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虞沐初闭眼趴在地上,她已经感受到刀落下时划过空气的声音却迟迟没有感觉到手指被刀砍断的疼痛。
都说十指连心,可虞沐初并没有撕心的疼,只觉得手上传来阵阵寒意,或许是刀太锋利,手上的痛觉神经还来不及反应。她睁开眼睛,一个干净的手掌紧紧地托抓着短刀,整把刀结了一层的薄冰。
意识到危险,短鹤卑脱刀后撤,怔怔地看着洛雪,“你,你不是南渭国的人。”
设下的禁区虽然只是临时性的,效果也没有外海禁制那么强,但设计标准也是飞流境三劫以下全压制,飞流境三劫及以上的灵力,短鹤卑设下的这个临时禁区是压制不住的。
没错,只有巨凌国的飞流境能破这个禁区对灵力的压制,南渭国和豫川国的高级灵力受到的压制会更大。
根据短鹤津给的情报,两个中级灵力的暗探,使用针对南渭国的禁制设禁区就足够用,短鹤卑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他选择了最稳妥的一个加强版禁制,只要没有巨凌国飞流境的人出手阻拦,短鹤卑就能轻松抓走虞沐初。
巨凌国和南渭国刚在北边打完一场大仗,两国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短鹤卑认为南边沿海绝对不会有巨凌国的人,更绝对不会有灵力在飞流境的巨凌国人,而且谨慎的短鹤卑在出手前还用五匹狼试探了一下虞沐初身边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只是普通的低级灵力。
所有细节短鹤卑都考虑到了,加强版禁制万无一失,怎料这个叫冷歌的少年竟然破掉了禁制。
淡蓝色的天空没有一朵云,太阳卖力的把阳光投向村道,但没有人感到一丝温暖,剑齿虎用厚实的尾巴包裹住自己的身体趴在地上,二十几头野猪紧紧的贴着聚拢到一起瑟瑟发抖。
漫天的雪花簌簌落下,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到零下四十几度,雪花落到地面、落在人身上、飘打到树干上,纷纷消失不见,没有厚厚的覆盖,也没有将任何物体打湿,好像这漫天的大雪没来过一样。
落雪无痕!
这个场景,和八年前一样,当年在阴阳岛,短鹤卑就是绑架小洛雪和小虞沐初的成员之一,来救人的洛凌灵力已被压制,就是这样一场落地却不留任何痕迹的大雪,洛凌突然恢复灵力,一瞬之间杀了五人,重伤十人,最后将洛雪和虞沐初救走。
杀人时,那双阴冷透骨的眼睛,短鹤卑至今记得。
“你是洛凌……”短鹤卑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一样的眼睛,但眼神中却少了浓烈的杀意,“不对,你是,洛雪。”
“走!”短鹤卑大喝一声,六个流寇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短鹤卑开始以为是洛凌,心里便放弃了逃命的想法,但转念一想,洛凌北边刚打完仗,不可能出现在这,而且,他有和洛凌一样的眼睛,但眼神并没有强烈的杀意,这也让短鹤卑看到了一线生机。
“哪里走!”禁制已破,金甲卫恢复灵力,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几个流寇,漠然火环绕四周,追上一个流寇,当即被漠然火燃为灰烬。短鹤卑起手念决,几十头野兽不要命似的扑向金甲卫,为短鹤卑拖出了两秒的逃命时间。
在野兽进攻金甲卫时,短鹤卑与身边流寇对视一眼,一名流寇趁着金甲卫被野兽延误的两秒回身攻向虞沐初,洛雪站在虞沐初身前,挡掉流寇的攻击,顺势拧过流寇的胳膊,一把按在地上,并未下杀手。
“鹅主理不会放过你们的。”流寇撂下一句话,随后咬破口中毒药自绝而亡。
短鹤卑和剩下三名流寇头也不敢回,一直逃到一处与南渭国的秘密联络点。其中一个流寇问短鹤卑那个年轻人是谁,竟然能破掉禁制。
短鹤卑平复一下心情,结合巨凌国二王子失踪的消息,刚才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洛雪。
当年洛凌在阴阳岛救走洛雪,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是洛凌救人心切,体内灵力爆发,破了外岛的灵力压制,但现在看来,当年破了外岛灵力压制的可能并不是洛凌而是七岁的洛雪。
那一次,短鹤卑也只有十二岁,当时的情况也类似,任务的领头人让短鹤卑和鹅长挖掉洛雪和虞沐初的一只眼睛,就在出刀的时候,空中骤降大雪,下一秒,洛凌便从短鹤卑手中抢走洛雪,刀尖在洛雪眉心处划了一个口子。
没错,刚才那个少年的眉心处也有一个细小的伤疤,他就是洛雪无疑。老宗主雀石认为是洛凌的灵力短暂的提升至飞流境精纯,十几秒的落雪冲散了禁区的压制,但现在分析,当年灵力短暂达到飞流境精纯的或许不是洛凌而是七岁的洛雪。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一回到巨凌国,从来不修炼灵力的洛雪被洛凌逼着开始进行严酷的修炼,南渭国曾经铺天盖地的报道武试第一孟小车打不过洛雪,暗讽巨凌国王室为了有理由推洛雪参加下一届的三国会试迫使孟小车打假拳输给洛雪。
现在看来,孟小车是真打不过,洛雪也是有真本事。
村道上,几个人清理了地面,想多找一些能够证明这伙流寇具体身份的东西,除了流寇死前说的谁不会放过他们,还有就是两头灰狼,身上印着“山”字标记。
金甲卫站在虞沐初身边,警惕的询问洛雪为什么会出现在南渭国,洛雪也如实说了情况。
巨凌海与南渭海中间是一座迷山,在海中绵延千里,高耸入云,山中常年云雾萦绕不散,同样也是一个压制灵力的禁区。
迷山北面年均气温零下三十几度,迷山南面则是阳光和煦,春风拂面,一山之隔,天差地别。
金甲卫怀疑迷山之中有暗河,洛雪是在两国交战前秘密从暗河偷渡到南渭国当奸细。虞沐初一把推开金甲卫。
“说什么呢,又是偷渡又是奸细,要不是洛雪,你早就进狼肚子里了。”
虞沐初站到洛雪对面,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下,眉心有一个并不明显的微小疤痕,之前还要去找他,没想到已经在一起待了这多天。
“你要回巨凌国吗?不用参加武考,我现在回无花城求父王,他会送你回去,不会为难你。”
“殿下,不能放他回去。”金甲卫急得插话。
“你别吱声”虞沐初又推了一把金甲卫,“回巨凌吗?”虞沐初又问一次。
“我……”
洛雪刚开口说一个我字,虞沐初又马上打断。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想回巨凌国,既然这样,就留下来帮我一起查南渭国是谁在和流寇暗中勾结,怎么样?”虞沐初和小时候一样,明眸灵动,笑靥生花。
“殿下,他好像想回巨凌。”金甲卫时刻警惕的观察着洛雪,注意到他的嘴型是“回巨凌”三个字。
虞沐初秀眉紧促,又给金甲卫推出去几米远,“怎么就你话多!你学学他!”虞沐初指向暗探。
一直站在虞沐初旁边的暗探一言不发,靠着毛驴车仰头数树叶,听到公主提到自己,暗探又捡起一根胡萝卜走到毛驴旁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喂毛驴。
金甲卫一脸委屈,虞沐初气鼓鼓地盯着他。
“我留下。”洛雪回答。
“你确定留下?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虞沐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暗探也不知道公主怎么就跟洛雪像多年的朋友似的,难道公主是社牛?对,就是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