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柏反应这么大是有原因的。
城西是贫民窟，重视程度远小于其它三个城区。
巡逻小队在城西的实力普遍偏低。
届时就算他们遇到危险，他们被救下的可能性也较低。
最安全的地方无疑在城北。
因为城北有监市署，监市署有道士坐镇，无疑是最安全的区域。
管事抬头瞥了眼任柏，不满道：“你有什么疑问？”
“没有，没有！”管事是上位道童，任柏哪敢造次，他连忙摇头道。
管事训斥道：“没有，就做好你的事，你们队长都没说什么，偏你问题那么多，没规没矩。”
贾如提醒，“还不给大人道歉。”
任柏抱拳行礼道：“大人恕罪，小人孟浪了。”
贾如忙赔笑道：“年轻人就是这样，鲁莽藏不住事。”
管事神色古怪看向贾如，观相貌，贾如可比任柏年轻得多。
“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别人可没我好说话。”
三人神色古怪。
这里不好说话的人中恐怕就有你吧，多嘴一句就恼了。
“是，大人，”
“符牌拿着，可以走了。”
“谢大人！”
贾如恭敬接过符牌带着两人走了出去。
任柏和闫希虎跟在后面，望着贾如的后背欲言又止。
出了监市府。
任柏给闫希虎使了个眼色。
闫希虎道：“队长，你没有上供？”
“什么？”
任柏耐心解释道：“没有上供，咱们才被安排到城西那鬼地方，听说有小队队长上供了，安排巡逻区域的管事就会酌情稍加照顾。”
贾如停步，转头看向两人，“你俩打听的还很清楚，拿来吧！”
说着贾如摊开手掌，任柏和闫希虎面面相觑，不太懂贾如的意思。
任柏疑惑问：“什么拿来？”
“当然是灵石啊，没灵石怎么上供？”
任柏不解道：“为什么是我们？”
“怎么不是你们？你不会以为上供的灵石是队长出的吧？队长没克扣你们的灵石就已是坚守良知了。”
任柏脸色涨红，闫希虎也尴尬不已，因为贾如说的是事实。
他们见贾如是中位道童，修为和他们相当。
就下意识觉得贾如和他们是平等的，甚至比他们低一等，不太瞧得起他，根本没考虑到贾如比他们高一级。
正常队伍，上供的灵石肯定是下面队员出灵石。
队长没在其中贪墨就真的是有良知了。
就算贪墨了，没有证据区区中位道童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就算有证据，上位道童吐出来就行了，无非是扫点面子，又没有什么实际处罚。
别忘了队长有管事符牌，和队员是不一样的。
见两人没有出灵石的意愿，贾如撇嘴，“天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每个队伍都送灵石，管事怎么安排？你们能体会管事的难处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他俩倒想体会管事的难处。
可惜，没机会啊！
任柏有些不服气道：“把送灵石最少的队伍安排到最危险的街道巡逻不就行了。”
“送的少的队伍发现他们没有被特殊照顾，为了更大几率活下来，会不会继续送灵石？”
“会吧！”
“那么，竞争来了，咱们还要参与新一轮竞争吗？兜里有那么多灵石吗？”
……
“难道我们错了？！”
任柏和闫希虎面面相觑。
“所以此等歪风邪气断不可涨。”
“呃……知道了。”
俩人垂头丧气，自觉碰到如此不近人情的队长，此次任务恐怕真的危险了。
“当然，如果你们真想疏通关系，灵石交给我，我愿意为你们跑一趟。”
“这……”
两人糊涂啊！
刚才啰里吧嗦说那么多，不是不应该送灵石吗？
“都是修道路上的苦命人，上供求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无非是为了更大几率活下来。我又怎么可能不近人情拒绝？只要愿意出钱，我愿意为你们跑一趟。”
至于贪墨。
咳咳，怎么可能？
他不是那样的人。
真不是！
“呃……我们考虑考虑吧！”
“赶点紧吧，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之后，两人沉默了许多，对贾如的轻视也小了不少。
贾如修为和他们相当，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他们地位相对平等。
如果队长真的是上位道童。
队长让他们去探路送死，他们能拒绝吗？
拒绝不定会被队长立毙于掌下。
如果真的遇到危险，队长八成会先溜为敬。
他们跑得过队长吗？
肯定跑不过，他们的修为可比队长低一个境界，那时送死的还是他们。
自始至终贾如的脑子都非常清楚，接触下来，贾如不像是比他们年轻，倒像是比他们年长几十岁的老油子。
……
半个多月过去了。
贾如都平安度过了。
一次危险都没有遇见。
时不时，会有巡逻人员遭袭和身亡。
他们倒是出奇的“幸运”。
这日，贾如带着任柏和闫希虎巡逻。
忽的不远处的街道上方升起一道橘红色的亮光，亮光突兀在漆黑的夜空亮起，尤为显眼。
巡逻的三人停下脚步，齐齐向上望去。
这是救援信号，按照规定，看到救援信号。
最近的巡逻小队应该立马前去支援。
任柏和闫希虎转头看向贾如，贾如面色凝重。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两人对贾如算是彻底服气了。
事实证明贾如能获得管事符牌，成为队长是有道理的。
任柏道：“队长，好像是昌平街那边出问题了。”
贾如没有立即回答，他转头看向闫希虎。
闫希虎分析道：“昌平街是第四小队在巡逻，中间还隔了个第五小队，第五小队应该已经赶去支援了。咱们理应立即赶过去，否则让上面的大人知道了，肯定会受到严厉的处罚，不过……”
说到这里，闫希虎迟疑了起来，额头隐约有汗渍渗出。
任柏也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这些天时常会有小队失踪或被诡杀害。
两人对诡可以说是畏如蛇蝎，不免异常恐惧。
不救援也不行。
救援不及时，那些贪生怕死的小队都受到了上头的严惩。
甚至有人被废修为。
道童废去修为，那比死亡还惨。
因为道观竞争激烈，道童难免结仇，有时仇人还不止一个。
变成废人被仇人擒住了，剐刑、彘刑、坑杀等都属轻的。
有变态者直接抽魂炼鬼，魂魄炼成鬼能保留生前的部分记忆，然后永生永世遭受仇人的折磨，真的是求死不能。
“同门有难，理应立即救援，从四春街过去。”
贾如并没有犹豫多久，他立即道。
两人闻言，脸上的惊慌稍稍减轻。
因为四春街正是第五小队在巡逻。
第五小队距离第四小队出事的昌平街更近。
他们从四春街过去，正好可以跟在第五小队后面去支援。
情况不对，相当于第五小队在前面探路了。
假使第五小队没去支援，他们可以稍稍减缓救援速度。
届时，处罚最重的也是第五小队。
当然，如果第五小队没去支援。
贾如也会硬着头皮上，他可不想接受任何处罚。
因为处罚严苛与否没有明确规定，全看大人的心情。
万一上头的大人心情不好，要拿他项上人头杀鸡儆猴，他就惨了。
“踏踏……”
三人骑着坐骑朝四春街赶去，贾如摸了摸窝在内衬衣服口袋里睡觉的木鱼，稍觉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