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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奇缘妙法
    第十一章

    “楚先生,令嫒与卓君中的毒都有是一样的,相信先生应该明白这毒并不是卓君下的。”百里药待楚逸茗逼出体内的残毒后坐下与他商量卓君和楚素冰等纷纷中毒一事。而楚逸茗若非发现得早,及时闭气逼毒,怕是也难以抵御这种至烈□□的毒性。

    “看来是老夫错怪这个年轻人了,不过,这毒究竟是何人所下?连老夫也不曾见过,难道……”

    “楚先生稍安勿燥,下毒者一定会让你明白她的目的。”百里药收拾着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楚逸茗定神看她,蓦然想起除了他和天知道人,她是唯一没有被毒物伤害的人,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子,好像万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究竟是谁?但奇怪的是他即使到此时也没有对百里药产生一丝怀疑。

    “百里小友……”

    “楚谷主——”一个甜娇的女子声音打断了楚逸茗的好奇。

    楚逸茗飞身而出,“你是谁?”看着眼前一身艳红锦衣的少女楚逸茗有些意外,那少女的美艳直逼他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只不过她美得有如炙焰,带了三分邪气,而且再一打量后,发现还有几分眼熟。

    “楚伯伯,您不认得侄女啦?想当年您可是亲手抱过我呢。”

    “你是——红妆?巫红妆?”楚逸茗大惊。

    “是啊,楚伯伯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吗,我爹他老人家可是老惦记着您呢,这不特地让侄女来瞧瞧您么。”

    “你——素冰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哎呀呀,素冰姐姐中毒了吗?不对呀,我记得应该是个叫林芷的女子中毒才对,素冰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也中了毒了呢,这样吧,我进去看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巫红妆,当然也就是乔妆改扮的庄红儿,呵呵笑着说不出的娇媚动人,但看在楚逸茗的眼中却只有面目可憎四个字可以形容。

    “哼,那个老毒物还没死吗?倒养出你这个小毒物出来,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巫红妆俏脸一扬,任性又张狂。

    “否则我要你去给素冰做伴!”楚逸茗气极,顾不得长幼之分,双掌一错凌空向巫红妆扑下,意图锁拿她的肩颈。

    “老不修!你敢欺负我女儿?”一声厉喝,一阵紫色旋风卷走了巫红妆,楚逸茗急急收掌半空中硬转回身跃回原处。

    “姓楚的,十年不见,你长进了不少,学会欺负起后辈娃儿来了。”

    楚逸茗脸色绯红怒目圆睁地盯着搂着巫红妆的紫袍老者——巫霖。巫霖与楚逸茗年纪相仿,肤色微黑,可能也因为终年与毒物为伍,精瘦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你这个老不死的,当真是活腻了,十年来我隐忍不发,与你秋毫无犯,如今你竟胆敢闯进我圣医谷!哦――原来这一次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快替我女儿解毒,否则我要你和这个小毒物一起下地府!”楚逸茗见到巫霖是分外眼红,双拳紧握,青色儒服无风自动蓄满了真气。

    “就怕你说得出做不到!”巫霖阴阴一笑将巫红妆推开半尺。

    “姓巫的,你欺人太甚,当年你处心积虑害死如烟,我已经忍下了,这十年来我都没有出谷向你寻仇,你竟然又害我娇儿,你是何居心?”

    “哼!天下人都同情你,痴心哪!那我呢,当年若不是你推三阻四不肯医治绿纤,她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那种失去她的彻骨之痛你应该明白!”

    “是!那的确是因为我的迟延而造成的悲剧,可是如烟也被你害死了,这难道还没有扯平吗?你为何还要对素冰下毒手!”

    “你的女儿是自寻死路,因为她的存在妨碍到了我女儿的幸福,天下父母心,你宠你的宝贝女儿,我更疼我的掌上明珠,只要她想要的我一定会给她,而她看中了卓君,我也很喜欢这个女婿,所以我要定了!”巫霖冷笑地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楚逸茗。

    “贱人!”楚逸茗恨恨地看了巫红妆一眼,“你们以为进了圣医谷还能活着走出去吗?若解了素冰的毒也罢了,若素冰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楚逸茗大怒,飘身而起,如一道青光直射巫霖面门,巫霖拉起巫红妆暴退,将她送出三丈以外,返身与楚逸茗缠斗在一起。

    百里药不动声色待在屋内将两人的恩怨听了个清楚,见二人打斗起来便走到门口观战,看来两人是势均力敌,怕是过了千招也分不出个胜负高下来,唯一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她略一沉吟,杀伐终是她所不乐见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大疑团需要他们来替她解答,万一有个差池,莫说东方文意的病会拖延,她的疑问也没人能解答了。

    她深吸一口气,凝提真气,对着打斗中的二人漫声言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逸茗与巫霖皆是一震,不约而同住手看向百里药,他们的震惊不只因为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小女子竟施出武林十大秘技之一的“大醍醐神功”,淡淡的声音直透耳鼓震荡心旌,更因为这首曹子建的千古绝唱所哀矜的惊人内幕。

    “百里小友……”

    “你是谁?”

    “百里药!”巫红妆显然比楚逸茗和巫霖更惊讶,她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不敢置信地瞪着百里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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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妆,你认识这个女人?”巫霖走到巫红妆的身边问道。

    “爹,她叫百里药,是个江湖游医,和卓君有些关系,不过我不太清楚。”话题一转,巫红妆拎着皮鞭走到百里药的面前,上下重新打量一下她,突然以一种极为刁钻的口气说道:“百里药,没想到你竟骗过了我们所有人,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百里药好笑的看着她,“巫姑娘,百里只是不喜张扬,怎么谈得上欺骗,而且,若言欺骗,真正隐瞒的应该是楚姑娘和巫姑娘吧。”

    百里药三两句点出事实,巫红妆正要强辩却被巫霖扬手制止,“百里药,你刚才所吟的诗句是何意图,你究竟是谁?”

    “百里药已多次表明身份,刚才不得已打扰二位,只是心存悲悯,不愿见到手足相残罢了。”百里药更走近巫霖几步。

    “你胡说什么,我与他怎会是什么狗屁手足!”巫霖猛一甩袖,斜目向天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百里小友,老夫敬你是聪明灵慧之人,怎么竟说出这种荒唐话。”楚逸茗亦同时开口否认。

    “是吗?”百里药轻笑一下,对二人的态度十分不以为意,“难道当真连你们自己都没发觉你们眉宇间那惊人的相似吗?而且从你们二人的武功路数可以看出,虽然经过了复杂的变化,可是想寻求其中同源同脉的影络并不难,何必急着矢口否认呢?”她微叹一口气,“二位前辈,我不知道二位为什么姓氏不同,不过应该是有着很亲近的血缘关系,既是血脉相连又怎忍心拼个血肉模糊呢?”

    “你——”楚逸茗半晌说不出话,许久才苦笑一下言道:“百里药,老夫活了半生今日可算是见识什么叫慧质兰心了。”

    “果是有七巧玲珑心的女子,好,老夫也不否认,我们的确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了。”巫霖不屑地睨了楚逸茗一眼,似乎很以此事为耻。

    “你们的恩怨我虽然只是听了只字片语,不过也猜出了大半,错!只错在一念之间,只错在情结难解。可是你们当真想让这场兄弟相残的悲剧继续演绎下去吗?你们已经都失去了心中那一方挚爱,难道连仅剩下的也要牺牲掉吗?说起来楚姑娘与巫姑娘是真正的堂姐妹,可是因为你们的仇恨连累了她们,令她们纯净的心染上血渍与尘埃,这就是你们伟大的父爱吗?”百里药一双澄澈的明眸直视着楚逸茗与巫霖,巫霖回头望着错愕的女儿。楚逸茗则向东遥视女儿的闺房,是啊,楚素冰现在还在昏迷中人事不醒呢。“兄弟如手足,为了无法弥补的错误而继续犯错值得吗?兄弟流的血可是相同的。”百里药很少讲这么多话,但她实在不想看着两位当世高人就这样互相仇恨地活下去,要连累多少无辜,造成多少杀伐啊。

    楚逸茗与巫霖久久无语,都愣在那儿,百里药转身走开,她知道他们都在反思了,十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毕竟是血脉相连的骨肉兄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沉淀,仇恨真的能一直持续下去吗?他们并不是凡夫俗子,当已知道该如何去做,何为对,何为错,冲动了十年也该平静了。希望如她所想。

    巫红妆带着敌意看着百里药的背影,可是又不敢离开父亲太远,只好不去理会百里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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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两人静立了许久才有了一些轻微的动作,楚逸茗侧头看了一眼巫霖,正对上巫霖回视他的目光,两人的目光交汇,无比复杂,有恨、有怨、有痛、有情,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缓和一下情绪,试探着向巫霖迈出小半步,几乎是同时巫霖也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巫红妆本欲拉住巫霖,却被巫霖轻轻推开。

    “十年了,转眼你我都老了。”楚逸茗终于决定开口,他也是真的好累。

    “当年的痴狂,回首望去,尽是一片不堪的回忆。”巫霖的语气充满了感伤。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私而起,我本以为弟妹她可以撑得过八月中秋的,谁知……”

    “不,是我太偏执了,害死了大嫂,若不是我心胸太狭,又怎会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在大嫂身上下毒,我不是人!”

    “罢了罢了,你失去绿纤,我失去如烟,这是报应啊,报应啊!”

    “其实,我真的后悔!”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句话,“对不起。”迟到了十年的歉意,是不是太晚了?

    反目成仇的兄弟二人竟然被百里药几句话点醒,消弭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武林浩劫。可是百里药知道,若非二人早已认清被谴斥十年的良心和友爱,又岂能有力拨开重重迷雾找回自己的本心,她只是给他们搭建了一座从孤峰上走下来的楼梯,送给他们一把打开心锁的钥匙罢了,可惜的是十年光阴已在仇视中被荒废,不过也许正因为有十年的光阴磨淡了痛楚,在十年前,这样的劝阻怕是不会有丝毫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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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妆,你还不快去为你素冰姐姐解毒!”解开了心结首要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为中毒的人解毒了,可是巫红妆听到父亲的命令却是一脸为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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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哎――卓君的事以后再说,哪有自家姐妹抢丈夫抢得打起来的事?”巫霖取笑着自己的女儿,巫红妆又羞又气,不依地直跳脚,俏脸也涨满红云,“爹,女儿此次专程派人请您老人家出山就是为了替卓君解毒一事,女儿本打算问爹爹要了解药之后带走卓君再为素冰姐姐解毒,让卓君以为是——”

    听到这里,楚逸茗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心惊于巫红妆小小年纪计谋竟这样阴狠。

    “怎么?爹教你用的毒不都已经告诉过你解毒的方法了吗,为什么还要爹给你解药?”巫霖觉得奇怪。

    “爹,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偷看了爹爹的毒经,因此只知那下毒的方法,却并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因此女儿才请爹爹过来亲赐解药。”巫红妆撒娇地靠向巫霖,谁知她此言一出,却将巫霖骇了一跳。

    “胡闹!那毒经连爹爹都还有许多不曾研习,你竟胡乱下药,当真是我把你宠坏了,不知轻重的丫头,还不快把那下药的方法说出来!”

    巫红妆把下毒的药方写了下来交给巫霖,可是巫霖接过来一看心登时往下一沉。“什么!你下的这种毒!你这回可是真的闯下大祸了,你以为这‘桂引’看似简单,不过是几种鲜花搭配着放在一起即可,可是这几种花的香气混在一起却是奇毒无比,三日之内没有解药,一生便成了瘫在床上的白痴废人,你!你!”巫霖急得团团转,因为他所得的毒经上并没有记载这种“桂引”的解毒方法,这下可如何是好呢?

    “阿霖,你到底能不能解啊?!”楚逸茗见巫霖神色不对,也急了。

    “我——”巫霖一脸难色地看着兄长,无法言语。

    “怎么?你还在恨我,只要你解了素冰身上的毒,我这条老命就任你拿去好了。”

    “大哥!我,不是的,我没有,只是——我一定会尽力的,不过毒经上并没有记载这种□□的解毒方法,我只能试试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二人正在拉扯,却见百里药施施然地走进来,他们才蓦然发现一直都忘了百里药的存在。

    “你来干什么?”巫红妆越来越觉得百里药的存在尤如一个难解的谜团,而她与卓君那种令外人看不透扑朔迷离的朦胧关系亦给她带来严重的威胁感,因此她对百里药无须再装下去,完全不给予好颜色。

    “巫姑娘,我想我来见楚谷主并不需要问过你的意见吧。”百里药懒得理会巫红妆,径自走到巫霖和楚逸茗的面前,“二位前辈是不是在烦恼卓君和楚姑娘中毒之事?”

    “不错,百里小友也是习医者,不知可有什么高见?”楚逸茗是真心在征求百里药的意见。

    百里药笑笑,微微点头,“不瞒二位前辈,这种毒我可以解,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百里药举起一根手指,巫霖和楚逸茗互视一眼,神色惊疑不定。

    巫红妆被关在大门外不许进入屋内,她气极地将院子里的花草打了个七零八落,百里药和楚逸茗及巫霖三人在药室里忙个不停,烟气缭绕的房间里不时传出一两声楚逸茗与巫霖的啧啧称奇声。

    ……

    “他们很快就会醒了,你们也该履行诺言了吧。”百里药抹掉额上的汗水,将最后一枚金针从卓君身上□□。楚逸茗和巫霖互看一眼,各自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可那很显然是对半撕开的同一本书册,百里药一看到这本册子第一眼霎时就愣住了,那册子真的就是她当年丢失的那本手札,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一件遗物啊,眼泪刹那间便要狂涌而出,她硬是生生止住,不能在两位前辈面前露出异状,不然定会惹起他们的疑心。

    原来,百里药一直感到奇怪的事情就是为什么楚素冰治病的药方和巫红妆所用的□□都是她当年研究开发出来的,连细微之处都没有改变。就像巫红妆假装中毒用的酥骨散就是她这本册子里所记载的,她从未将药方给任何人看过,他们究竟是怎么弄到的呢?如今可算是明白了,都是当年的一不小心哪。

    巫霖和楚逸茗不解地看着她的举动,他们以为她只是想向他们借阅使他们成名的秘书,可是为什么他们拿出来了,她却看也不看的背过身去了呢?

    百里药平静片刻才回过身,勉强笑对着楚、巫二人,“谢谢二位前辈,百里药能否借阅此书一晚?”

    “当然没问题,又不是什么武功秘笈,能互相切磋是再好不过的了。”楚逸茗没起疑心地将册子交到百里药手上。

    “谢谢前辈!”

    巫霖也爽快地把手上的册子交给百里药。

    百里药拿着册子回房,心里百感交集,这是她七岁那年大哥亲手交给她的,是大哥从父亲身边取走的唯一一样东西,当年他是那样郑重的交给她,并将父亲的期望与母亲的期许告诉了她。但是在十年前,她南下的路上掉入了一座深谷,她当时曾经下谷寻找,可是一来必须在信风起之前赶上海船,二来谷深林密,根本无处寻找,不得不放弃,这令她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居然重又见到父亲的笔迹,那感动,令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医者,其任甚重于帝王。帝王,成死业以拯天下;医者,成生业以拯天下!――毒经毒术,以毒攻毒;研毒养毒,以毒克毒;毒本不毒,禀心明性,不可心毒!”以中间双层皮纸为分界,前半部分是医学杂记,后半部分是毒理学杂记,扉页上的题词是大哥将这部手札交给她时,专门添加的,那飞扬的字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的责任与道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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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把手札还给了楚、巫二人,但却向他们把两册的扉页要了来,只说是很喜欢那些话,留着作个警醒。一句也没有提及手札与自己的关系,她知道,若是说出这件事,让楚逸茗和巫霖知道这不过是她父亲--一个寂寂无名之辈的日常记录手札,万一生出事非来,可不太好玩,能免则免吧。不过,对于父亲的遗物就这样放弃却还是感到万分不舍。

    “二位尊长,百里药人一事相求,不知道二位能不能允准。”

    “百里小友何需如此客气,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辞。”楚逸茗和巫霖都十分欣赏这个清净若水的女子。

    “二位尊长能够冰释前嫌实在是武林一大福音,但是多年来,圣医谷和万毒门的对立造成了武林中无数的杀伐,二位尊长都是高人雅士,相信不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希望二位尊长从此不再局限于门派之别,不再拘泥于私情小爱,能够携手同心为武林尽一点心力,以楚前辈的医术加上巫前辈的御毒术,必能造福于天下。”百里药诚恳地向楚逸茗和巫霖建言。

    楚逸茗与巫霖皆是一愣,从没想过百里药所求竟是如此,二人互相看看,眼睛里不由暗现愧色,以他们数十年的修养,居然比不上一个小女子豁达,着实惭愧得紧啊。不过她究竟是谁呢?达者兼济天下,她虽非达者,可是心却包容了天下。

    “好,我们答应你。”

    百里药看着楚逸茗和巫霖,笑容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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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卓君缓缓醒来,意识尚未清醒就急于抓住在他眼前晃动的光影。

    “哎呀,你抓什么啊,药都被你给弄洒了。”百里药懊恼地看着自己的一身狼狈,与手中仅剩半碗的药汁,怒瞪了卓君一眼,有些无奈地从药罐里又倒出半碗药,回到床边,看着尚未清醒的卓君眉头一轩,一把拉起卓君将他半拉靠在怀中放弃汤勺,直接将那一碗又浓又苦的药汁给他灌了进去。

    “咳!咳!咳!”卓君这回可是真的醒了,又呛又苦的药汁,正是标准的起死回生汤啊。

    “唔……你……”卓君正要抱怨一回身却发现身后扶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药,“百……百里药?怎么会是你!?”卓君那惊喜交集的表情深深取悦了百里药,她放下药碗,把卓君放躺回床上,低头在他耳边轻语,“你又欠了我一条命。”百里药笑看着卓君,而卓君则不由自主地有些失神,这笑容就像他已等待了一辈子一样的久远,如今终于又看见了,温暖而令他心安。

    “我这是在哪儿?”卓君挣扎着要坐起来,百里药把他按回去躺下,“别急着起来,你还需要好好休息。”

    “哦……”卓君不是很甘愿地躺回去,可是他却用力抓住百里药的手不肯放开,“百里药,我这是在哪儿?”

    “圣医谷啊,我们现在在圣医谷里,你不记得了吗?”

    “圣医谷?楚逸茗?……那个——”百里药立即捂住他的嘴,“你误会了,毒并不是楚谷主下的,你昏迷了两天,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等你好了再慢慢问个清楚吧。”百里药可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做传声筒,相信“林芷”和“庄红儿”更有兴趣自己解释给他听。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去看看东方公子和渚前辈的情况,你先睡一会儿。”

    百里药帮卓君盖好被子就要走,可是卓君却一把拉住她,“等一会再走可以吗?”

    “怎么?有什么事吗?”百里药挑了挑眉在他身边坐下。

    “没什么事,我只是……我只是……想,我该向你说声——对不起!”卓君呐呐而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百里药笑容渐敛,“为什么要向我说对不起?”

    “那天的事,我不该向你发脾气的。”

    “过去的事还提它作什么,而且,我也没说你有什么错啊,红儿姑娘和林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你的确不应该有负她们对你的一片痴心。”

    百里药别过头让卓君大急,“百里药!药!”……他撑起身子,半坐起来想对百里药解释,可是百里药却不肯再待下去。

    “我去东方公子那儿看看,你还是先休息吧,那些事,等以后再说吧。”

    “药……”

    百里药没理会卓君的叫唤径直走出大门,眼角余光看到巫红妆正朝这边走来,可想而知她是来干什么的,再过个两三天的楚素冰也该恢复了,卓君也就该做出个正式的了断,到那时她就可以真的自由了吧。百里药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不过她向来豁达不舒服就不舒服,也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将注意力转到东方文意和渚青衣身上,他们的功力比卓君和楚逸茗低得多,中毒也较深,尤其是东方文意本来身体就不好,中了毒让他的身体更虚弱,而百里药想尽快让他的体质恢复到可以接受手术的程度,所以调理起来必须格外用心。

    “楚先生,巫先生,天知道长,三位好雅兴啊。”百里药从东方文意的房中出来一眼就看见楚逸茗和巫霖二人正在谷中所建人工湖边的一株大柳树下下棋,天知道人则坐在一边自得地观棋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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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百里小友啊,来来来,百里小友,你来看看,我说他快输了,他偏不肯认输,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啊,你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楚逸茗直向百里药挥手,巫霖亦是一脸的不甘心,也对百里药招手言道:“小百里,你过来,这个老东西明明是他自己没路可走了,偏说我输了,你来评评理!”

    百里药呵呵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这两位老先生争了一辈子,若是停下不争反倒是奇怪了,一局棋而已,争争也无妨就是了。

    “二位先生,要我来评理?道长呢?道长为何不语?”百里药想把问题丢给天知道人,可是天知道人呵呵一笑,道:“我可不知道,这局棋确实下得太高明,我实在是看不出谁输谁赢。”

    “这样啊,哦,我来看看。”百里药走到棋盘边,低头仔细看着棋局,正在楚逸茗和巫霖都静等着她的答案时,却见百里药突然出手把一盘棋搅了个乱七八糟,其势快如闪电,三位武林绝顶高手都眼睁睁看着,无一人来得及拦住她的举动。

    “百里小友!”

    “小百里!”

    “百里姑娘!”

    “呵呵,二位先生,这局棋么,就当是和局吧,谁输谁赢的只有天知道了。”

    楚逸茗和巫霖互相看了一眼,本来是满面讶色,可是听了这句话后对百里药的用心已是一清二楚,相视一笑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二人站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后,巫霖看了楚逸茗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见楚逸茗点头后他才说话。

    “小百里,有件事我们一直想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说啊。”

    百里药精灵通透,当然明白他们三人想问什么,她走到湖边看着一湖山水景致,半晌后言道:“三位尊者想问什么我大概猜得到,不过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我不能和三位尊者作详细的说明。”百里药歉意地笑笑,“你们一直想问的应该就是我的出身来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的医术和武功都得自家传,先父是个嗜医如命的人,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并没有亲自教导我,不过可幸的是他留下了大量的医疗札记和手稿,其间记录了很多疑难杂症的病状及治疗方法,我自小观读受益匪浅,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能有今日之技。先父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编集一部记录各种疑难杂症的药典,其名为《绝世药典》。我平生之志就是将父亲尽毕生之力仍未完成的《绝世药典》写完,我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无论工程多么浩大,我一定要将其完成。”百里药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听她说话的三人,顿了顿续道:“由于父母早逝,所以真正将我带大的是我的两位兄长,他们一直对我宠爱有加。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非凡人物,尤其长兄对武学一道涉猎极广,我从十二岁时开始游学生涯,两位兄长都有要务在身不能陪伴同行,可又担心我独自在外受人欺侮,他们是为了让我在外行走不致遭遇危险所以才教了我一些防身之术,他们的恩情我即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无报。可是自我游学以来与他们已是久未联系,算起来有七年多未曾与二位兄长谋面了。”百里药神情黯然,不提倒罢了,此时提起二位兄长她的心里立时泛起浓浓的思念,她又顿了片刻,向楚逸茗三人躬身施礼,“三位尊者,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还请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我们知道有些事是不好对外人说的,没关系,不过听你提起这两位兄长,着实引起了我们一些好奇之心啊。”楚逸茗淡笑摇头,看向巫霖,四人漫步在湖边,边走边叙谈。

    “不错,能养育出像你这般奇女子的绝非寻常人物,你这一身武艺一身医术皆如此不凡,真的都得自家传?若果是事实,那想必你的两位兄长都未曾在江湖中走动过,否则必是惊天动地的人物,他们也和你是一样的性子吗?这般的淡漠名利?”巫霖眯着眼很是惊讶。

    百里药笑笑,“倒也并非淡漠名利,只是他们并非江湖中人,所以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而且以他们的身份来说名利于他们并没有任何意义,若是可能,他们应该会希望能更加远离那些东西吧……”

    “启禀师父,小姐和渚大夫都醒了。”五味子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禀报。

    “太好了,楚先生,我去看看渚大夫,你去看看楚小姐吧。”百里药走向渚青衣所住的客厢,楚逸茗也急忙赶去看楚素冰。

    百里药端着药进了渚青衣的房间。“渚大夫,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百里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说来话长,您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还好,只是头有点晕,口干得厉害。”

    “把这碗药喝了头晕应该会减轻些。”百里药把药端给渚青衣。

    渚青衣一口喝尽,那浓洌的苦涩滋味让他也不由皱了皱眉。“百里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中毒?”

    “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只是被人连累了……”百里药把数日来所发生的事简略的叙述一遍,让渚青衣对事情有个概念。

    “原来是卓老弟的相思债惹得祸,哎!”渚青衣哭笑不得地倚着床柱看着百里药。“百里姑娘,有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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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百里药收了药碗,转身坐在桌边。

    “百里姑娘,你和卓老弟……关系好像不一般……”

    “……渚大夫,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百里药掩饰地笑笑。

    “卓老弟不是个会带着个大姑娘四处跑的人,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他不会一直让你跟在他身边。”

    “卓君让我跟在他身边?”百里药好笑地看着渚青衣,“好吧,就算是我想跟着他吧,可是那不过是为了东方公子的病情。”

    “真的吗?老朽却有些不信哪。自从那天你不告而别之后,他好像丢了什么似的,时不时地总是朝身后看,有几次老朽觉得奇怪就去问他,可是他总是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光笑不说话,或者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就好像你现在这样,我想他丢的恐怕不是东西吧?”

    “这……这是他的事,与我何干?”百里药感到自己的脸有点微微发烫。

    “百里姑娘,你和卓老弟的事我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其实卓老弟是很喜欢你的。”

    “他喜欢我?”百里药摇头而笑,喜欢吗?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像楚素冰那样的美人才对,武林中的大侠不是一向都应该由美人来般配的吗?她不是美人,卓君的选择不该是她;而她的选择也不该是卓君,他一向是站在光环里受万人景仰的侠客,她则终年行走在穷山恶水,数月不见人烟,这种生活他是肯定接受不了的。“他是迫不得已才和我走在一起,其中的原由我也不好向您明说,所以您认为他一直与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我那可是大错而特错了。”

    “我错没错我知道,你其实也知道,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若真的不信那你不妨去试试看。”

    “试试看?怎么试?”百里药对这个倒是有点好奇,要怎么才能试出一个人是否喜欢另一个人呢?

    “呵呵,马上就可以了,我想楚姑娘也该醒了,楚姑娘,巫姑娘还有你,卓老弟必须要做一个决断了,否则……你一定会再次消失的对吧?”

    百里药依旧不说话,只是笑容渐敛,不错,只待为东方文意做完手术她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回绝对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百里姑娘,其实卓老弟乃是人中之龙,三妻四妾也本是寻常事,你……”

    百里药一听这话脸色顿然一沉,“渚大夫,我百里药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可以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言罢即在渚青衣错愕的眼神中快步走出房间。

    “这……哎……卓老弟,你要好自为之了……”渚青衣本以为百里药会是三个女人中最好说话的一个,谁知道一上来就是一个硬铮铮的大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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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的百里药是这个世界上最豁达的女子,

    在设定这个人物时,

    我就觉得她的爱情应该是很清爽的,

    当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很直接的承认,

    当她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虚伪作态,

    她活得简单,

    又活得真实,

    她不会与自己的心作对,

    也不会去多余的猜测别人的心,

    因为心是种最捉摸不定,

    完全看不见的东西,

    她如此聪慧,

    不同于寻常的女子,

    所以她相信的是行动,

    能做到的,

    才是最真实的。

    --我心中的百里

    我言而有信,万字以上贴!霸王女原则,分多字多,这部快结尾了,送几个长评给我,我就把这部的结尾一起贴出来。

    (我也很真实,绝不作态)

    --霸王女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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