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似乎知道他会武功,手腕上的绳结捆得十分奇特,像是专门捆犯人的手法。而且一应防范的手法都是担心他会逃跑或者会自伤自残以寻得空隙逃走。到底是谁能有这个能力找到这些神秘人来对付他?
云思泽脑中纷乱,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关于自己心中藏着的那个秘密吗?他心底一寒,定定坐在了床上。
如此过了两日,正当云思泽绞尽脑汁要怎么逃出这个被守得如铁桶一般的船舱时。船忽地靠了岸。有人登船,紧接着说话的声音传来,云思泽急忙凑到房门去听。
当一道熟悉又慵懒的声音传来时,他的心猛地跳了跳。
“打开门吧。”那道声音懒洋洋地道:“我叫你们好好招待云少,不是让你们这么招待的!”
紧闭了好几日门窗一下子被打开,清新的空气随着四五月的灿烂春光一下子涌进来。刺目的光线令云思泽眯起了眼,皱眉看向缓缓而来的一道挺秀的身影。
“是你!”云思泽认出他来冷笑一声坐在椅上,口气中含着讥讽道:“皇上不是在楚国御驾亲征吗?怎么如此大费周章‘请’了草民,还得皇上一连几日的‘热情款待’?”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龙越离。这几日困在心中不得解的疑惑也统统豁然开朗。若不是龙越离,试问这天下谁敢轻易抓了他云思泽?若不是龙越离这一国之君,谁有这个本事唤来这么多的鹰犬走狗?
龙越离一身蜀天青锦服长衫,鸦色的发用一支古朴的龙簪固定住,面容如昔,俊魅非常。所不同的是,他狭长眸中带着杀伐过后的精光与煞气,越发令人难以忽视。
他环视了一圈船舱中的摆设,淡淡道:“他们得了朕的命令自然要提一万个小心应付。所以云少大人有大量,消消气,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朕便是。”
云思泽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龙越离说得轻巧,几日几夜的莫名囚禁,还有那暗中施压的不安和恐惧就这样一句话被他轻轻揭过。就算是他想要讨个说法都没办法,只能把这些暗自吞了。
龙越离见云思泽余怒未消,手一挥,命人将云思泽手上的束缚解开,又亲自握了他的胳膊,含笑道:“想来云少心中还有怨气,朕备一桌酒菜向你赔罪!”
云思泽一回头,刚想要冷言冷语推拒,但是在对上龙越离精光四射的深眸时,心中一寒,只能默然允之。
不到一会,船头上就神奇准备好了一桌精致又美味的酒菜。云思泽这几日都被困在船舱中,吃的虽也不错但是哪有半分心情品尝。
他看着一桌饭菜,冷笑一声:“这桌饭菜草民当真不敢吃。特别是在皇上如此‘招待’过后。”
龙越离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一本明黄的册子递到了云思泽面前,笑道:“也许云少应该好好看看这本,再与朕说话不迟。”
云思泽接过打开一看,猛地一惊,牢牢盯着眼前的似笑非笑的龙越离,失声道:“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光下,龙越离容色如魅,眸色冰冷:“这是凌妃的玉牒金册,从此以后她彻底与皇宫再无干系,嫁娶随意。这样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暖煦的春光下,这一句犹如一把寒刀生生地刺入了云思泽的心中。手中的金册沉甸甸的犹如千斤重。这不是简单的册子,只这是凌瑶的一生自由。
他慢慢捏紧了手中的册子,盯着眼前俊美得似魔非人的龙越离一字一顿地文问:“皇上为何如此?”
龙越离凝声慢慢道:“朕一直都忽视了你。当初若儿在皇宫中,是你助了她重获朕的恩宠。楚太后逼宫变乱时,是她向朕指明了你云家可信。后来更是你让她起死回生。虽然当中有不少因缘巧合,但是若不是你朕与若儿也不会走到今日。除了温景安,你便是她最信任的人。”
“所以皇上失去娘娘的消息就盯上了我?”云思泽苦笑。他早就该知道的,龙越离为了找回周惜若甚至不惜兴兵千里,屠城相逼她回齐。对他云思泽监视和囚禁又算得了什么?
“是,朕派人监视了你们云家。直到发现凌瑶藏在了你的别苑中。”龙越离缓缓道。
云思泽扬了扬手中的金册,冷笑道:“所以皇上知道了凌瑶与草民情愫暗生,准备拿了这本金册来换取娘娘的落脚之处?”他眼中的讥讽之色越发浓,:“难怪娘娘不愿随皇上回宫,皇上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卑鄙!”
龙越离并不恼火,淡淡道:“朕不是拿凌瑶威胁云少。这金册给你们。朕答应过若儿放凌瑶自由。”
这一句话大出云思泽的意料。难道自己方才猜测的是错的?龙越离根本没有打算过拿凌瑶的自由来要挟自己说出周惜若的下落?
云思泽想着急忙把卷册收回怀中,声音不自然道谢:“那就多谢皇上恩典了!”
这岂止是恩典,简直就是恩赐!
从此以后凌瑶与皇宫再无关系,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还可以……嫁到云家!云思泽脑中掠过这个念头,朗朗的面上不由自主地蒙上一片红晕。
龙越离看着云思泽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欢喜,眸色一黯,拿了酒杯遮掩了自己萧索的神色。
云思泽虽然拿到金册,但是依然不敢肆意忘形。他看了龙越离一眼,道:“皇上还未说出为何要半路留下草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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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越离忽地轻笑:“朕想问问你,可见过朕的若儿?”他说着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思泽的眼睛。
云思泽眼瞳一缩,不假思索地道:“没见过。”
龙越离笑了笑,淡淡道:“是,你们都不知道。她已决意离开朕,离开这一切纷纷扰扰的一切。”
他将杯中的酒水饮下,低声轻喃:“朕把朕的若儿给弄丢了,怎么也找不到她……”
他说的声音很低,闻者却不由跟着莫名心酸。
云思泽知道他们三人恩怨情仇,又夹杂着一个阿宝更是难以抉择。所以善良如周惜若只能选择一走了之,才能平息当初那不死不休的一个死局。
他看着龙越离落寞的神色,想要安慰几句却又无奈放弃。一路至此,他明白龙越离已不可能放手。这个世上,欠债好还,唯有情意难还。偏偏龙越离欠周惜若何止一番深情,更是好几次的性命相救。
龙越离忽地一笑,为两人斟满酒杯道:“今日不谈这个。朕好不容易能与云少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他说着吩咐侍从上酒。云思泽见他眉间郁郁,知道他心结难解,便留了三分酒量与他对饮。两人一直喝到了天色擦黑杯盘狼藉这才作罢。龙越离已喝醉,被侍从扶到了船舱中安歇。
云思泽还好,只是微醺而已。他正要起身,已有侍从上前,恭恭敬敬地道:“皇上先前就有旨意了,云少可自行离开。先前是属下们有眼不识泰山所以得罪了云少,请云少海涵!”
云思泽结结实实一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解除了禁锢。
他张口结舌,半天才问道:“当真?”
侍从点头道:“属下们不敢假传圣旨,皇上是这么说的。邀请云少来这里做客只是把金册亲手给了云少便没事了。只不过当时等皇上处置好手头的事情,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云思泽在这伙人手中已被囚禁了好几天,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他一听侍从这么说,摸了摸藏在怀中的金册,头也不回地下了船,大步离去。
船舱中,龙越离缓缓睁开漆黑的深眸,起了身。侍从上前低语了几句。龙越离摆了摆手,命他退下。
江水淙淙,春月皎洁,一切平静如昔。这样的良辰美景却似乎无端少了什么。龙越离依在窗边,一声呼啸,一道黑影从夜空中向他扑来。他看着乖乖落在肩膀上的海东青,低声一笑,眸子映着月光出奇地明亮,似乎要把这个黑夜都点燃。
他低语:“小黑,去跟着他。找到朕的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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