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城南万柯文万老板的大儿子被人砍死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他儿子的头和脖子就连着一层血皮,身上也都被砍烂了。哎呦喂,你们都不知道,早上来开店的伙计都吓疯了。”
“是结了什么仇怨?”
“那多了,就说最近的一件,山上给贵人看林屋的吴二,最近也是儿子结婚,人家主家良善,赏了一块地皮就在河边。本来啊,属于风水宝地。”
“我知道,是被万柯文借了运的那家吧。哎,好好的风水宝地被弄成了阴煞地,结果媳妇还没过门,他儿子就去了。唉,也是可怜人呐。”
“你们当是什么?那处房子老吴家都没过去住,是那万柯文家的小子看上了吴家的准儿媳妇,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我估计啊,”那个人压低声音:“搞不好,吴家的小子也不是病死的。”
饭馆里的人们互相交换着了然的眼色,梁烽梁愿两兄妹此刻也在店中。梁愿小声的问;”兄长,是我们那天借住的林屋吗?”梁烽低头吃菜:“此事自有官府会管。”梁愿不满的轻撇嘴角,依然竖起耳朵听着食客们的谈论。
二人回府的路上会经过一处僻静段,一个人跪在地上拦下了马车。“求贵人为老朽一家伸冤做主。“来人一身褐色粗布,他抬起头,梁烽认出了他:“那持斧杀人者是你?”
“正是老朽,老朽早上去了主人家请罪,但老朽残躯还不能死,我一定要状告万柯文。”吴二字字泣血,趴在地上双手恭敬奉上一张印签。
“你倒是有些缘法,能得到我的印签。”梁烽瞟了一眼“是你主家给你的。”
吴二痛哭点头,“主家待我一家恩重如山,我万不能再连累主家。但老朽实有冤屈,请梁公子做主。”
梁愿从车厢中钻出:“自有冤屈,为何要自行杀人,这下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吴二又俯下身磕了个头,“起初他们占我地舍,老朽曾去状告过官府,然而,换来的却是官商勾结,亲儿子送了性命。老朽怕了。”
梁愿从车上下来,“你先起来,随我们回府再说。”她看向梁烽“兄长。”梁烽点头。
梁愿将吴二扶上马车,吴二连忙掏出怀中的新草鞋换上,才敢上车。
“那处靠水的地舍的确是主家所赠,但我儿并非病死,我儿是被那万柯文之子万受良携其仆从殴打,伤重不治而死,老朽存有林芝堂的卢医士诊断和所开药方。”吴二虽然沉痛但言语有据,条理清晰。梁烽看着那张印签“我观阁下识文断字,实非莽夫。可为何要为人奴仆。”吴二深吸一口气“这些话说给您也没什么,反正以后,”他估计想到了自己的已定结局,停顿一瞬“早些年,我曾随黄大将军起义,后落草为寇,至新朝建立,我无处容身,得遇主家,才就此安顿。直至老朽,主家还了奴契。我便自愿去看守林屋。”
“既如此,你这桩案子,我接了。”梁烽收下印签,递给他一方令牌,“且下去休息吧。我必会全力以赴。”吴二颤抖着接过,深深的磕了个头,起身跟着管家退下。
梁愿从屏风后转出身,“这个印签是你当年给林家的?”梁烽扬起手中的印签“今天早上,林兄已经差人来跟我说了。他说此事是因自己而起,望我全力相助,平此冤屈。”
“林大哥也太心善了些,此事明明是那万柯文不做人,他又何必大包大揽,就是因为总是优思过甚,他的身体才。唉。”梁愿想起林容晓单薄的身体,不由得叹气。“你懂什么,他们文人士子越是弱柳扶风的越是真名士。”梁烽生的宽肩窄腰孔武有力却极为推崇这种姿容风流名士做派。
连着几日苏云乘都没看到翎雁,不由得奇怪,“翎儿又去了哪里?”
“在寒潭里泡着呢,影墟里颇多毒虫,翎儿被咬的不轻。”苏鹤屿正比照地图制作影墟的模型,“此次得到了影墟地图,下次我去收影墟吧。”
“凭什么你去!”雪翎雁的声音从堂外传来,“种树的时候没见你,摘果子的时候倒有你了!”
“你小嘴是淬毒了吗?我还不是担心你。”苏鹤屿转头向师父告状:“师妹的性子愈发吓人了,师父,这都是你的责任!”
“怎么就成我的责任了,我认为你少气你师妹几次,你师妹就还是那个软软糯糯小汤圆。”苏云乘拒不背锅。
“芝麻馅儿的黑心小汤圆,也不谢谢我这么多天帮你去商会盘账。”苏鹤屿想起那堆账目都头痛。
“什么叫帮我!都是自家生意,你在这儿里里外外起来,没得让我寒心!”雪翎雁对比了一下二人工作量,突然觉得被毒虫叮咬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翎儿!”苏云乘努力装了一下,还是在翎雁面前威严不起来,“你带回来的前辈魂体怎么办?”
“啊?”雪翎雁回忆了一下,“要不?放了!”
“修魂术的在明镜堂的规则里被划分为魔修了。”苏鹤屿摇头,“不妥,况且如今灵气稀薄,放他一个魂出去,没走两步就得散,若他再夺人身体,我们还得担纵虎之责。”
“养是养不起的,我可舍不得给他花灵石。”雪翎雁对元弘景印象并不好。
反倒是苏云乘因着小时候还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对这位末路英雄起了恻隐之心。“找个傀儡给他穿上,问问他的意见吧,如今修仙之人锐减,像他这样的大能更是凤毛麟角,若他愿意站在我方,也不失为一个强大的助力。”
“好,那便依师父所言。”雪翎雁点头,看向苏鹤屿。“好像前辈比较喜欢鸟身傀儡。”
“好,我再给他做一个好看的,包他满意。”苏鹤屿很有信心。
说到鸟,苏云乘开始吞吞吐吐:“翎儿,可觉得院中有什么不习惯?”
“没有啊!”雪翎雁从回来几乎日日都在寒潭,晚间回去睡个觉,“师父觉得咱们院子要不要修个瀑布?这样夏天会更凉爽一些,水汽蒸腾,花草也会长得更好一些。”
苏云乘立刻赞同:“我儿深得我心,这个事情师父来办吧!你们最近不是还要去商会,忙,忙点好。”苏云乘笑的温雅,暗下决心,明天就去王府把白孔雀拎回来,这个赵与白!
雪翎雁心情颇好,哼着歌往岑雪庭走去,嗯?为什么感觉少些什么。自家庭院在营造之初便花费颇多心思,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细节处更见精细,瞧这韵律!看这意境!观这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翎雁慢慢欣赏,内心充满自豪,“有些不对啊。”翎雁终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我重金购置的白孔雀呢?我那么老大一只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