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练习射箭？”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过头，百左看见格罗丽娅站在不远处，她穿着一件简朴的训练服，这种训练服布料并不好，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只有下人和便衣侍卫才会穿这种衣服。

    出于礼貌，百左向她微笑，答道：“只是模仿而已。”

    “模仿？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毕竟你手里没有弓箭。”

    格罗丽娅招了招手，站在暗处的仆人似乎早有准备，递过来一张弓和一根羽箭。

    百左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仔细看着格罗丽娅的动作，一点都不敢分神。

    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左手持弓，右手取箭，无名指中指位于箭的尾羽之下，食指搭于尾羽之上，左臂微沉，固定弓身，拉弓时左右臂同时发力，一推一拉，直到右手虎口至下颌，瞄准，右手三指迅速松开，箭迅速脱弦射出，箭身犹如水中游鱼一般游动前进，百左耳边只听见嗖的一声，就看见箭矢已经扎进远处的一棵树干上。

    百左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格罗丽娅缓慢地放松下来，将看着百左的样子，偏头笑了笑，将手里的弓交给了他。

    “这把弓就算是送给你了，看起来你很需要它。”

    格罗丽娅微笑着看着百左。

    百左没有接，他感觉很奇怪，这个小女孩似乎总能知道他需要什么。

    “你特意提前准备了弓箭？你在猜测我的想法？”

    “这很奇怪吗？”

    “是的，”

    “马车上我看见了你注视克鲁斯的样子，尽管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但是从你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你在偷学他的箭术。”

    格罗丽娅揉了揉肩膀，微笑着看向百左。

    百左一时间哑口无言，果然，他应该做的更隐蔽些才对。

    “那么，你做这些，有什么目的呢？”

    百左第一次用这种不怎样柔和的目光注视格罗丽娅，他的目光变得和伊坦极其相似，咄咄逼人，眉间的肌肉微缩，面容严肃而冷厉。

    格罗丽娅和百左对视，片刻后，她笑吟吟地说道：“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毕竟和一位越律者交好，对于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幸。用商人们的话讲，就是一种投资。”

    百左微垂眼帘，没有说话。

    格罗丽娅云淡风轻地和百左告别，就像来时一样离开。

    这让百左更加摸不清这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女孩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没有利益交换就拿到手的东西，总是让人心存疑虑。”

    百左紧握着手里的弓箭，一言不发。

    此后几天，除了每天晚上除了正常地看辞典，修炼，学习玄技之外还增加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练习箭法。

    最开始的时候，百左手里射出去的箭和目标相差数十米，胳膊的力量以及在马背上颠簸的感觉让瞄准目标都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不过后来随着越来越多次的练习，以及对发力时机瞄准方式的矫正，瞄准目标也变得简单了许多。

    学习射箭最开始应该寻找固定的物体作为目标，但是百左的条件很有限，商队每一天都只会在早晚的时候停下来给马匹喂一些干草，休整一晚后又匆匆上路，这中间他会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来练习射箭。

    从最开始只能射中十米以内的目标，到后来依靠灵魂力量探测可以在马背上射中移动的飞鸟，这中间百左花了六天左右，这样的进步速度堪称妖孽，但是能有这样速度的进步，大部分靠的不是天赋，而是百左对灵魂力量的超强控制力。

    ……

    一缕黑水被收回到魂核之中，百左睁开眼睛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发现自己的等级已经晋升到了二律二段。

    上一次卡登死去后的那簇魂火完全吸收消化之后，百左的灵魂力量涨的很快。

    溟湟从百左的影子里走了出来，他看向百左，黑雾般的灵魂力量在百左的身边盘旋一周，随后又收回到他的黑袍之下。

    溟湟站在百左身侧，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低语道：“按照这样的速度，你应该可以平稳地达到二律九段，但只是这样的话，从二律晋升到三律仍然会有很大的阻力。你的资质不好，这会让你的灵魂力量的逸散速度成倍成倍地增加，甚至，有可能会因为灵魂力量耗尽而死。”

    百左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淡然和平静。

    “那有没有解决的方法呢？”

    溟湟注视着百左，黑紫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他没有急着回答百左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害怕什么？”

    百左没太明白。

    “晋升失败带来的心里和生理上的痛苦，以及死亡。”

    “……害怕，没有用。就像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一样。”

    百左坐在路边的一块巨大岩石上面，俯瞰着岩石下方的商队和一望无际的荒原。

    百左会恐惧，但是他必须克服自己的恐惧，他很孤单，但是他必须去适应这样的孤单，很小的时候被嘲笑和欺负的时候他也会害怕，但是知道不会有人去安慰他之后，他就不能再害怕了。

    溟湟看着百左，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要想解决这样的问题，第一种方法就是寻找一株名为魂芯草的药材，这药材很稀少，而且多在一些古老的遗迹和强大垩兽的领地里。”

    “第二种方法就是寻找一种遗物，这遗物叫做嵌魂钉，使用方法就是将其钉入到皮肉之中，然后会减缓灵魂力量散失的速度，钉入的钉子越多，灵魂溢散的速度就越慢，这个方法，相比于第一种要痛苦的多。”

    “是么，我知道了，感谢你，溟湟。”

    痛苦吗？他不在乎，他需要的，只是实力。

    百左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意念微动，魂核里的灵魂力量瞬间沿着一些轨迹清晰地输送，而后被释放出来。

    玄技释放，身侧瞬间多出一堵厚达一米的巨大黑色冰墙。

    这样厚度的冰墙，已经可以轻松地挡住大部分的物理攻击，类似于刀劈斧砍之类的攻击应该都可以稳定防住。

    “玄技冰墙已经学会了，这一招可以暂时性地挡住敌人攻击，争取一点反击的时间，但是如果遇到更强的敌人，这样的玄技可以争取多久呢？”

    “果然，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百左紧握左手，抿了抿嘴唇，目光忧郁，眼神透着坚定和对力量的渴求。

    “我必须，更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