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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水云庵仙姿相
    金风细雨楼,暖阁之内,一室如春。

    欺霜赛雪的如玉皓腕伸出牙床,轻轻拨开层层的纱幔。

    曼妙的身姿,掩盖于若隐若现的单薄亵衣下。

    大好的风景,唯有床榻上的那个年轻男子,才能得见。

    床帏之间,狼藉一片,可见厮杀之激烈。

    “时辰还早,天都没亮,千户起来作甚?”

    纪渊眼皮睁动,猿臂轻舒.

    勾住秦无垢的腰肢,用力往回一带。

    青丝披散的女千户倒也没有反抗,顺势依偎过去。

    嫩葱似的指尖,有意无意划弄着那结实的胸膛。

    “你这小冤家出了一趟远门,火气旺得像是道观炼丹的大炉子,叫人实难消受。

    现在卯时一刻,更声都响了两通,早市都快开张了,你还想怎么折腾?

    让外面的小蹄子听到,说不得拿来取笑。”

    “咱们关起门来的闺房之乐,与旁人何干?

    左右不过沾了醋味的酸言酸语,何必在意。”

    纪渊一手垫着脑袋,一手时不时揉捏两下,浑然不见昨夜雨疏风骤的倦色。

    恰恰相反,他的目光炯炯,眉宇之间,有股子神清气爽。

    正如临济大师说得那样,炼成牟尼宝珠之后,日月精光浇灌肉身。

    致使自己体内的阳气精血,好似缸中的满溢水流,需要释放。

    “你啊,别跟吃不够的馋猫一样,年关到了,各种琐事也多。

    金风细雨楼毕竟是烟花之地,你个北镇抚司的千户来得这般勤快,难免落人口实。”

    秦无垢侧着身子,微微仰头。

    从下往上去瞧纪渊那张英挺的面庞,全然不见往日的冷艳。

    “谁吃饱了没事做,整天盯着我这个不上朝的千户。

    再者,儒门圣贤都说,少年慕艾,无伤大雅。

    闹到御史台,也是我有理。”

    纪渊毫不在意,鹰视狼顾的神情慑人,转而问道:

    “该不会是最近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污了千户的耳朵吧?”

    他不在天京,已有一阵日子。

    那帮将种勋贵,或者走狗鹰犬。

    迫于东宫的威严,以及自己的杀伐手段,如今不敢在明面上招惹。

    可背地里使些腌臜手段,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念及于此,纪渊眸光微冷。

    想着要不要弄几个人进诏狱,尝尝刑罚的酷烈手段。

    “你这冤家,把我当成闺阁里头的千金小姐了?

    我义父是北镇抚司指挥使,师傅是天下有数的枪道宗师。

    天京城里数得出名号的将种勋贵,谁没被我打过?

    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过来触我霉头。”

    秦无垢眉毛一扬,终是收起儿女情长,显出几分飒爽。

    纪渊心下松了一口气,许是关心则乱,让他忘了怀中的女千户,早已踏破四重天,跻身顶尖真罡之列。

    身后依仗的靠山之大,更是少有人及。

    天底下的武道宗师,算上山河榜上,以及没有入榜的,拢共不过三四十人罢了。

    换而言之,他们皆是立于玄洲亿兆生灵头顶的绝巅之辈,值得被敬畏和尊重。

    “你这冤家年少有为,还未及冠就坐到千户的位子,日后前程之远大,也许不止正三品的指挥使。”

    秦无垢眸光忽闪,正色以对道:

    “东宫的太子殿下,还有刚入京的燕王,对你都有招徕之意,颇为看重”

    纪渊眉头微皱,摇头道:

    “扯这些作甚,纵然当上黑龙台的督主,也是不上朝,不参与内阁。

    说到底,就是有实而无名,所以,庙堂上的风云变化,都跟我没什么干系。”

    他望向横陈于手边的女千户,感觉有些奇怪。

    以往的时候,秦无垢向来不太关注朝堂丹陛的云波诡谲。

    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念叨起了东宫和燕王府?

    识海之内的皇天道图,倏然抖动如浪,荡漾大片华光,映照秦无垢。

    果不其然,原本经过改易的命数,凭空多出一抹白光。

    欢宴白:因为接触龙君门徒,从而落入虚空的目光,成为受邀前往欢宴的客人

    “难道是之前改易命数,不够彻底?仍然让秦千户受到龙子血脉的影响?按理说,皇天道图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不应该如此。”

    纪渊眸光闪烁,表面不动声色问道:

    “千户最近有离开天京,到过什么地方么?还是一直待在金风细雨楼?”

    秦无垢坐在梳妆台上,拢了拢散开的发丝,摇头道:

    “就陪琴心去水云庵烧过一次香,喝了半杯茶水。

    那里的尼姑婆子,感觉都有些奇怪,面皮带笑,却瞧着不太舒服。

    所以也未多做逗留,连斋饭都没有吃。”

    纪渊心头微动,感觉水云庵这个名字很是耳熟。

    稍作回忆,他想起来之前秦千户的那壶金风玉露酒。

    便是琴心从水云庵的一位师太那里,讨要过来。

    “恐怕有些古怪。”

    纪渊翻身坐起,披上外袍,心想道:

    “天京城乃是首善之地,汇聚人道洪流,隔绝虚空门户。

    估摸着,那座水云庵,藏着类似孤弘子、余东来那样的鼎炉。”

    秦无垢梳拢青丝,随口又道:

    “我听琴心讲,那座尼姑庵有着不小的来历,曾经出过一位仙姿相的圣女,迷倒天京城中的各路显贵,还跟某个藩王有着不清不楚的纠葛关系。”

    纪渊眼角跳动一下,不禁问道:

    “燕王?”

    秦无垢轻垂螓首,抿了抿花红的唇脂,笑着回答道:

    “怎么可能会是燕王,他早就婚配,且极少出入风月场所,更别提与出家的尼姑牵扯不清了。

    几位藩王当中,唯有怀王一直独身,屡次谢绝皇后娘娘的说媒。

    况且,这位殿下尤其喜好佛道学说,时常与人谈玄,举办会,以风流俊赏闻名天京传出这等情事,倒也不足为奇。”

    怀王?

    纪渊心里“咯噔”震了一下。

    这位殿下排行第八,名声极好,号称“贤王”。

    常年待在东海,闻名遐迩的蓬来宴,就是他的手笔。

    相传,每年一到涨潮的时分。

    怀王就会率众,开出那艘上下六层的龙牙大舰。

    扬帆出海,寻访仙岛。

    凡是上船的宾客,如同坠入妙境。

    美酒、美食、美人,享用不尽。

    更有种种妙舞、胜景,流连忘返。

    此等奢靡之举,曾经连续被御史台参过上百本。

    可惜都如泥牛入海,并无响动。

    “龙君又被换作极乐上仙,专以欢愉爱欲迷惑众生。”

    纪渊心头微寒,又想到病已对他说过,踏入天京城门的时候。

    莫名看到景朝国力凝聚而成的气运巨龙,逆鳞之处,插着一口短剑。

    “燕王和太子,是有些兄弟情分。

    可怀王、宁王,却就未必。

    但这两位殿下,如若真在天京谋划行刺太子、亦或者圣人。

    无疑是最下乘的手段,不可能摘得干净。”

    纪渊思绪起伏,趁着与秦无垢耳鬓厮磨的间隙。

    悄无声息勾动皇天道图,运转半部炼字诀,将女千户的那道白色命数彻底抹灭。

    而后,定下心神,寻个机会打听一下那座水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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