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题。”倒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红肿不堪的眼珠死死盯住仇疯,好似用目光来彻底盯死他。
“你会如何离开地恒派?”
a,濒死之际,有高人出手将你带离。
和前面的题目不同,在看到选项的那一刻,仇疯的四周不断扭曲,弯曲,最终形成了他最熟悉的……
地恒。
邪魔之荒前,三十六柄绯红之矛从他的身躯穿过,将他死死钉在半空之中。鲜血流淌……不,并非是鲜血,更有黑色的邪魔肢体化作烂泥流淌而下……
受刑之人张开双臂,面临着最后的审判。
——大日!
天空的日被拽离,仿佛是眼球被拽出眼窝般,裹挟着热与光,向着仇疯……向着地恒压来。
在炽烈的火焰中,于四肢被灼烧时,他见到了……
机械。繁杂的机械。修仙的符文刻印于面板之上,虚假的能量丝线牵连着太阳的各个部分,最后化作中心的繁杂工程。
科技与修仙结合的完美产物。这是他们的太阳。但现在,太阳坠落,化为毁灭一切的阿波菲斯。
“编号:48”
“代号:毁神星”
随后……天塌了。
……
视角一转,连带着三十六柄长枪的救赎圣徒,出现在了白净的无尘隔离室中。
……
b,邪魔之荒的大阵集齐了足够的血,集全派之力,将你送出。
视角变为从上到下,邪魔之荒的表面出现了一道道法阵纹路:以三点传送装置为主体,再添加多个鲜血溢出的子阵点……
随后……阔向地恒派。
这不是一个大阵,而是两个大阵。
以仙祭殿为中心,内环,外环三环……边缘区!所有的红点在此连接。
仙祭殿的尸体,智慧邪魔在边缘区的肆虐,以及……整个地恒派的规划。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大阵做准备。血与血,死亡与死亡,尸体与尸体。地恒派的所有自相残杀,所有优胜劣汰……终于得到见效。胜者站于一切败者之上。
邪魔之森的阵法用于寻找坐标,固定空间。地恒派的阵法用于传送,连通……两者相辅相成。
而夹在中间的受刑邪魔——仇疯,便是这一切的受益者。
……
c,地恒派的献祭
一为众,众为一。
他们在血液中高歌,在死亡中呐喊——
“薪火”
“薪火”
“薪火”
他们是祭品,也是祭祀。祭祀的圣徒是祭品,也是他们的“薪火”。
他们将归于火,以变为永恒的灰烬,成为永生之人。如此崇高,如此圣洁。
他们是戏剧的木偶人,亦是发自内心的“角色”。他们不再是演员。
高歌,高歌,高歌!圣哉圣哉圣哉!
灰烬火种,火种灰烬。
他们是拥抱自我的贪婪者,也是被罪恶裹挟的信徒。
血自他们身上流淌,流淌的越多,他们越是兴奋。
——直到!
天塌了。
……
d,以上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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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疯难以抑制自己的心情——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是在揭开一些谜底的同时还挖了无数小坑一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地恒派要献祭;为什么地恒派要杀他,将他钉于半空;为什么又要发动法阵将濒死的他传离。
他只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也只是透露出的冰山一角,只是他们想引导自己做到那种未来才会告诉自己的。他终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答案……那已经不重要了。必然是d。
他想起了乣师姐听到的“邪魔试炼”的说法,邪魔试炼的提前召开是为了清的扬名……然而,邪魔试炼,只是为了让更多人死去罢了。邪魔的池子满了,血杯已经盛不下更多的死亡了,一次结束,便不用再理会地恒的的未来。
“你。”仇疯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什么倒影,不是湖之试炼的传承,你才是那个一直规划我人生的‘高人’,我的师父,我……自己。”
“你只是在暗示我,暗示我问题的答案,暗示我你是我的倒影……让我走过第二题。”
“如果没有你引导我这个‘聪明人’,那我绝对无法看到第三题。”
“这不是题目,而是答案。”
“你是如何做到……将自我意志影响到湖之试炼的?”
倒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仇疯突然暴起,给了倒影一脚,但直接穿透过去,反而是他狼狈地调整自己的摔落姿势。
“为什么?”
仇疯大吼。
“你为什么要操纵这一切?为什么要让我陷入迷惘?为什么要当谜语人?”
脸色涨红。仇疯静默地等待着,却没有听到回应。
“小玥师姐呢?”
“你猜。”
最后留下的,是倒影戏谑的声音,或者说,是“未来的仇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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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如此对他吗?会不会太狠了?”
“就像你所做的那样,我在一步步提高他对这些事的抗性,我们没有时间给他休息,只有一事接着一事的压迫能让他对所有情感麻木。”
“同时,他会永远铭记住‘地恒’,给予他们二次生命。”
“但你……”
“你明明最渴望家人,却装作他的师父欺骗他……唯一对他好的人,竟然是这一切的主谋。就连自己也不能相信……你这真不是什么恶趣味吗?”
“自信点,我这就是恶趣味。”宝塔中如砂轮摩擦发出的声音露出了他的真貌,“凭什么他能有这一个人去爱他,凭什么他能这么容易走完我每天布局,不敢沉睡一秒的日子,凭什么他不用承受千百次失败的记忆与那些狗屁的世界。”
“我嫉妒他,我怨恨他,我恨不得变成他享受这一切,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但我不仅不能,还必须为他的剧情铺路……给予他最好的,让他不用脑子也能一直走下去,最后他还能安安稳稳死去,而不是作为一段记忆成为新的人格与主体争抢身体。”
“……”
“掌门,你能理解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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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疯可以看到的,并非是碧绿的湖,光照的大地以及遗迹的特有分格建筑……
而是飘散在他面前的翠绿羽毛,血色的湖与中央的尸体。
尸体被腐绿侵蚀,在绿沾染的部位,长出了新的五官,新的内脏,新的肢体。
宛如是蜕壳般,新人的头颅从旧人的脑中钻出……
从小玥的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