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跟皇上说明?”
翎月面色凄楚,她道:“皇上已好几日不来找奴婢了。还有……皇后……”
周惜若顿时警觉,她紧了紧声问道:“皇后怎么了?”
翎月神色惊慌,低声道:“奴婢总觉得皇后知道了这事,她……她派来永寿宫的两个女官好像是来监视奴婢的。我走到哪,都能看到她们,半刻都甩不掉她们。”
周惜若听得心口砰砰直跳,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不是那么简单。皇后若是知道了翎月有孕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而是偷偷派人监视翎月?皇后到底想要做什么?
周惜若心中念头飞快掠过,半天,她才忽地问道:“是谁要你来找我的?是你自己?还是……”
“不,是奴婢觉得莲贵人人好,又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宫中的也都这么说……”翎月面上惭愧:“是奴婢之前罪该万死,请莲贵人千万要帮帮我!”
周惜若心绪复杂,翎月态度的转变令她措手不及,却也令她十分为难。她想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口气:“好吧,就在今日我跟皇上提一提,皇上若是知道你今日为难的处境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毕竟……也是他的骨肉。”
翎月见周惜若答应,感激不尽,千恩万谢。她道:“游湖之后,皇上就会在永寿宫中稍事停留,不知……”
周惜若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安排你去见皇上一面,这事毕竟你要亲口说才好。”
翎月大喜,她轻抚自己小腹,神色又恢复了昔日的傲然,对周惜若道:“今日莲贵人若是真的能助了奴婢,将来奴婢会报答莲贵人的。”
周惜若闻言只是轻笑一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翎月不宜久留,又说了两句这才匆匆走了。两人皆不知,凉阁窗下,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地离开……
周惜若在凉阁中再也了无睡意,翎月的事越发令她觉得疑虑重重。翎月明明对自己甚有敌意,怎么一下子就态度大变,还特特求了自己?皇后若是明知翎月有孕,却按兵不动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她看着窗外灿烂五月春光,忽地觉得遍体生寒……
过了小半个时辰,龙越离御驾到了永寿宫。随行的自是温景安与邵云和二人。三人皆是人中之龙,龙越离俊魅难挡,风华若妖;温景安儒雅清俊,斯文秀气,而邵云和冷峻非凡,顾盼间皆是慑人的威势。三人缓步而来,所过之处京中的闺秀都看得移不开眼,一颗芳心都飞到他们身上,自是对长相一般,却是粗鲁的秦国二皇子视而不见。
龙越离上前参见楚太后,凤眸带笑:“母后辛苦了。”
楚太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皇帝要让哀家操心到什么时候呢?”言下之意不外责怪他安抚不了秦国的使臣们。
龙越离心中冷笑,面上却似笑非笑,上前道:“当然要母后操心到老了才是。有母后在,儿臣自然是高枕无忧了。”
一番母子情深,看得众人心中皆是羡慕。楚太后呵呵笑了起来,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驾去了永寿宫后的花园中乘了画舫游湖。周惜若看着龙越离那一抹明黄的身影在众人之前,自己身份低微,怎么也无法上前不禁有些心焦。
虞婕妤一回头看见她神色不乐,以为她要陪伴龙越离身边,拉了她的手在她耳边道:“登船的时候,快些去。”
周惜若心中了然,便加紧脚步,可是到了湖边,龙越离身边前呼后拥,当真是半分都插足不上。周惜若心中叹气:看样子翎月的时运不济,今日是没有机会告诉了龙越离这事了。
宫人准备了两条画舫,低等的宫妃与内眷便乘的是后一条。周惜若眼看着自己登不上第一条,只能随着众人上了第二条画舫。她正要往船上走,忽的身后传来粗粗的嗓门:“本皇子要坐第二条,你待怎么的?!”
周惜若一回头,脸色顿时剧变,只见耶律翰冲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想起他不甘心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看来耶律翰是决意要纠缠自己了。如今第二条画舫上都是品级低微的宫妃内眷,若是他想要对自己动手动脚,那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自己的清白又要被浓浓地抹上一笔黑了!
她心念急转,一咬牙推开前面挡着自己去路的人,对宫人道:“我……我晕船,我就不去了。”
她说着往回走。耶律翰见她要跑,再也不顾人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冷笑一声:“你要去哪里?”
周惜若只觉得脸上的血统统褪去,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目光如刺,令她又羞又气,身上不由簌簌发抖。
“二皇子,这又是做什么?”两人身后传来一声沉沉不悦的声音。
耶律翰回过头,正要叱责那人多管闲事,可看到来人,不由怔了怔,只见邵云和正朝这边走来,冷冷盯着自己的手。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邵云和的目光如刀带着说不出的阴冷气息。
他讪讪放开了手:“误会,只是一场误会。”
周惜若得了这个空,慌不择路,逃入了画舫中。邵云和不动声色看了她离去的身影,上前手一搭,不轻不重地搭在耶律翰的肩头,轻笑:“原来二皇子在这里呢。你我同乘,刚好可以一起赏景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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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翰只觉得搭在肩膀上的手沉沉如铁,想要挣都挣扎不脱,只能道:“好。与郡驸马同游也是一件乐事。”
画舫开了,周惜若这才坐在船中大大松了一口气。邵云和与耶律翰坐在船头,宫人准备了不少酒菜,两人边吃边聊,耶律翰时而偷眼看了一眼躲在画舫角落的周惜若,却只能干瞪眼。
邵云和看了失魂落魄的耶律翰,忽地轻声一笑:“二皇子,有些人是不属于你的,想了也得不到,这样岂不是徒增烦恼?”
耶律翰正在分神,猛的一听这话,随口道:“什么狗屁道理!我们秦国男人从不想这些。我看那美人甚是对我的胃口,等游湖之后我去向皇上要,他一定不会不肯送与我……”
“吧嗒”一声轻响,他肆无忌惮的话顿时被突然的响声打断。耶律翰看去,只见邵云和手中的酒杯已在掌中被捏成了粉末,邵云和俊脸上笑意冰冷,淡淡道:“方才二皇子说什么?邵某没听清楚,可否再说一遍?”
耶律翰看着那酒杯好端端成了细细的粉末,而邵云和修长秀美的手却安然无恙。
这一手是什么功夫?!耶律翰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邵云和轻拍手中的细粉,对一旁的宫人道:“这酒杯不好,再换一只金盏来。”
宫人依言拿来,邵云和慢慢倒了一杯酒水,俊眸含笑看向呆愣的耶律翰,“二皇子怎么了?喝酒喝酒!”他说着把金盏猛的一掷,酒盏就平平向耶律翰飞去。
耶律翰见酒盏飞来,下意识去接,可是才刚碰到酒盏手中就传来一股巨力。他大叫一声,顿时被这股劲力带得连人带椅跌在了地上。酒水被带倒,地上一片狼藉。耶律翰被摔得莫名其妙,想要发作却不知该怎么发作,总不能对别人说他接不住一杯酒水吧?画舫中的众人看去,只见耶律翰形容狼狈,都纷纷捂嘴窃笑。周惜若听到声音看去,只见邵云和长衫飘飘,坐在船头,意态闲暇地喝酒,当真如谪仙。
周惜若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坐回自己的位上。
好不容易画舫靠岸,周惜若连忙匆匆下了画舫,向与翎月约定的所在而去。本来她与翎月相约在一处僻静处等了龙越离,如今她没有机会找到龙越离,只能前去相告。她匆匆而走,忽地眼前黑影一晃,邵云和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她的面前。
周惜若吓了一跳,不禁捂住心口,大大喘了一口气:“你……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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