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心道:这美女也太暴力了吧!
鑫娜抖着声音道:“大人,你不会是把他的心脏压……爆了吧?”
但少女凌厉的表情很快褪去,恢复了“救死扶伤”的模样。她用两个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弹了下,随后拍拍手,站起身,长舒口气。
“是也不是,你们来看看吧。”
两人赶忙上前,仔细端详。
一看吓一跳,方脸青年的胸骨竟然恢复了正常。瞧那脸孔,面色红润,双唇饱满,连让人不忍直视的奇奇怪怪长相也显得格外顺眼。
鑫娜的嗓音还有些抖,不知是吓是怕。
“已经没事了吗?”
“嗯,不过还有些虚弱。这么强壮的人,估计是这辈子第一次晕倒吧。”
瘦高个问道:“那我可以叫他起来吗?”
少女笑道:“可以,不过稍微给他两分钟缓缓神。”
说罢,她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找地方坐下。
刚刚一通忙活,少女也有些怠了。她取下包得紧紧的帽子,瀑布般的粉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忽得散下,飞扬跳脱,衬得她的面孔愈发清灵俊俏。她又抬手解开墨绿色大衣,随手脱下放在一边。
这时的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袭白裙,清纯干净,雪白的双臂露在外面,灵动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再次抬头,金色的眸子又明亮几分,清澈如春雨浸润的腊梅,明净似高原上的月华,似乎她所到之处便盛开漫山繁花。
瘦高个木讷地看着此幕,不禁张大嘴巴,露出一口板牙,连眼神也痴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比照片上令男人趋之若鹜的模特还要惊艳百倍。此时他心里就是一个念头:管她暴不暴力……这是仙女啊!所以,再多看两眼嘿嘿嘿。
鑫娜察觉到青年的呼吸变粗,心里暗骂,赶忙上前两步,尖细的高跟鞋猛地跺在他的脚上。
“小子,摆正你的心思。”
瘦高个猛地一个趔趄,疼得险些叫出声。
鑫娜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道:“那可是爱尔莎大人。你想也别想。”
瘦高个顿时愣住,眯着的眼睛瞪圆。
“你……你说是谁?爱尔莎?”
看他还没缓过神,鑫娜又是一脚。
“叫大人。”
青年挨了两次鞋跟瞬间清醒,立马换上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目光重新看向少女。
除了恭敬、崇敬、尊敬,其他毛毛躁躁的想法……
瞬间破灭。
爱尔莎看起来自然而随意,活泼还有些俏皮,让人不禁联想到住在林中不谙世事、不染世尘的精灵。
但那绝不是随随便便来高塔溜达的女孩子,而是这里的主人之一——
东方学院的会长。
不仅如此,她还是审议团的东方负责人。
也就是东方第一的能力者!
东方学院是生物系能力者的天下,站在顶端的她究竟能做到些什么,没几个人真正知道。但她也公开过一些“小把戏”,比如读心、治愈、抹消记忆……
所以,不管明里还是暗里招惹她,就不是死透透这点下场了,被她弄失忆的,有之、甚多。
爱尔莎瞧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噗嗤一笑:“你们两个有什么想问的吗?”
瘦高个干咽了一下,毕恭毕敬道:“请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同伴的生命力被极速消耗,精神力难以补给,故此身体垮了。”爱尔莎毫不谦虚地道,“他命大,正好我到了,四方大陆能救他的估计不超过二十人。”
“这么严重?”鑫娜忍不住问,“真是奇怪,搬个石头把自己累死?”
爱尔莎摇摇头,一语道破玄机:“不是累的,而是这石碑会吸取人的生命力。”
瘦高个吓得抖了抖,连忙挪远了些,想想就后怕得不得了。
鑫娜显然更见过世面,镇静地问:“难道这石碑——是被赋予了某种能力的宝物?”
爱尔莎解释道:“不假。它可以和触摸之人建立某种联系,一旦相连,就会不断抽取生命力,直到此人完全枯竭。而救人的办法要不就是等他死透再复活,要不就是切断这关联。我也是迫不得已采取前者。你们算是幸运,之所以只有他遭受此罪,想必石碑的作用对象每次只有一人。”
听到这里,瘦高个心里酸酸的,决计要好好照顾为自己挡枪的胖伙伴。
鑫娜愤慨道:“也不知搬运石碑是哪位大人的意思,真是的,完全不考虑我们这些手下的生死啊!”
爱尔莎尴尬地把手挡在嘴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那个……抱歉啊,取出石碑的指令是我发布的。文峪乔迁,北方两学院合璧,我知道它和北方学院有些渊源,本想把它送去当作贺礼,谁知坑了你们。”
鑫娜自知失言,赶忙鞠躬:“爱尔莎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知者不怪。”
瘦高个也接话,尽显阿谀:“而且如果他知道他这条命是您救的,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死多少次都值了啊!”
爱尔莎被他俩弄得都起鸡皮疙瘩了,赶忙摆手:“差不多了,你把他背走吧,身体无大碍了,暂时别使用精神力。”
瘦高个又作了个揖,背起同伴,一步三回头地往电梯挪,终恋恋不舍地离去。
鑫娜双手背后围着石碑转圈,警惕地保持着距离。
“您说它和北方学院有渊源?”
“我本来以为是民间胡说的,现在才确认。”爱尔莎缓声讲道,“北方学院建校之初,这块石碑被立于学院中央,据说是暗藏玄机,供学生观摩。后来还是出事了,有人偷偷想从上面取下一些带回去,结果夜深人静地死在石碑附近。那届副会长不敢把镇了学院两百年的石碑扔掉,希望继续把它保存在学院,但和同学隔离。你猜他怎么办的?”
鑫娜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您继续说。”
“他在原本的湖泊底挖了很深的洞,把石碑偷偷摸摸地扔进去,然后用土盖上,弄得和藏宝似的。”爱尔莎笑了笑,“这笨办法的确有用,之后几百年再没出过事。直到十年前北方学院被毁,重挖人工湖的时候,这块石碑好巧不巧地又被发现。”
鑫娜好奇道:“那它为什么会跑到我们的地下室呢?保存在北方学院不是更好吗?难道是怕它再害人?”
爱尔莎没说话,只是紧缩双眉。
那年正是审议团北方上一任负责人和现任负责人的交接,有权利把石碑安置到审议团高塔下的只有这两人,而且想必就是现任。
但为什么要放在高塔的地下呢?
此地乃是一些重罪死囚的关押地,爱尔莎上任三年来一次都没去过。
难道是——为了秘密处死?
但这怎么都不像他的作风。
爱尔莎缄口。
鑫娜等了许久,也不追问,只是道:“那我们还把它送到北方学院吗?”
爱尔莎道:“当然。这东西陪伴北方学院六百多年,不管是吉是凶,也该放在那里。”
鑫娜迟疑道:“要不,我再找几个人搬运?”
爱尔莎摇头。
从此地到北方学院,走空间通道的话大概一两小时。刚刚的方脸青年是四级能力者,强撑四十分钟后倒下。那一般的能力者恐怕二十分钟就不行了。换言之,搬运工中至少会有两个牺牲者。
关键问题是,“空间通道”中禁止外放精神力,这一路就算有爱尔莎跟着,她也不能放开手脚来救人。
爱尔莎思忖片刻道:“你去趟南方学院,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副会长请来。再不行就找个四级的‘定位转移’,就说是我要他们来的。或者,听说北方学院战斗科有一个,可以找她,我会提前帮你打好招呼。”
鑫娜点头:“是,我知道了。”
但就在她准备行动之时,爱尔莎突然道:“不,不必麻烦。有更好的办法。”
鑫娜下意识把冒出的念头说了出来:“让搬运工戴手套?”
爱尔莎苦笑:“我也希望能这么简单。”
鑫娜有些不好意思:“您说。”
“我希望今晚把礼物送到,找人太耽误时间。干脆我来当被吸取生命力的对象吧。”
鑫娜愣住,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
爱尔莎当牺牲者的确是最优解,她是生物系能力者的顶点,生命力是常人的千万倍。
但谁都说不清石碑抽取人生命力的效果有无时效,总不能下半辈子一直掉血吧?
只为送礼,爱尔莎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感觉就是在巴结北方学院,难道是有意促成东北两校结盟不成?就算是,也有很多别的方法啊!
鑫娜百思不得其解,而此时,爱尔莎已经起身,蜻蜓点水般地来到石碑之前。她决心已定,伸出白皙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要贴上石碑。
手距离石碑也就几厘米的关头,爱尔莎眼前突然一晃。
一片白色出现,她的手同时被抓住。
她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跳,片刻缓过神,惊讶瞬间变为惊喜。
“雪集!”
爱尔莎转守为攻,回手抓住他的腕子,俏皮笑道:“正好你来了。给我当苦力哦,不准跑掉。”
然而她的笑语却得到雪集的一句清冷的回答。
“住手。”
他说话本就平静,现在多了几分命令,散发置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石碑,你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