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洌被他突变的语气吓到,捂了下嘴,吞吐道:“我、我不是故意说的。”
会长追问:“谁给你泄的密?”
晴洌迟疑了片刻,如实答道:“不是泄密,我只是讲述了家姐的经历。”
“哦?你的亲姐姐?”
晴洌记起悲伤往事,沉声道:“正是。她曾到边境执行任务,不幸失败。为了不被俘虏,用炸药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破坏。六天后,她现世在家里,是我照顾她,一周不离左右。”
“这样啊,”会长的眼神渐渐柔和,“你姐姐是不是叫晴凛?”
“是。”
此言一出,希尔夫和霖喻的脸色都变了。
晴凛,五级中能力者,在北方地区赫赫有名。她是审议团北方支部的副总长,地位仅次于审议团总部的寥寥几人。
据说她的性情极为刚烈,嫉恶如仇,闲来无事就带着一帮打手在街上转悠,曾一人一剑端了黑社会的重要窝点,在枪林弹雨中以剑相抗,根本没动用精神力。
所以面前这习武的小姑娘,不仅是晴家二小姐,更是那位暴脾气女总长最疼爱的妹妹!
晴洌问道:“您莫非认识家姐?”
会长笑了:“晴凛曾是北方学院的堂堂副会长,我岂能不知呀?”
晴洌一愣:“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会长耸耸肩:“我就是那会儿认识她的呀。”
晴洌的表情愈发古怪,心道:会长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绝对不超过二十。十多年前……他才几岁啊?怎么可能认识北方学院的人?
会长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摆摆手:“罢了罢了,甭在心里瞎猜了哈。”
晴洌不便细问,懂事地点点头,重归正题。
“相关的事,我不多言。只恳请您,不要让蓝前辈受此无谓的折磨。”
“哎呀,我真是不想薄你的面儿啊,”会长一脸纠结之态,表情拧巴地磨叽半天,“但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可别向晴凛告我的状啊!”
晴洌心口发凉:“请您……给出理由。”
“很简单哦,”会长嬉皮笑脸道,“我一直在和蓝凌何对着干啊!”
“请您认真些!”
“我给蓝凌何安排了两次比试,她都进步了呢,不是吗?”
晴洌咬了下嘴唇,辩道:“可这次不同。七天七夜的精神折磨,百害而无一利。”
“不是的哦,至少有一利。”
“什么?”
会长仰头望向东方泛白的天空,眼神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他的颊上噙着宠辱不惊的浅笑,淡然中混着沧桑,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只要忍过去第一次,下次就是一马平川了哦。第一次会很难、很痛,但若是连这都受不住啊,她还有什么资格当持有‘意念控物’的女人呢?”
霖喻快速扫了一眼会长的表情,确认他没在影射什么其他的东西。
晴洌用力闭了下眼睛:“您是铁了心要她受此劫难?”
“其实啊,我这人心很软的哦!”
会长突然回过头,嘴角上扬,笑脸明净,一副无害的帅脸。
“如果你哭着求我,我可能就变卦了呢!”
晴洌怔愣片刻,随后不由分说,“唰”地一声,快速抽出剑。
剑光闪过,三人吓了一跳。
“你干什……”
话音未落,晴洌快速抬臂,把剑打横,径直往自己腿上砍去!
霖喻抬手想拉住她,可还是慢了一拍。
“噗。”
剑刃划出长长的血痕,足有三厘米深,鲜血“哗”地淌下来了。
会长的脸顿时黑了:“诶呦,啥情况?你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啊?就这么讨厌和这俩人组队啊?”
希尔夫给了他个白眼:你翻太前面了。
会长细细打量晴洌,发觉她的鼻翼微红,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泪花。
“你这么做……不会是为了哭出来吧?”
晴洌点头,泪花轻闪。
会长有些傻眼,挠了半天头,别别扭扭地蹦出一句极其马后炮的话。
“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晴洌愕然,不禁张大了嘴:“你……耍我?”
会长无比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咂了半天嘴也没想出什么好词。
“我耍你,你吓我,咱俩扯平,好不好呀?”
希尔夫拳头攥得紧紧的,突然无比想揍人。
一阵风吹过,晴洌的衣角“噗”地落在伤口上,猛地一痛。她提起手,想用剑尖地把衣角扒拉开。
会长以为女剑客又要伤害自己,成了惊弓之鸟的他“噌”地蹿过来,一把抢过剑,转身就跑,嘴里振振有词:“不行不行,咱俩已经扯平了啊,你再砍一剑,我就欠你的了呀!”
晴洌本就摇摇欲坠,再被他一拉扯,重心不稳,“噗通”坐在了地上。这不痛不痒的摔跤,让她腿上的伤口顿时绽开,血流不止。
“嘶……痛。”
会长发觉自己反应过度,又往后撤了几步,并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
可在旁人看来,他先戏弄晴洌,继而抢了她的剑就跑,还把剑举过头顶展示,简直是……
希尔夫冷冷道:“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霖喻也沉着脸,怒视会长:“你过分了。”
会长知道他们误会自己,赶忙踱回来,连连摆手:“诶诶诶,这是怎么说的呢?你们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脸呀!咦,别瞪着我……”
他挥手的同时也在挥剑,仿佛进攻前的虚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剑刺出。
希尔夫和霖喻顿生警觉,一左一右站在晴洌身边,如同两个进入警备状态的保镖,护着受伤的二小姐。
会长满脸尴尬,蹦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看到你们团结在一起,我很欣慰哦。”
晴洌坐在地上,眸子酸涩难忍,泪在眼中打转。
会长自觉理亏,真诚道:“我真是开玩笑的啊。而且你就算哭出花儿来,我也救不了蓝凌何啊!”
晴洌愈发委屈,感受着大腿上的阵阵刺痛,努力咬着牙不吭声。
希尔夫继续瞪他:“把话说明白了!”
会长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哎呀,我是厉害,但也不是万能的啊!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只能逆转十五分钟之内发生的事,过时越久,效果越差啊。我现在能复原蓝凌何的一只手、一只脚、或者某个器官,你们难不成要留着存根啊?”
霖喻略微脑补那画面,突然一阵反胃:“别了……”
希尔夫对蓝凌何的死活不太在意,挺身而出,大义凛然道:“既然如此,你欠晴洌一个道歉。”
会长哼了一声,高傲地昂起头,拿出吊儿郎当的痞子风范。
“才不呢!我又没做错事!我费力把你们留下的烂摊子全收拾了,最后的结局是我道歉?没门啊……咦?”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再三打量希尔夫,好奇道:“你是不是瘦了啊?”
希尔夫脸色陡变,赶忙用长发挡着身子,用力往后夹后背。
“我……没吃早饭。”
“哦,这样啊。我等会儿带大家去全学院最高级的餐厅好不好啊?”
希尔夫没吭声。
会长看向晴洌,漆黑的眸子泛着浅光,像个眼巴巴的小黑猫。他试探地往前走两步,回到晴洌身前,把剑交回去,蹲下身,快速观望她腿上的剑伤。
大腿的中央有一道接近二十厘米的狭长伤口,不断往外渗血,已然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会长将手轻轻落在晴洌的伤口旁边,尽量不让她感受到压力。
晴洌感受到一阵奇异的感觉,好像皮肤上冒出了一卷卷的小气旋。气旋每次远离,类似热量的东西从皮肤散失,冰冰凉凉很镇痛;每次接近,又似乎把什么送了回来,松松软软很温和。
大概五秒过去,伤口消失得无形无踪。
晴洌的眼泪收回去了,惊讶道:“你的能力当真厉害!”
“还有赠品哦。”会长笑道,“你和阑交手之后,一直无法动用力量吧?”
“是……因为梦之战输了,精神力的输出受到限制。”
会长一扬下颌:“喏,再试试,现在呢?”
晴洌稍怔,随后把“躯体硬化”用在手上,用指肚敲了下剑鞘。
“铛”的一声,脆生生的金属撞击声。
希尔夫愕然:“居然……复原了。”
晴洌不解:“您不是只能逆转十五分钟内发生的事吗?”
会长潇洒起身:“谁说我的力量只有一种用途了?告诉你们啊,我能当你们的会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那蓝凌何前辈……”
“她的事儿也是一样啊,我的用意岂是你们能猜到的?你们相信我就够了啊!”
霖喻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服了。
晴洌擦干眼泪,红着鼻子道:“会长大人,刚刚我有失礼数、抱歉。”
会长摆摆手,乐呵呵道:“道啥歉?去不去吃饭,我难得请客哦!”
晴洌来了个鲤鱼打挺,“噌”地蹦起来。
“哦!是!”
会长如黑泥鳅般蹭到霖喻身边,对他做了个“附耳过来”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喂,学生会剩余的餐补还有多少?”
霖喻嘴角抽了抽,道:“都在副会长手里。”
会长的表情僵了下:“优惠券呢?”
“都被当作学员福利分掉了。”
“你们有过吃霸王餐的案底吗?”
“必须没有!”
会长叹了口气,满脸难过:“算了,我就破费一回吧。”
希尔夫撇过头,几句话憋在嗓子里,终是没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