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青迷蒙,小镇的凌晨,异常的寒冷。
宽敞的街道上,只有一老一少呼哧呼哧跑步的声音。
前面,艾新绝罗春原地踏步,一点喘的意思也没有,面色红润,言语严厉,“跟上。”
一老一少,围着小镇的的街道,跑了三圈,才停下脚步。
“姥爷,我终于知道您为什么七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岁的人了,”烈飞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
“因为姥爷您不服老啊。”烈飞苦笑道。
艾新绝罗春听了,不屑道,“不要以为拍马屁我就会放了你。”
烈飞站起身,忽然脑袋一抽筋,接他的话,“姥爷说笑了,我哪有拍马屁了,我这是拍您的。”
话音刚落,一老一少都愣在了原地。
“呀呀呀……”烈飞尴尬地掩盖着,“姥爷,我还没睡醒,您可千万别和小的较劲。”
姥爷一脸淡定,捋一捋胡子,望向小镇外的一片天地,而后注视烈飞,“你这小子倒不像我几个外孙孙女拘谨。”
说罢,艾新绝罗春抬起手,拍了拍烈飞的肩膀,“是个可造人才。”
姥爷虽瘦,力气却异常的大,烈飞感觉自己的锁骨都快被拍碎了。
烈飞心中哀嚎,姥爷这是“公报私仇”。
“走。”艾新绝罗春的声音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跟姥爷去郊区看看。”
“什么?”烈飞睁大眼睛,“不回去吃早饭吗?”
“不吃。”
一句话,将烈飞心中最后的防线击破,早饭是如此重要,更何况是烈飞这种一顿不吃饿得慌的人,也只能暗暗的含着泪跟着姥爷去了小镇外的郊区农田。
两人沿着石子小路,走到一大片农田,望着温室大棚,艾新绝罗春先走了进去。
烈飞在外踌躇不安,生怕艾新绝罗春又让他做什么。
“进来!”艾新绝罗春在里面厉声呵斥道。
“哦。”烈飞不敢反驳,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弯腰进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温室大棚里充满了草药味。
“姥爷,在里面还真美。”烈飞夸赞道。
“认识吗?”哪知艾新绝罗春完全没有搭理,里头沉声道。
烈飞点点头,“呃……认识那么一点点。”
“很好,”说罢,艾新绝罗春掀起一片草药叶子,“尝尝看。”
烈飞茫然接过,放进嘴里尝了尝,苦!好苦!立即又吐了出来,这种味道比苦瓜还苦。
“你这小子,是人长得笨,脑子也笨,”艾新绝罗春目关深深,“叫你尝就尝。”
“……”烈飞看着姥爷,心中无语极了。
艾新绝罗春带领着烈飞认识了几味中草药,最后发话,“该认识的今天你也认识了,现在去拔草吧。”
“……”拔草?叫他去拔草?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艾新绝罗春厉声呵斥。
烈飞身体一抖,立马弯下腰去拔草,他在拔,艾新绝罗春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提醒他不要拔错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烈飞满手是泥,一双运动鞋上也满是泥,他边拔边问,“姥爷啊,你这一生有做过后悔的事情吗?”
艾新绝罗春双手后背,“有啊。”
“是……什么?”
姥爷愣了一瞬,苍老的面容上一丝惆怅,烈飞看的入神,尔后才缓缓开口,“没有治好他妈妈的病。”
妈妈?
烈飞滞了滞,春说的应该是修他妈妈的病。
“如果当时我阻止她那样做,她现在就能看见自己儿子交到了什么样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呃……
又过了十几分钟,烈飞开口,“姥爷,你先前叫我听你的,是不是想训练我学习中药知识?”
艾新绝罗修一直避开谈论姥爷的职业,在小镇又不愿意带她去家里的中药店铺,想必艾新绝罗修的知道一些什么。
姥爷笑了,“你小子倒也不是那么笨。”
“什么?”
“说你还是挺聪明的。”
在他这些外孙,孙女中都做过他的测试,但没有一个他满意的,连家里最聪明的修都达不到他的要求。
他需要性子平淡的孩子,这几年他密切注意过烈飞,大起大落,到也没有自暴自弃,天性乐观,倒是个性子平和但也活泼的男孩,这也让他不由得对烈飞几分看好。
被姥爷跨聪明,烈飞有些翘尾巴,激动地说,“姥爷,您也觉得我聪明,我就说是吧。”
他一激动,直接将手里正握着的草拔了出来,拔掉一看,是一棵草药。
时间静了一秒。
烈飞僵住,艾新绝罗春脸色一沉,抬起脚就吵烈飞屁股上踹了一脚。
“哎哟!”烈飞懵了懵。
好痛。
“再敢拔错,直接拿鞭子抽!”艾新绝罗春生了气,草药对他就是命根子。
烈飞后背一冷,低下头,默默将草药种了回去。
“拔下来就拔下来了。”艾新绝罗语气冷厉,脸上失去了慈祥,“还栽回去有什么用?”
“哦。”烈飞听着,又默默拔出来。
早上八点多,艾新绝罗春带着烈飞回来,烈飞默默跟在后面,手里攥着那棵草药。
艾新绝罗修焦心地站在门前,一见烈飞人影,迎着他走去。
艾新绝罗春睨了修一眼,厉声,“不准接,滚回去!”
修怔了一瞬,但没有听姥爷的话,朝前走去。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罚他!”艾新绝罗春头也不回,进了门,只留下这么一句犹如炸弹般的话。
烈飞悻悻,站在原地,等着烈飞走进来。
“烈飞,他应该没把你怎么样吧?”家中小孩都受过姥爷的训练,他心知姥爷的手段,这也是为什么表弟和艾新绝罗顾诗害怕来看姥爷迟迟不肯来的原因。
烈飞扭了扭脖子,一脸疲倦,“倒也没怎么样,就是比较严肃,现在我屁股还痛着呢。”
“……”艾新绝罗修脸黑,这老头子太不像话了。
“好了,进去休息一会吧。”
“好,”烈飞顿了顿,看向修,“姥爷说你也被踹过,顾诗、宇还有你的表弟也被踹过。”
修嘴角抽了抽,轻咳一声,“对,我们都被踹过。”
不过,他被踹时才十岁,没什么感觉。
“真的?”烈飞不太相信,总感觉姥爷是在骗他,安慰自己。
“千真万确,”修将双手摊开,一脸无奈,“不然为什么他们还不敢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