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拂晓,我便只身一人准备离开这个注定毁灭的村子。我独自走上一处山坡,正准备叫上伴影,这时昨天那小孩喘着气跑向了我。
孩子对着我的背影说道:“大哥,我不愿做虫子,我想要反抗,不是飞蛾扑火,而是作为一个人,昂首挺胸的活着,再过十年,不,再过五年我一定会去靠自己的双手去报仇雪恨。我也想明白了,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或是贱民,都只是出生不同而已,和我们一样都只是人,能杀死我们的也能杀死他们。我只想要一个没有贵族的世界。”
我的内心感到一瞬间的触动,转身面向那小男孩回复道:“我独自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山中,对很多人来说我只是一个无关的他乡客。我并不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东西我都感到陌生。在这个村子里,我也不了解你们受到的压迫有多深。但是孩子,我看到你现在只是空有一腔热血,并没有学会什么本领,如果你坚持走这一条路下去,前方等着你的大概就是粉身碎骨吧。”
孩子激动地说:“对,我知道!不过我好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什么牵挂了,总有人要当第一个,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我拍了拍孩子的肩说道:“孩子,我衷心祝你成功,你看你脚下踩着的这路,原本只是一片草地,正是因为有你我这种来这里的人们踩出了这条路。山下的路和我们脚下这条山路相比,山下土地平旷,那条路上很容易走,走的人也多。我们脚下这条路,虽然到处有石头硌脚,车也行驶不上来,几乎没有人走这里。但是这两条路却都是通往一个地方,单从走到目的地的功能上并没有优劣之分。如果平路上设下重重关卡或是已经阻断,走这条路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说完便拿出了我在天庭捡到的那把短剑用金魔法刻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随后俯身交给这个孩子后说道:“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举大名耳。希望你我都保持向上的本心。”
说完我便立起身准备离去。孩子说道:“谢谢大哥,我的名字是冀抗,能否告诉我大哥的名字?”
“示参。”我说完便向着远方走去。
刚刚的对话让我忘却了昨夜的忧伤,却让我害羞了起来,这对话把我小时候的中二之魂又重新唤醒了,我说了刚刚中二时间里想到的假名:参与申同音,我本是人参果之身便取名为参,示在我曾经的世界中古义表神主,示参二只合一代表神。
我有点后悔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说这些,心里希望他听懂又怕他听懂,内心陷入矛盾的挣扎中。我不想让他遇见危险,但如果他不起来反抗,等着他的依旧是灭亡。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我便动身前往了城里打听情况。
路上,伴影说:“你不是跟我说你叫滨滨吗?怎么又开始叫示参了?”
原来我与小男孩的对话被听见了,我难掩盖尴尬与害羞,便含糊地解释道:“这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旅行,不能随便说出自己的真名,免得受人陷害。”
在几次解释后,我终于糊弄了过去,这时伴影与我商量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人类社会了,我也不太好变作原型与你旅行,这样太招人注意了,我以后就伪装成一枚戒指待在你的身边。这样你遇上危险能够及时逃跑,也为了方便一起旅行,我也想跟你一起看看人类世界的样子,以后我为了保存体力就不经常说话了,你遇到危机只管叫醒我就行了。”虽然经过在两年的旅行中我早已超越初上昆仑山的我数倍,普通的刀枪不能伤我丝毫,若是再次对上那山神我定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但是也许还有更多未知的力量在我之上,于是我同意了伴影的要求。这一路上伴影始终是我坚强的后盾,无论遇上什么危机我与它都是同心面对强敌,它确实已经如当初月下的约定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在通往城里的路上,越往前走,要饭乞讨的人就越多,身无分文的我也无可奈何。远处望去,城墙上写着新乡城三个字。到了城门下面站着四个守卫,对着进城的人一个一个搜查,我排了一会儿就进了城去。城内并不繁华,看起来很破旧,只有三三两两往来的人。我去到一家当铺将之前山寨里抢的那群强盗的东西拿去贱卖了,出乎意料的换了很多的金币,便找了一家人流量大的旅店住下。
我有意的打探了一些情报,这里是大陆西部的神嗣国东边的新乡城,是两千年前从北方逃难来的人开垦出来的。两百年前,这领主的家族投降于神嗣国皇帝,拿到了这片封地的统治权,是这个地方名副其实的土皇帝。现在这两代领主地方将财政全部都吃了,一分都没有拿出来。赋税也每年越收越高,只要不是巴结他们的富豪贵族或是他们养的打手,都会被强取豪夺一波,商人也不愿意来这里,慢慢的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
在我听到这领主的所作所为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本以为是个高明的贪官,实际上是个愚蠢到顶点的傻子,又蠢又坏。位居高堂的统治者尚且知道与民休戚,想不到这领主还不如我那个世界历史上的司马衷之流。”
晚上,我在旅店吃饭,来了两个卫兵找我麻烦,看我是一个旅行者,便说我进城没有给进城费。这两人在我出当铺时就看到他们一直跟着我,看来是咬定我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就给了他们两个一人一块银币,这两人便识趣的走了。
夜里,一群人包围了旅店,那两个人带着之前被我打的贵族前来捉拿我,那贵族杵着一根拐杖,似乎心有余悸,躲在几个拿大刀的卫兵身后,我并不是想在店里闹起来,便跟他们走了。在押送我的路上,那个贵族小人得志的用他那瘸了的脚踢了我一下,想让我服软。我不想理会它,便瞪了它一眼。它当时就失了色,说着明天就要把我的头砍了。
关押我的地方是个破烂的小屋,散发着阵阵恶臭味,也许是某个可怜的人被这些人渣祸害死在了这里。绑我的绳子似乎没有赋予魔法,我一挣就能扯断。
和我计划的一样,我一进城那本来捡回一条命的贵族家的小孩一定会来找我麻烦。我将绑我的绳子卸了下来,想着明天将会发生的事,不免欣然一笑地说道:“真期待明天啊。”说完我便依着墙睡着了。
第二天,来了个卫兵拿来了几个白面馒头,这东西新乡城附近的人家可吃不上,我估摸里面应该下了毒。我面无表情的把馒头吃了下去,又故意装出很难受的样子。旁边两个偷窥的卫兵和那贵族躲在墙后窃笑。结果那贵族见我久久无事发生,感到气急败坏,举起他的拐棍就打了那几个卫兵一顿。
看来那个贵族是真的生气了,中午的时候扬言要公开处刑我,特意喊了一些人来观看,也有许多来凑热闹的人,将处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卫兵也不见得实力比之前的土匪高,可能平时都是欺负手无寸铁的人习惯了,看起来非常松懈,简直和街角的地痞混混相差不大。
那个贵族小孩对着他父亲偷偷说了几句话,它们两说完便露出了令人恶心的笑。我被推上了断头台,那个领主前来想看我求饶,迟迟没有叫人动手,对我说了些有的没的。我全当苍蝇在耳边飞了,丝毫没有在意。那个领主感到被冒犯了就让人立刻动手。在切下闸刀的一瞬间,我挣开了束缚我的东西,将站在旁边看戏的领主拉到了断头台上。
领主的人头瞬间飞了出去,地上留下的身体由于失禁把地面弄得湿了,传来一股骚味。我把领主的头踢向了他儿子,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几个小贵族受到了惊吓,连滚带爬的跑了。在场的松散的卫兵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制止,任凭那小贵族如何大喊大叫。看台下的百姓也呆站着没有动,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我对着那个吓傻了的领主儿子说道:“这就是贵族吗?好像和我杀的土匪没有两样,要杀你们宛若碾死一只蚂蚁。”我一边说一边走向了它:“来,你跟我说你比别人高级在哪里?还敢踢我?”说完便给了它一脚。
我向来是不喜欢以最大的恶意否定一个人的价值的,但是面对穷凶极恶的家伙我知道我不应该心存幻想。他们是不会给别人反抗的机会的,我若是放过这种人一次,就会多上演无数次的悲剧。
那小贵族捂着被踢的地方颤抖地说:“别过来,别过来,我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我想了一下,回应到:“我接下来会往国都方向走,你要是想寻仇不怕死尽管派人过来。”说完我一脚踢飞了那小贵族父亲的头,那头掉在街道中间,被一只狗叼走闻了闻,最后嫌弃地丢在了一边。我在这期间跳下了处刑台,在人群的围观下一个人离去了。
我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这贵族的小孩失去了靠山,又没有什么能力,接下来肯定会在与其他贵族的争权夺利中被扫地出门。今天的事情都被这城里的大多数人看见了,杀害贵族的事就只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了。至于那个村子,大概没有什么余力去管了,至少未来的一段时间都会平安无事。未来到底怎么发展,只能看那些村民自己了。
后来,我在一家饭店内,听人说到了那件事。在我离场后,之前害怕不敢前往制止的卫兵和贵族的小弟打手们,捧回了领主的头,各自述说着自己的忠心,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后便偷走了那领主的家。当天有传闻棺材里的不是领主,而是他手下人的父亲。至于那葬礼的主人是不是真是领主已经没有人在意了,没有人再专门会记起这些,关于那领主一家只剩下一些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