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腾了出来,空气也流通了,季妧先是将姚嬷嬷放倒并保持头部稍低于脚部的体位,而后解开其衣领腰带以保持呼吸道通畅,同时用手指按压人中穴。
见无效,唤丫鬟将她的应急药箱提来,从里面取出银针,按照从辛子期那学来的,针刺合谷、百会等穴位,终于,姚嬷嬷长出一口气,恢复了点意识。
只是表情十分痛苦,呼吸间可以听到明显的哮鸣音和喘鸣音,而且无法说话,脸色也呈暗紫。
季妧另叫了个壮实点的丫鬟进来抱起姚嬷嬷,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自己则紧握拳头,放在姚嬷嬷肚脐与胸骨下端之间,再用另一只手抓住拳头,快速向内和向上冲击,如此重复多次。
等到梗阻解除,姚嬷嬷能自主呼吸,季妧已经满头大汗,气喘不止。
刚吩咐人把姚嬷嬷扶到床上躺着,随行的大夫就被丫鬟寻了回来。
“气管堵塞,没有吸入异物,应该是炎症……”
季妧大致根他解说了一下,等老大夫去给姚嬷嬷看诊,便出屋回了自己房间。
姚嬷嬷这病本就是急症,抢救回来便过了险关,大夫又给开方喝了药,到了晚上差不多就能下床走动了。
而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去见了季妧。
当时季妧正翘着二郎腿躺在临窗的矮榻上,一只手揉着趴在地上打瞌睡的小丁,另一只手握着卷杂记打发时间。
让人进来后,抽空瞥了一眼,问了句何事,就又收回了目光。
姚嬷嬷松开小丫鬟的手,端端正正给季妧行了个礼。
“老奴是来谢小姐今日的救命之恩。”
啧啧,这硬邦邦的脸色,这硬邦邦的语气,真是将不情愿三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必谢我,今日就是个要饭婆子倒在我面前我也不能视而不见,日行一善,我给自己积功德呢。而且我这人胆小,同行人中若是突然死了一个,我晚上怕睡不着觉。”
小丫鬟悄悄看向姚嬷嬷,然后惊奇的发现,被比成要饭婆子,又被说成死人,姚嬷嬷竟然没有太大反应。
“小姐如何想是小姐的事,老奴却不能失了礼数。老奴欠小姐一个人情,但小姐也别指望凭此改变老奴的看法,毕竟老夫人给定的标准,您一样……”
季妧叹了口气,将书搁到一旁的茶几上,腾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以为姚嬷嬷是明白人,看来还是不明白,那我就直说了吧——你的看法于我而言,真没那么要紧。”
后半句话一出来,明显感到姚嬷嬷胸口起伏大了些。
季妧冲小丫鬟抬了抬下巴:“没看姚嬷嬷又喘上了?赶紧扶回去歇着。”
“诶……”
小丫鬟行了一礼,赶忙搀着姚嬷嬷朝外走。
姚嬷嬷一只脚都迈出门槛了,又停了下来。
“小姐不喜欢听,老奴也要说,闺中女子,站有站相,坐有坐姿,似这种轻浮之举,小姐还是莫要再为之。”
要说经常翘二郎腿对身体不好还差不多,反正她也不经常翘,非要跟轻浮扯到一块……
季妧本来都打算放下了,听了这话,立马换条腿继续翘,还把茶几上的书拿过来盖在脸上,一副你讲什么我都不想听的架势。
姚嬷嬷什么表情她也看不见,反正从她这回去又叫了大夫,看来是被气的不轻。
姚嬷嬷走后不久,尉大管家从外面回来,都未及歇息,直接来跟季妧请示能否加快行程。
正中下怀的事,季妧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尉大管家打探的如何,汉昌侯是否真的回京了,季妧一个字也没问。
翌日一早出发,到了中午休息,小曲这个小喇叭特意跑来告诉季妧,那个讨厌的芸香被姚嬷嬷从车上赶下去了。
“赶下去了?”
“以往她都是跟姚嬷嬷一个马车的,今天却和好几个丫鬟挤在一处,可不就是被赶下去了?”
季妧心知,未必是赶,只是姚嬷嬷不再抬举她了而已。
姚嬷嬷之前之所以抬举芸香,无非是想借芸香给自己找茬,现在突然不抬举了,或许跟芸香昨日拦着自己给她治病有关,又或许只是还的“人情”。
想还就还吧,季妧是无所谓的,她本来也没打算让姚嬷嬷记着。
既说了加紧行程,除了赶路的速度加快,中途的休息时间也明显缩短了,这样的状态差不多持续了十来天,眼看京城越来越近,却突然天降暴雨,将众人困在了一个叫宛丘的县城。
“这贼老天,到底还要下到何时,贫道骨子里都要发霉了……”
老道士蹲在廊下,又开始了指天骂地。
像他一样叫骂的不在少数。
之前连日赶路把大家累的够呛,都想着能好好歇歇,现在倒是能歇了,但是被困在客栈里,哪也去不了,衣赏也没法洗,昨日客栈一楼还进了水,可真是要了亲命。
季妧住在二楼上,没怎么受影响,但心情同样烦躁,睡也睡不着,看书也看不进。
终于在尉大管家又一次来询问她昨夜睡的可好时,季妧忍不住问:“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她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毕竟雨停不停的,也不由尉大管家说了算。
尉大管家又何尝不盼着天晴,奈何这大雨从早到晚,瓢泼似的,没有个尽头。
“怕是还得等上几日,前日亏着咱们没有冒雨赶路,听说前面发了山洪,路都冲毁了,有几辆马车没躲过去,死了好些人……小姐是闷坏了吧?不如老奴找人……”
季妧打断他的话:“我就问你,九月十五之前,咱们还能不能赶到京城?”
“若是没有这场雨,定是能的,但现在……”尉大管家顿了顿,问,“小姐可是有急事一定要在九月十五前赶到?”
季妧胡乱摆了摆手:“没事,你下去吧。”
尉大管家出门之际,廊下骂天骂的正欢的老道士突然长叹一声。
“天意啊!天意!”
边说边拿眼斜瞅季妧,显然就是冲季妧叹的。
季妧懒得跟这个神棍打嘴仗,直接唤来小丁,手一指老道。
“弄他!”
老道脸色遽变,豁然起身,寻机要溜。
“欸?欸?欸?居士你人美心善,这样就过分了、过分了,过……啊!!!救命啊!!!”
溜之未及的老道士被小丁扑了个正着,寂静到只剩雨声的院中很快响起一连串鬼哭狼嚎。
在这片扰人的噪声中,季妧的心情却难得平静了下来。
她负手望着屋檐下连成线的雨帘,良久后低喃了一句。
“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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