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七章 相思
    一片蓝紫色的鸢尾花花瓣,似羽毛般轻盈的飘落,落在长风的榻上。十五卧在长风的身侧,一袭浅色衣裙,墨一样的发丝松散着,带着耀眼的光泽。

    长风轻抚着她的长发,她微微一笑,笑出浅浅的酒涡。越来越多的鸢尾花落在他们头上、脸颊上、衣衫上。

    长风为十五拈去花瓣,俯身轻吻她红润的唇……

    心脏猛地从胸口中跃出一般,长风忽地睁开双眼,从榻上直直坐起。他喘着粗气,抚去自己额上细密的汗珠。

    是梦。

    万幸仅是一个梦,万万不幸仅是一个梦。

    长风虽已梦醒,可心中却愈发的炽热难耐。他起身饮下凉茶,不见好转。他又捧起铜盆里的冷水泼洒在自己的脸上,才渐觉自己的面上心内不再焦灼滚烫。

    不知十五此刻在做什么?可睡下了?长风脑中千回百转,再难入眠。

    风清月朗,更深露重,草丛深处的夏虫声盈盈入耳。长风取出玉笛放至唇边,清幽婉转的笛声随着虫鸣在竹林中荡漾开来。

    有脚步声靠近,长风心中暗喜,她当真听见了自己的笛声,她当真还是来了!

    长风收起玉笛,转身回顾,只见一轮满月下,十五正向自己走来,她的轮廓被皎洁的月光晕染上一层浅黄的光晕。

    “长风兄?”十五借着月色看清是长风后,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长风唇角一扬,含笑道:“十五,是我。”

    “长风兄为何会在这里?”

    双眼睁得溜圆,十五像是被吓到小鹿一样左顾右盼:“不对,不对!定是我在做梦!”

    长风掩不住唇角的喜悦,柔声道:“怎的,你竟常常梦见我?”

    十五还是不肯相信,她揉了揉双眼,又用力一捏自已的手臂,痛得她直拧眉吸气。

    “这不是在做梦?竟是真的!”十五惊呼。

    长风见她吃痛的模样,甚是可爱跳脱,便不自觉地向她靠近。他又嗅到了她身上浅浅的鸢尾花气息,望见了月光下她泉水般清澈的眼睛,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想牵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天这么晚,长风兄为何而来?”

    见她浓密的眼睫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长风几乎要脱口而出,为了你!为了见你!可又怕直抒胸臆会吓到她,他只好改用试探的语气。

    “十五,有个人他很想你!”

    “想我?”十五不解地问。

    长风轻轻点头:“白日事务繁忙还罢,可一旦到了夜晚稍有闲暇之际,他心中的思念便似雨水中的谷物,抑制不住的疯狂生长……”

    “思念……疯狂生长……”十五一字一字地重复着长风的话,思索半晌。忽地她满脸豁然开朗:“啊!这便是医书上讲的‘相思病’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我。”

    长风的声音似山中溪流般轻柔婉转,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黑亮的双眸,生怕错过她眼中任何一抹的神态转变。

    “长风兄喜欢我?”十五快言快语,笑道:“我也喜欢长风兄……”

    长风万没料到十五竟会如此直白,他按捺自己扑通乱跳的胸口,不禁感叹,当真是各地民俗民风不同,齐州的女子难道皆是如此豪迈奔放?

    “喜欢阿姑、小六子、阿翁……”十五继续补充道。

    一盆冰水哗啦一声,把长风心中刚燃起的火苗猛地浇灭。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十五,我的喜欢与你的喜欢不同。”

    “不同——有何不同?”

    “你所谓的喜欢是广泛的,可以一人对很多人,好比你会喜欢你所有的亲人、友人。而我所谓的喜欢仅是钟于一人,除此之外,绝容不下第二人。”

    十五低垂着头半晌,终于她眼前一亮:“是不是像说书人口中,那些历尽千难万险也要在一块儿的男子和女子?”

    长风颔首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她终于能明白那么一丁点了!

    “那么长风兄也想同我在一块儿吗?”

    十五全然一副天真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可这话却令长风微微一怔。一则他只因自己抑制不住的想念来见她,并未来得及思虑那么多。二则若是他们以后真的在一块儿,自己的父亲第一个会断然反对。以他的脾性,他定会目眦欲裂暴跳如雷,想尽一切办法阻挠他们。可若要他此刻便放弃,放弃这还未萌芽便要被扼杀的情感,不!从前他没有能力亦没有机会反抗,这次他决定要背水一战,抗争到底。

    夜风习习,十五忍不住打了个阿嚏,惊飞了草丛中数点流萤。长风望着它们微小的身形在夜空中一明一灭,虽仅有一夏的短暂,可它们却执着地散发出自己生命的全部能量。

    长风不再犹豫,他将自己的外衫解下,为十五披在肩上,又轻轻牵起十五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十五注视着长风坚毅的眼神,感觉到他紧握自己的那双宽厚的手掌,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渐渐侵袭她的全身。

    天色微微透白,一群栖鸟飞向薄雾笼罩的山林,长风从林中驭马而出。

    待他行至府衙之时,谨言、随从已率众衙役在府外等候。

    原来长风这几日将册薄尽数翻遍,可那遗女的踪迹仍是一无所获。他便想着若有人刻意隐瞒谎报,那册薄上便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到的。过去仅靠府衙数十人之力,于数万人中寻一人,如同水中捞月般徒劳。倒不如以重金诱赏百姓,让他们口口相传,举全城之力去搜寻。

    长风招手,谨言、侍从领两人上前听令。

    “即日起,你们四人各带一队,分别从齐州城的东南西北方向,挨家挨户的询查,万不可遗漏任何一户。记住凡有乡邻举报者,必重金赏之。”

    “是!”

    谨言、侍从率众衙役退下。

    咚咚咚,衙役不住地敲门。一老妇颤巍巍地打开院门,看见一群官府的人,面上一惊。

    “府衙寻人,家里有几口人,请他们全出来!”随从开口道。

    宝通赌坊内,男女老少有的掷骰子,有的玩牌九,有的在押番摊,一时间乌烟瘴气,人声鼎沸。谨言率衙役入内,赌徒们依旧聚众行赌,全然不知。

    “都停下,官府寻人!”谨言向众人喝令。

    坊内瞬时悄然无声,一无赖泼皮走向谨言,咧嘴大笑:“寻你老子我呢吧,老子我在这儿……”

    众赌徒一齐哄堂大笑。

    “拿下!”

    谨言一开口,两衙役遂上前将那人困住。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