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武见田娇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眼睛还直盯着前方某处。
他顺着看过去,也没见有啥特别的。
田娇小声问他:“你看,那是不是宋璟?”
“宋璟咋了,咱和他又不熟。”
田娇又指向山道另一边,稍远一点的地方。
“你再看,那是不是季妧?”
虽然包裹得严实,不过隐约也能辨出,确实是季妧没错。
田娇疑惑道:“他们两个怎么碰到一块的……”
如果她刚刚没看错,两人先前明明是并行的,见山道上人多了,才分开两下里走。
那他们之前是偶然遇到,见到同村人打个招呼?还是说……两个人很熟,甚或者同在山上躲了一夜!
想到这,田娇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不,不可能,宋璟是大丰村数一数二的秀才苗子,怎么会看上季妧这种乡下丫头?
姜武也觉得她想多了。
“都是一个村的,见面说两句话咋了,而且他俩离恁老远,能有啥猫腻?”
其实他还想劝田娇,不要老盯着季妧了。
年前就是因为她看不过季妧赚钱,非要跟后面学,结果不但没学成还赔了钱,弄得家里那一阵都鸡飞狗跳,就算没有抓壮丁这一出,这个年也过不安生。
但娇娇啥都好,就是心眼有点窄,姜武怕说出来她又吃心,就没敢提。
不过想到她也是太过在乎自己,才会处处跟季妧别苗头,姜武心里又忍不住发甜,觉得这也不算啥大毛病。
田娇拉着姜武故意放慢脚步,缀在两人后头走走停停,见两人果然一路都没再搭话,中途季妧背着那小怪物摔了一跤,宋璟都没说伸个手帮一把什么的。
田娇终于放下心来,觉得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宋璟怎么会对季妧……想想都好笑,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就季妧现在的名声,娶不到媳妇的老鳏夫都不敢要,何况是前程似锦的宋璟。
快进村的时候,宋璟突然加快脚步,很快走到季妧前面去了。
拐弯的时候,不经意侧脸看向季妧,眉心深锁,眼里带着担心和询问。
季妧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触即分,然后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刚刚跌倒的时候,季妧瞥到宋璟立马就要跑过来,同时也瞥到了他身后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田娇和姜武,所以她赶忙使了个眼色给宋璟。
好在宋璟足够机敏,立马止步掩饰了过去。
要不然,他们俩有接触的事落在田娇眼里,还不知要翻出多大的浪来。
自己名声已经这样了,没什么可顾虑的,宋璟却是要考功名的人,最好不要沾上这些流言蜚语,尤其是和她的流言蜚语。
季妧背着大宝直接去了胡家。
推开院门的时候,胡家全家都在院子里。
胡良和胡大成并排跪在地上,谢寡妇攥着藤条在旁边歇气,显然是打累了。
“……好好俩活人能弄丢,长俩眼珠子是喘气用的?没找到人你俩回来干啥?良子你也是个大人了,几个小的你都照看不好,亏我还放心……别在这跪着现眼,滚出去给我找!不找到都别回……”
胡细妹尖叫出声:“小妧姐!”
谢寡妇跟着看向门口,当即扔了藤条,迎过去隔着棉衣狠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可是要把人吓死!”
季妧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谢姨,是我自己没跟上趟,不小心掉了队,跟良子哥和大成无关,你别怪他们了。”
“不管他们!”
谢寡妇连忙把包袱和铺盖都接过来,又把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
看到她和大宝安然无恙的回来,胡良松了口气,胡大成直接就哭了。
“小妧姐,你去哪了!我和二哥到处找你不见……”
两人发现季妧不见的时候,都急疯了。
也不敢往前走了,原路折返,边喊边找,连那些岔路小道都没放过。
可就是找不到,沿途问后面的人,也都说没见过。
雪越下越大,天又渐渐黑了下来,两人只能暂时找了个山洞避风。
一夜心惊胆战,早上听新上山的人说今年不抓壮丁,两人立马跑回村,想着多喊点人手再去山上搜。
其实他们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怕季妧别不是失足滚到哪个崖下去了,或者掉进了别人挖的猎坑里。
不管是哪一个都凶多吉少啊!
这一夜又是大风又是暴雪,纵是铁打的汉子都熬不过,何况她一个小姑娘带着个半大孩子。
谢寡妇又气又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两人狠抽了一顿。
正打算出去求村里人上山,季妧就回来了。
虚惊一场,几人都被谢寡妇撵去里屋歇着,她和细妹则进了灶房张罗早饭。冰天雪地熬了一宿可不是闹着玩的,还要煮一锅浓浓的姜汤才行。
东屋里,胡大成揉着半边被抽肿的屁股,哭丧着脸道:“小妧姐,你再晚一步,娘都要把我们打死了……”
季妧拍了拍他的脑袋:“是我不好,等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一听好吃的,胡大成也不委屈了,忙着追问什么好吃的。
胡良拧着他一只耳朵把他提到西屋,这才算消停。
“你别听大成的,是我没照看好你和大宝,连你俩走丢了都不知道……这幸好是没出事,要万一有个什么,我真是……”
胡良光想想就一阵后怕。
“真不怪你,我自己没注意贴边了,然后又被人给撞了一下,顺势就滚了下去……下面刚好就有个山洞,我和大宝也没受罪。”
“是谁撞的?看清人了吗?”胡良的重点却在这上面。
季妧摇了摇头:“不像是咱们村的,那会儿所有人都急急慌慌,应该是不小心撞的。”
胡良犹自愤愤:“就算是不小心撞的,山道上那么多人,他但凡肯喊一声,我和大成又没走远,知道了肯定去救你……这人也太缺德了!”
季妧也觉得奇怪。
她滚下去之前,惯性使然拉了撞她的那人一把,虽然没拉住,但那人肯定知道他撞人了。
没想到他不但不想着补救,吭都不吭一声,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赶路。
也难怪她在坑底喊了那么久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胡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乡下人大多热心,平时见别人掉坑里都会帮把手,除非有仇,否则不可能装看不见。
季妧却觉得也不是很难理解。那会儿大家伙都急着保命,谁还顾得上别人死活。
何况,她也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有跟外村人结过仇。
原主就更不可能了,除了被卖的那几次,她压根就没出过大丰村。
想不出来头绪,随着早饭端上桌,这个问题也被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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