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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环世谷(6)
    电梯很快抵达了目标楼层,正是之前寒休推测的第54层。

    首先映入眼帘一座科技感十足的圆形操作台,它位于楼层中间,密密麻麻的管线从操作台中流向地面。

    一个透明的小球飘在操作台的中央,它不停的闪烁着,仿佛在进行着呼吸。

    地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对不起’三个字,从地面一直连接到天花板,让人被这无尽的后悔而震惊。

    四人走到操作台旁边,操作台的显示屏上,倒计时停留在::2秒。

    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这时小球突然开始跳动,系统歇斯底里的声音在整层楼里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乖乖的听话?!世界马上就可以完成重启,天之柱马上就能重新稳定下来的!一切全部都可以恢复原样的!为什么!”

    众人看着眼前剧烈闪烁的小球无言以对。

    自立仔细打量着这个小球,他紧张了起来,他靠到翼德旁边小声的说:“这也是你要看守的?让他们两个接触没问题吗?”

    翼德拍拍自立的肩膀:“只是一个游乐项目而已,不要想太多,这是他自己接触到的。”

    自立:“可是,你不怕会长”

    翼德斜睨了一眼,不怒自威。

    “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

    自立不再多说

    可能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翼德补充了一句:“我的工作我会处理好的,不用你你操心。”

    低头看着深入地面的忏悔,寒休觉得是时候打破它的幻想了。现实已经注定了,抱着虚无的希望只是不停的伤害自己罢了。

    “其实,你的倒计时根本就没有意义。”

    系统:“不可能!能量都已经开始涌动了!我能感受到庞大的力量正在酝酿!”

    寒休靠在操作台上。“就算你真的实施了,也没有意义。世界不会变化的。”

    “不可能!父亲们还在等着我!只要修复了世界,父亲们一定会夸我的!”

    真是不清醒的系统,顽固不化,还是小孩子嘛,还要别人哄着。一丝没来由的气恼在寒休心中产生。

    他双手撑在操作台上,声音不自觉地放大:“清醒点吧,你没有父亲们了。你的认知都是错的。”

    “不可能!我一直是对的。我的认知存在着校准法则,这都是父亲们传授的经验。我不会出错的,一直都是这样操作的。”

    怒气越来越大,寒休不禁吼了出来。

    “那你倒是真的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楼层呢!!!这满墙的都是什么!!!”

    系统下意识地回复。“不可”

    它一下子沉默了下来,颤抖着,不再出声。

    虽然明知这只是游戏而已,看着这逃避现实的系统,寒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就好像冥冥之中现实中真的发生过这件事似的,他的内心仿佛有无名的怒火愈演愈烈。

    系统迷惑地说:“我?是错的?”

    寒休气愤地说:“你还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

    眠眠试图安抚暴怒的寒休,却被寒休狰狞的样子吓住了,愣在原地。

    系统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没有”

    他一巴掌排在台子上。“你无论是修复,还是重启多少次!已经死亡的生命是不会再回来的!”

    这句话似乎洞穿了它的心灵。

    小球如同接触不良的电灯泡般疯狂闪烁。

    它闪烁的越来越快。

    最终。

    它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

    小球重新亮了起来,它像迷茫的孩子一样,它颤抖着声音,楚楚可怜。

    “是啊我被骗了”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也不想这样啊”

    “我努力了我抗拒不了啊”

    寒休的声音越发铿锵:“不论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现实就是现实!最终都是你,毁灭了你的世界!”

    系统微弱的声音。“我”

    “无论你重复多少次拯救世界的小游戏,都永远无法改变你过去的罪行!”

    系统的声音更加轻了。“我不是”

    “你需要的不是你父亲们的原谅,你需要的是接受现实的勇气!从你那虚无的幻想中醒过来吧,孩子。新的世界还等着你去建造”

    漫长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楼层

    眠眠对眼前格外认真的寒休感到陌生。

    在短短数周的印象中,寒休一直是个懒得出蛆,吊儿郎当,毫不正经,反正基本可以称得上是社会蛀虫的样子。就算是之前在地下实验室中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他努力,也成功走了出来,却自始至终总让人感觉他一直缺少一种能够支撑他前进的东西。这个世界仿佛真的没有什么能够点燃他,让他奋勇努力的事物。

    可在今天,她见到了。

    他澎湃的情绪似乎能点燃整栋大楼,这是寒休完全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这让她看到了更完整的寒休。

    远在家里的姜华停下手中的电子笔,看向了环世谷的方向。眼瞳逐渐被白色填满。姜华?苏醒了过来。

    他放下笔走到窗边,远眺着环世谷的方向喃喃自语。

    “破碎的回响?毕竟是‘我’,对这种总是比较敏感”

    “不过对‘我’也是件好事,相比未来所需承受的,这还太少”

    静谧的楼层被抽泣声打破。

    抽泣声逐渐变大,最终化为的响彻楼层的痛哭。

    “我也不想的”

    “我也不想被猩红控制的”

    “我只是按照父亲们说的做而已”

    “可是为什么当我回过神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他就在我眼前消逝了”

    “世界已经开始破碎,一切都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

    “为什么”

    小球凄厉的哭泣惹人同情,寒休心中也产生了强烈的哀伤情绪。

    寒休爬上了操作台,他一把拽过小球,把他捧在手心。

    “虽然不知道你应该算是什么生命。”

    “也不知道你父亲们最后是如何把你送出那个破碎的世界的。”

    “不过既然你的父亲们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了你。你就应该更加积极的面对生活,不要浪费他们用生命给你换来的机会啊。”

    哭声渐渐平息,小球缓缓地漂浮着,闪烁的亮光和频率逐渐恢复稳定且均匀。

    “谢谢,我会珍惜的。”

    寒休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女性的工作人员从他们刚刚上来的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的声音极像之前诱导寒休他们摘掉头盔的不明女声。

    “恭喜你们通关了游戏~请跟我来~领取你们的通关奖品,并录入玩家信息用于记录数据。”

    她停顿了一下:“当然,也请把‘游戏道具’放回原处。”

    不知是不是寒休的错觉,这个‘游戏道具’似乎说的特别用力。

    这真的只是个游戏嘛

    一时间,混乱的情绪让寒休几乎无法分清现实与幻想。

    “好了,游戏结束了,我们走吧。”

    翼德跑到还沉浸在游戏剧情中的寒休身旁,一把抢走小球丢给自立。

    寒休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却说不清道不明。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萌芽。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楼层有些虚幻,仿佛是镜花水月,一碰就会消失。

    几乎完全没给寒休反应的时间,翼德二话不说拖着他和眠眠就进了电梯。

    自立快步接过小球,小心翼翼地把小球放回了原位,生怕一个不稳,释放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眠眠若有所思,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立很快放好小球回到电梯,他刚一踏进门。工作人员关门,下楼一气呵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赶者他们一样。

    回到幽暗的楼层后,又经过了一部电梯的周转,一行人来到一个特殊的房间。

    精美的水果安放在茶几上,房间内飘散着薰衣草的花香。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进房间后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我们不是游戏赢了嘛,怎么感觉我们跟犯人一样”。

    相比眠眠的不安,翼德和自立就放松了很多,他们一脸轻松地靠在茶几旁的沙发上,随手拿起水果啃着,完全不像客气的样子。

    “诶呀,没事儿,刚不是说了嘛,领奖和录入通关数据,没事的啦。”寒休安抚了一下眠眠,也拉着眠眠跑到茶几边吃水果。

    没过多久,一个奇怪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头戴一顶鸭舌帽,墨镜架在他的鼻梁上,连嘴上都戴着口罩,让人几乎看不到他任何的外貌特征。身上还穿着一身随处可见的风衣,这要在大街上遇到他,寒休肯定先报警再说,活脱脱一个变态痴汉。

    男人却完全不知寒休失礼的想法,他开始自我介绍。

    “本人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同时也是设计者,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大迪。”

    “作为为数不多通关决胜!死亡之塔!的玩家。特别还是今天这种独一无二的复杂情况。”

    “让我也不得不产生好奇,亲自过来见见你们。”

    “独一无二的复杂情况指的是?”寒休并不觉得今天的游戏有什么值得说是特别复杂的内容。

    大迪转过头看着他,一言不发。头上的配饰将他的脸全部遮住,完全不能通过表情判断他的想法。这长时间的诡异凝视让寒休有些发憷,他低头问眠眠:“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嘛?”

    眠眠也是满脸的疑惑。

    这时,大迪突然开口:“复杂与游戏体验无关,仅是我们幕后工作的内容。”

    我只是个玩家,我管你幕后工作多复杂啊,神经兮兮的。这人是由废话构成的,寒休给他贴上了标签。

    这诡异的举动和交流让寒休失去了继续与这人对话的兴趣,他直接选择打直球:“我们的奖励是什么,拿完我们还要赶其他项目呢。”

    大迪却是不慌不忙:“我先问你们几个跟游戏相关的问题吧。”

    似乎察觉到了寒休的不耐烦,他继续说道:“这可是跟你们的最终奖励挂钩哦~”

    寒休按捺住脾气:“你问。”

    “你们觉得系统怎么样?”这是一个古怪的问题。

    “可怜,可悲,但是也可恨。”

    大迪有些意外寒休的回答。“为什么这么说?”

    “命运给了他苦难,这不可避免,世界破碎的痛苦,这让人觉得可怜。至亲之人亡于自己的手中,却又无能为力,所有的过错都无法挽回,这让人觉得可悲。现实已经发生,却只顾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逃避现实,每天重复着过家家的游戏,停滞不前,这让人觉得可恨。”寒休有些唏嘘。

    大迪沉思了很久。“这是一个不错的答案。那么下一个问题。如果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你会做些什么?”

    “做我能做的。”寒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指的是?”大迪等待着他的解释。

    “空谈能力而不谈其所能达到的上限,你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很严谨。如果我的能力能够阻止所有悲剧的发生,那我当然会干掉坏人,拯救世界。可从现实的角度上来说,我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能力。我只会尽我所能能帮一些,便帮一些。”寒休认真的回答他。

    “啪啪啪!”大迪鼓起了掌,即使隔着口罩都能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笑意。

    “很不错,我很满意。那么这个我也可以放心的交给你了。”

    大迪将手伸进衣服,重新拿出时,他的握拳的手中,手心发着光,这让寒休和眠眠好奇的凑了过来。

    手掌慢慢张开,一个闪烁着亮光的小球出现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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