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刑一这个外院弟子敢来插手这种等级的战斗,确实让莫凌霜感到十分震惊。
然而持令僧哪管他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对方此举,无疑是自寻死路罢了。
于是轻而易举的便握住对方砍来的木剑。
尽管一剑被其捏住,江刑一依旧心如止水,面容平淡,仿佛再恐怖的敌人,在他面前,都如同微风,不惊其波澜。
此时一道血液,顺着持令僧的面颊滑落。
他的脸上有一道剑痕!
似乎在出剑的那一瞬间,便刻在了其脸上。
他受伤了!
持令僧大惊,怎么可能?在什么时候?
他将注意力落到了那柄木剑身上,再看看江刑一。
剑客?
不对,对方玄门修为虽然不高。
但此子的剑道造诣,似乎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了。
当持令僧还处于惊愕之中时。
只见江刑一,剑一转,趁势撑开持令僧的手,身形后退,落到甲板上。
原以为这脸已经成就斐然,没想到对方还不罢手。
又是在甲板上一蹬,眼看着一剑再次斩下。
持令僧霎时大怒。
他身为五重境强者,竟然吃此大亏,简直是奇耻大辱!
身上天雷早已蓄势待发,连忙仰天长吼一声。
自身雷光滚滚,引得那万丈天雷,凭空一落,朝着船体轰击而下。
江刑一的出手,为林源与莫凌霜解了围。
但二人还未缓过劲来,那边的持令僧又是一记爆裂的雷柱落下。
白光在眼前乍现,林源已知此击是断然抵挡不了。
一旁的莫凌霜却是早他一步,挡在前方。
那一瞬间,林源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在这样的攻击面前,就算是他的‘神躯’,每一块肌肉也仿佛都在颤抖。
莫凌霜若是接下,不说重伤,也极有可能危及性命,就此身陨。
因此在其提剑一步上前准备迎击的下一刻。
林源毫不犹豫的双手并用,奋力将其顺势推开。
巨大的声响炸裂,船上的所有人一阵耳鸣,甚至短暂的失聪。
船尾缠斗的所有人尽数停下手中动作看向雷光炸响的方向。
只见船头处,连带着甲板,直接被冲了个粉碎。
那股强大的天雷冲击,已经大大超乎了张烈的想象。
他甚至都没敢在船上使出他的杀招‘京兆碎天’,生怕船体承受不住。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毫无顾忌。
这里可是万丈高空,若是浮船坠毁,这群外院弟子势必尸骨无存。
那红衣美扇女,也是微微一惊,旋即面露不悦,暗骂持令僧这个不知轻重的蠢货。
而船首支离破碎的同时。
只听得远处商御元一声惊慌呼救传来:“江刑一落船了!”
典武闻言,当即转身呼唤:“张烈师兄,救人!”
张烈闻言,看了一眼美扇女,飞身踏空而去。
那美扇女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两位衍启弟子,似乎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商御元只说对了一半。
因为不仅江刑一,连林源也被那雷光冲下了船。
没有御空能力的林源,随着船头上的碎木从高空坠落。
巨大冲击力让林源身躯在空中翻转,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加之身上遭受万雷噬身之痛,林源已是浑身无力,意识模糊。
就这般无意识的从万丈高空坠下,砸入地面,只怕要尸骨尽碎,死无全尸了。
危急时刻,一道倩影急速俯冲而下,朝着林源伸出手。
“快拉住我!”
然而乱流不停的在耳边虎啸,林源根本听不到莫凌霜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随着下落速度的加快,眼看着底下山川在眼中急速放大。
莫凌霜双手玄力喷涌,加速下落,将对方拥入怀中,身上寒气展开,冰霜护甲般的坤比玄衣防御,附护己身。
这般高度,即使是掌灵境修为,也会当场坠亡,但若是坤比境修为,可撑起坤比玄衣,能抵御部分冲击。
二人如同陨星在空中划落,砰的一声巨响,将一处山峰顶部瞬间冲垮,随之继续落下。
底下一条滚滚长河,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扑了进去。
水势十分湍急,莫凌霜被冲得一阵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
情急之下手中闪出冬灭剑,寒气喷涌,将水面凝出一片冰盖,自己则一跃而起,立于冰盖上,以剑驻地,几欲筋疲力尽。
短暂喘息片刻,却不知林源已经落于何地。
她忙四下环顾一周后,顺着河流沿岸而走,发现此地是河流上段,林源极有可能顺着河水,被冲入下游去了。
然而自己还未走出几步,膝盖一软,便半跪在地。
方才一直精神紧绷,并未察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仍有内伤在身。
当即喉咙一甜,忍不住一口血呛在了地上。
可就在他视线尽头的上忙,那艘浮船,燃着烈火,滚着浓烟一路划过天际。
就在她以为浮船要坠毁之时。
浮船船体周围陡然转出一轮法阵,随着金光一闪,朝着周围震出一轮气波,就连天空的气层都瞬间被拨开。
浮船在那瞬间,乘着气波一路冲上云霄。
另一处,持令僧与美扇女被浮船震开的余波甩到船外。
好在二人都能御空而行,根本不慌。
只是回过神,浮船已然进入云层,消失在视野之中。
一旁的美扇女惊叹道:“竟还有这种防护手段,当真是低估他们了!”
另一边持令僧缓缓飘来,捂着肩上的伤。
那是冬灭剑留下的。
······
河流下段,一处平静的河面之上。
一叶小舟悠闲的在河上荡,一女孩,身着朴素的布衣荡着桨,小舟上还有一年轻男子,一身渔夫装扮,扯着渔网。
女孩问道:“小山哥,你刚听到山那边有一声巨响吗?”
男子扯着渔网,回道:“听到了,准是哪颗大山石滑落谷中的声音吧!”
毕竟前几天刚下过雨,这种事情,已是见怪不怪。
女孩点了点头,忙上前帮其扯住渔网。
眼尖的女孩,忽看到河中浮着一件白色衣袍。
“小山哥,看!”
那男孩揪着手中的渔网,顺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久居深山的他们,岂见过这般华丽的绫罗绸缎编织而成的衣服。
不由惊呼:“好···好漂亮的衣裳。”
“快,把他捞上来,改日到镇上,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女孩抄起木浆,动作娴熟的将那衍启学袍捞起。
刚捞起,女孩却发现一旁还浮着一个人,正是昏迷的林源。
吓得翠儿连忙松开木浆,大喊:“小山哥,有死人!”
名叫小山的男子定睛一看。
下一刻,便纵身跳入河中。
他年纪轻轻,从小在河中玩耍,水性极好,轻而易举的将林源拉住,一路拖到岸边。
“翠儿,快过来!”小山呼喊着。
翠儿将木舟靠向岸边,一路小跑而来。
二人端详着林源一阵子。
名叫翠儿的小姑娘看着林源满身湿透,身上衣服像被火烧过一般,破烂不堪。
她弱弱的问道:“小山哥,他死了吗?”
小山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但看林源还有些气息,似乎还能再抢救一下。
他旋即将林源的头偏向一旁,然后压着胸膛,连按三下。
实在不行,他又抬高林源下颚,将其嘴捏开,深吸一口气后俯身,朝着林源的嘴巴贴去。
小翠惊得捂住嘴巴。
“咳!”
关键时刻,一口水,从林源口中呛出。
翠儿惊喜大喊:“他活了,他活了。”
林源眯开双眼,却见一张脸,嘟着嘴唇近在咫尺。
惊得自己连忙翻滚到一旁。
“何人?做什么?”
小山也被惊得坐倒在地,连声解释:“别误会,别误会,你坠河了,我们正打算救你呢。”
林源一愣,看了看四周,整理了一下有些混乱的脑子。
自己好像是落船了,印象中,莫师姐好像舍身来救,但是她人呢?
此刻身上隐约传来痛感,身上的皮肤,竟有几片焦黑。
那个死光头,下手真黑啊。
小山与翠儿二人细细看着眼前这人。
翠儿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林源这才回过神,连忙感激道:“在下林源,多谢二位仗义相救。”
“我是丁育山,你叫我小山就行了,这位是我妹妹丁翠儿。”
丁翠儿忙接到:“叫我翠儿就行了,林源哥。”
林源看着眼前的两人,一身朴素衣着,应是普通平民,没任何威胁。
“林源哥,你身上的伤好像很严重,还渗着血!”
林源审视着自身,那伤口,疼,太疼了。
尽管心里想着,但面上还是挤出一抹笑容,回道:“流点血,不··不碍事。”
二人见林源如此模样,显然需要休养,出于同情,便邀其到自己的村落养伤。
林源本想推脱,毕竟自己与众人失联了。
又转念一想,其他人乘着浮船,自己再怎么追赶,恐怕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休息一番。
于是在小山与翠儿的带领下,林源来到他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落。
这偏僻的小山村,民风淳朴,名为藏青村,是个与世无争,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
丁育山背着林源,回村。
一路上引得不少人驻足。
整个村落人丁不足百户,自然各个熟络的很。
来到一村屋,丁育山便将林源放到床上。
“翠儿,这种伤势,恐怕不是寻常大夫能看的,得上山去向仙姑求药了。”
村内也有一些专门负责治疗跌打损伤的大夫,但是大山明白,像林源这等玄门中人所受的伤,恐怕要请那位仙姑出手了。
小翠十分乖巧当即回道:“我这就去!”
“不劳你们费心,我只需睡一觉这伤估计就好大半了。”
他并未说假话,以前便是如此。
包括之前在虎拒崖遭遇群兽围剿,浑身是伤的时候,也是一觉醒来,伤口便已结痂,愈合大半。
当时他并未在意,直到据比神尸道出自己乃是神躯,这才渐渐明白其中缘由。
丁育山闻言,以为林源这是跟他们客气,于是劝道:“林源哥,这人可不比妖兽,我可没见过有人能受这么大的创伤还能睡一觉就好的,这也太离谱了。”
林源微微一愣,对方还知道妖兽?不由问道:“那你们这附近不会有妖兽出没吧?”
“放心,虽然山中便有不少,不过都被仙姑镇住了,我们藏青村这很是安全。”
林源点头,放下心来。
毕竟他可不想在养伤的时候,还遇到妖兽袭扰。
接着丁育山便为林源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翠儿则去烧水。
看着他们为自己一个外乡人忙里忙外,着实让林源甚为感动。
另一边,莫凌霜捂着胸口,面色苍白,一路沿河道向下走,总算来到了下游段。
四下根本无人,天色又逐渐暗沉,她开始有些焦急了。
眼看着寻人无望,原本面色煞白的她,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转,十分惹了怜惜。
随后眼角瞥见停靠在岸边的一叶小舟。
她下意识的走近,却发现小舟上铺盖着一件湿透的残破衣袍,颜色有些熟悉。
绝望的目光,陡然闪出一丝希望。
身上的伤痛,当即抛之脑后,连忙跳上小舟,拉起衣袍,尽管已经破碎不堪,但那赫然是春宫外院弟子学袍无疑。
喜不自禁的她,激动地起身回望四周。
他没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莫凌霜四处搜寻,果然发现地上依稀有些脚印。
他顺着地上零散的脚印,一路寻踪而走。
眼看着夜幕已至。
也不知走了多长的路,却在此时,周边数道火光燃起,将其围住。
“站住!”一道粗矿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
莫凌霜目视前方,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