已经肯做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不满意?”
他为此做过的事,为此付出的心力,他都不愿意说。他不是想向她讨功,也不是讨赏,只希望能换来她发自内心的欢喜,怎么连这也得不到?
心心念念想要成亲的是她,如今她又推三阻四,他们两个到了这个地步,还至于玩这种欲擒还纵的把戏吗?
曼曼听他这样说话就很生气。成亲是两个人的事,虽然能不能成,未必单纯由两个人决定。两个男女相互喜欢,愿意亲近,这是最美好的感情,成亲给对方一个名份,也是给对方一个保障,这是自己对另一方的责任。
陈云正总是这个态度,他把成亲当成了对她的恩惠和赏赐了?
她很想也像他一样甩着个脸子说,成不成亲,不是你的赏赐,你说给我就要你说不给我就该心平气和的接受的。
可她不想和他吵。
就算她占了上风,又能怎么样?就算她吵赢了陈云正,又能怎么样?她越是跟陈云正吵,就越是离心离德,也就越是伤害彼此,也就代表着她们眼前所拥有的都要尽数失去。
走了这么久,争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不只她一个人辛苦,陈云正也一样,付出了就该有回报,如果这回报是如此的短暂,他和她不就都亏了吗?
曼曼也站起身,揽住了陈云正的腰。
陈云正气不平,挣了挣要推开曼曼。曼曼不肯松手,勒的越发的紧,强硬的把自己的头贴到他的胸口,柔声道:“你又和我大声儿。”
陈云正憋的胸口难受,结果只得到曼曼一句似撒娇的抱怨,倒是怔了下,反应过来便矢口否认:“我没大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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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就是有,你还大声儿——”曼曼毫不客气的指控。
陈云正又气又无耐,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曼曼见他有软化的趋势了,才道:“我知道从前我太执拗,就是现在,也时常过于执着。都说这样的人容易沉沦深陷变成魔症,你不会嫌弃我吧?”
这都哪跟哪儿?
陈云正瞪眼道:“我要嫌弃你,我还这么费尽心思的替咱俩以后打算吗?”
曼曼纵有千百条大道理,也知道如今的陈云正不比往昔,不是她做“三娘教子”状就可教化的,当下也只是欣慰的笑笑,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莫名的觉得眼窝发酸。
人生无常,世事无常,命运无常,她真的不知道她和陈云正能走多久,又能走多远。所以,其实那些名份不名份的,她真的不是太在乎了。从前有个峻哥儿,她不愿意让他成为私生子,只有娘生,没有爹教,连族谱名字都不能有,所以她还会觉得委屈,想要陈云正给她们母子一个交待。
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不是她觉得她忽然之间伟大了,可以为爱情牺牲一切了,而是因为有了一点小小的经济支撑,她不再像从前那般茫然,离开了陈云正便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曼曼伏在陈云正的胸口,淡淡的,疲惫的,苦涩的笑了笑,轻声道:“言直,我没有说假话敷衍你,人生无常,生死难料,在经过了生离死别之后,我真的不在乎这些虚名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想你为了我从前的一点执念就活的十分辛苦,当然,你也未必愿意我为了你的一点浮思就活的十分狼狈难堪。我们不吵,行吗?我都听你的,你说成亲,那咱们就成亲……”
陈云正紧紧的搂住了曼曼的腰肢,恨不得把她一直勒到自己的身体里去,让她好好看看他对她的那颗真心。
他能体谅她的不安和疲惫,这些来自于外界的压力不可怕,只要他们俩能够心连心,站在一起就好。
既然曼曼愿意以夫为天,夫唱妇随,陈云正初衷达到,男人的自尊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便高兴的道:“你早这样柔顺不就好了?以后这个家里的事都得听我的……”
曼曼并不反驳。
陈云正却又自动自发的改了口:“外面的大事听我的——”
曼曼含笑点头,道:“是,外面的大事都听你的。”
成亲这件事,两人算是暂时达成了共识。陈云正转眼又提到另一件事:“温先生和温师母想收你做义女。”
曼曼缓缓抬头,不解的问:“收我做义女?为什么?”
陈云正眼睛闪了一下,理直气壮的解释道:“你也瞧见了,温先生夫妻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人年纪大了,会觉得孤单,便格外喜欢孩子……他们对你一见如故,觉得你生的像他们故去的女儿,所以……很喜欢你,所以才想收你做义女……”
前面的理由有点牵强,倒是后一个理由,诡异又荒谬,却又更容易让人相信。因为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不能用常理推测,如果温先生夫妻二人真的失去过女儿,如果她真的和自己生的相像,还真有可能发生认自己为义女这样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事来。
曼曼也就不再追根究底。她很明白,她与陈云正在某些地方上是云泥之别,他如果想骗她,估计她能一辈子被埋在鼓里。
因此曼曼将心里的疑虑褪掉,点了点头,一派平静的道:“哦,真让人受宠若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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