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的莫凌霜,身躯缓缓升上半空。
陈正弘颤声道:“坏了,出事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莫凌霜为了救人,竟然如此果断的将自身封印给解开了。
而一直对这场战斗显得十分心不在焉的沈玉燕,此刻面上也是布满了惊惧之色,看着半空中的莫凌霜。
宛若一位沐浴霜雪的女皇,浑身束发伴着霜雪,飘然而动。
还在与林源争抢敕雷令的持令僧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听得他嘶吼一声,捏向敕雷令。
而这敕雷令,并非凡物,与冬灭剑一样,也是一件拥有器灵的神器。
而且这个器灵,还是个脾气十分糟糕的主。
它感受到了两道精神力正试图控制它,它愤怒、反抗,甚至噬主。
只因无人,有那资格能真正凌驾于它之上。
眼看着电光游串,雷霆涌动,就连天空也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轰鸣。
被缚住的土仆直觉若是继续待在这,会有生命危险。
因此一直装睡的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臭丫头,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跑!”
而一旁的周萱,依旧十分担忧的看着场内情况,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土仆。
见周萱还没有要退的意思。
土仆不禁催促道:“你想死吗?想死别拉上本大爷啊,臭丫头!”
但对方置若恍闻,土仆简直欲哭无泪。
而空中,莫凌霜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当即举起手中的冬灭剑,一剑朝着持令僧斩去。
一旁的沈玉燕见莫凌霜出手的瞬间,当即闪身踏空而去,手中团扇凌空一扫。
两道气波,一红一蓝,在空中相撞后,当即炸响,相互抵消。
沈玉燕一看,手中的团扇,竟然结出一层冰霜。
她骇然的看了一眼莫凌霜后,叫道:“阿牛,冬灭醒了,快撤!”
再看时,莫凌霜已一步御空飞来。
巨大的压迫感,沈玉燕自知挡不住,连忙向后撤开。
而莫凌霜虚晃一枪,只为逼退沈玉燕,实际她的最终目标是下方的持令僧。
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制止,敕雷令的器灵早已憋不住怒意,直接在二人的手中炸开。
一场雷暴轰然自二人为中心,直接炸裂。
持令僧深知其中危险,当即连忙翻身后撤,同时双手护胸,撑起防御护体。
而林源首当其冲,被巨大的滚雷直接轰开。
刺眼的光芒飞散,林源双耳一阵轰鸣。
非是他不愿松手,实在是他的双手,如同被敕雷令粘住一般,根本拉扯不开。
下一刻,他甚至还未来得及感知到疼痛,自己的魂魄就被炸出体外。
熟悉的场景又出现了。
林源无力的躺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被炸出数十丈远,还带着雷光在地上翻滚数圈,死状,惨不忍睹。
这副光景,很是熟悉。没错,当初据比尸对自己下杀手的时候,也同样出现过此光景。
此刻,他有些明白了。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身死道消。
但自己似乎不太一样,如同不死之身一般。
即便遭受致命重创,死了,但魂魄依旧能够存在。
一段时间后,便又能魂归复生。
只是此刻的雷击,似乎比据比尸的一击还要恐怖,即便是魂魄状态的他,魂魄也如同被掏空了一般,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一边,敕雷令此击,仿佛将自身积蓄的雷电尽数倾泻而出,但下一刻,却被落来的一股寒霜之力压住。
只见莫凌霜凌空一手按下,冰霜侵袭,生生将不停倾吐雷电之力的敕雷令压了回去。
霜雷相持之下,那荡开的余波,依旧势不可挡的冲向众人。
实力不济的周萱在陈正弘的保护下,依旧被震得当场呕血,满脸痛苦。
此击,就连持令僧也抵挡不住,被击得体无完肤,翻倒在地,浑身麻木。
“这···怎么··可能····”语罢直接无力趴到在地,失去意识。
即便他有雷铸体支撑,但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根本撑不住这一击,直接重伤昏迷。
所幸莫凌霜即使出手,冬灭与敕雷令相持之下,终究是冬灭更胜一筹。
敕雷令被生生压了回去,雷暴这才缓缓停息,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看着敕雷令安息下来,莫凌霜连忙转向不远处的林源。
冷漠的眼眸之中,不由惋惜道:“终究··还是没能保下你吗?”
此刻的她,仿佛变了个人,双眸中,更多的是,冷漠与无情。
若非眼角不停有泪水凝结成的冰珠滑落,旁人很难相信,此刻的她,真的十分心痛。
下一刻,她猛然回首,怒道:“还想走?”
抬起手中冬灭剑,一剑劈斩而出。
刚将持令僧救起的沈玉燕见状,只一个眨眼,第六重,山海齐同之能勉强施展,缩地成寸,闪出数十丈开外。
后方依旧一道剑光极速掠来,她连忙将手中团扇扇出,便是原地一阵狂风席卷,一个眨眼,便扶摇直上,飞出万里之外,惊险逃离。
莫凌霜冷眼一怒,抬脚便要飞身去追。
身躯却在此刻,一阵摇晃,冷漠的面容微微一沉。
她神色痛苦的捂着额头。
只听其自我安抚着:“本宫明白你很心痛,但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你若是再闹,可就要让他们逃走了!”
远处沈玉燕借此时机带着昏迷的持令僧飞身远遁而走。
她看着手上的冰霜,分明已经逃离这么远了,但还是如此刺骨。
而且不仅没有化去,反而还在一点一点的蔓延。
心中一阵惊慌,再这么下去,那她这右手,怕是要保不住了啊!
沈玉燕奋力催动玄力消解,阻止冰霜蔓延。
而留在现场的众人。
只见陈正弘拄着剑走来,骇然的看着莫凌霜:“凌霜,你···你·没事吧?”
莫凌霜闻言,从挣扎之中缓了回来。
回首望向陈正弘,冷冷问道:“有何问题?”
脸颊上的蓝色花纹,让其冰冷之中,又带着一丝妖艳。
陈正弘一时语塞,不敢多言。因为光是看着对方,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寅月初痛苦的捂着胸口起身,同样不敢多言。
他也知道莫凌霜解开封禁意味着什么,心道“糟了,师妹把冬灭神魂放出来了!”
若是此事被师父知晓,他们必受责罚。
莫凌霜对着二人冷哼一声,转身来到林源身旁,看着地上那具尸体。
一个抬手,顿时将林源浑身冻成冰雕。
随后冷冷说道:“事已至此,我只能帮你保管好他的尸首了。”
此语一出,看得陈正弘呆愣原地。
哪知其话音刚落,身躯又是一阵痛苦,面色挣扎着,双眼止不住有冰珠滑落。
她忍不住自言道:“本宫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毕竟人已死,为其保留完整的尸首,千年不腐,你还想怎样?
陈正弘见莫凌霜如此痛苦挣扎,似乎莫凌霜在争抢身躯的控制权,连忙呼唤:“凌霜,快醒醒!”
“师妹,制住她!”
莫凌霜痛苦的捂着头,呵斥一声:“统统闭嘴!本宫杀····”
她猛然朝着那二人一抬手,却又颤抖着····
那二人吓得连忙向后退开几步。
反倒又是从莫凌霜的嘴里急道:“你们··快走····”
莫凌霜的面容在冷酷与痛苦之中不停来回变换。
直觉意识在逐渐消散,她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封禁在冬灭之中的神魂,便会鸠占鹊巢,将她彻底夺舍。
而她···莫凌霜····也将名存实亡。
下一刻,莫凌霜一声冷哼,奋力抬起手中的冬灭剑,架在脖子上。
“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
莫凌霜双目闪过凶光,坚定道:“我宁愿随他去死!”
寅月初惊道:“师妹别冲动!”
但他药效已过,此刻的他,手无缚鸡之力,与普通人无异,根本无力制止。
陈正弘大步跨来,试图挽救,却被莫凌霜抬起一手,一道寒霜之劲倾吐而出,将其推出数丈,使其伤上加伤。
然而正当其准备动手时,身后一声。
“师姐,别寻死?”
莫凌霜一愣,愕然回首。
赫然是魂魄状态的林源一手搭在了她的冬灭剑上试图拦着她自刎。
林源讶异的问向对方:“你看得到我?”
当初自己这副状态下,据比尸也同样看得见自己,但是当时的莫凌霜也在场,可对方是看不见自己的。
而此时,对方却看得见,莫非是自己触碰到她的原因?
林源眯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
再看向手中的冬灭剑,在灵魂状态下的他,那冬灭剑的模样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
不停有诡异的气息从剑刃流向剑柄,并顺着莫凌霜的手流经其全身各处。
莫凌霜陡然一声冷笑:“你这小子,竟然没死,呵,有趣!”
对方如此口气说话,让得林源深感陌生,忙问:“你?你是谁?”
林源眉头一皱,显然对方根本不是莫凌霜本人。
旋即只见莫凌霜头顶一阵虚影颤动。
“林源,你怎么在这?”
莫凌霜虚弱的说出此话,一道虚影缓缓的从其身体之中飘出,渐渐消散。
她的本魂已经渐渐被顶替,而接替她的,便是冬灭的神魂。
而一旁的寅月初则愣在原地,只看着莫凌霜踉跄着身躯,正对着空气说话,而且嘴里还说着林源的名字。
难道莫凌霜已经三魂尽失,神志不清了?
“师姐?”
见对方魂魄缓缓飘散,林源忙上前,一手朝着对方探去,两道魂体相撞,霎时魂影四散。
一直在莫凌霜体内的冬灭神魂面色一沉,连忙怒斥:“放肆!”
林源被其一呵,也是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
他方才的本意是想拉住对方,没想到在伸出手试图触碰对方时,对方的魂体竟然一阵虚幻,而自己的手也开始有魂影散出。
似乎两道魂力正在相互碰撞,并有魂力四散而开。
林源也感受到自己的手,此刻也变得虚幻了许多。
“你还不明白吗?魂与魂之间相抵触是十分危险的,快离本宫远点!”冬灭神魂又一声呵斥。
其声音,与莫凌霜的声音,一模一样。
林源闻之,当即有些恼怒。
对方竟然顶着莫凌霜的模样与声音来威胁他。
看着冬灭神魂方才一脸惊恐的模样,林源似乎也明白了,魂魄与魂魄之间不能相触,否则只会相互抵消魂力,其结果,恐怕会很糟糕。
否则方才不可一世的冬灭,怎么会突然如此惊恐。
于是林源看了看自身,当即坏笑道:“看你这模样,连脚都凝不出形体来,显然你的状态比我差多了,既然这样的话!”
冬灭神魂闻言,当即一怔。
警告道:“本宫劝你,乖乖回你的躯体去,莫要自寻死路!”
“否则,魂飞魄散,可是比身死道消更可怕!”
林源闻言,眼睛一眯,同样警告道:“我说你,要是再顶着凌霜的模样来瞪我,管你神魂、鬼魂,我统统给你打散!”
语罢直接飘去,直扑向对方。
两道魂魄相扑在一起,霎时虚影魂力四散而开。
此举可以说凶险异常,但林源也非是没有把握。
当初与据比一战,被封禁在释魂碑的据比尸,魂魄散出来时,被自己一拳打散,这才遭了重创,扭转战局。
显然他的魂力,十足强大。
而冬灭神魂也明白这点,因此在其扑来时,已经留下一缕残魂缩回冬灭剑之中。
而被鸠占鹊巢的莫凌霜之魂,远远飘出之后,重而魂归本体。
下一刻,莫凌霜双眼猛然睁开,深吐出一口气,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好似做了一场噩梦,之后便无力瘫倒在地。
陈正弘与寅月初惊恐的面面相觑,却不知方才,三个魂魄,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生死对决。
啪的一声,随着莫凌霜的昏迷,冻住林源的寒冰直接碎裂。
林源缓缓睁开眼,身上,除了痛,还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