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抬起了头，看远方的天，看天边的云，看山下的屋顶，看尹程的桃林，再转头，看身边的他，看他平静的神情，看他看的风景。

    “商屿。”

    “嗯。”

    “之后，望沐会带你做一些事情。”

    “嗯。”我答应着。

    “这条路，你还想继续走吗？”

    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第一次，正面，问我这个问题。

    我看向他，第一次，正面看向他，没有任何躲闪。

    这也是第一次我们如此看着彼此。

    “嗯。”当然想。

    严与敬，你不知道，第一次见到你的一瞬间，那直敲心灵的熟悉感就让我难以自拔了，好像你的脸已经在我脑海中刻画了无数遍。

    你不知道，当你出现在大雪中，叫我的名字，你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消散不掉了。

    你不知道，你手掌的温度，你目光的温度，你背影的温度，已经笼罩了我的全世界。

    ……

    这天晚上，望沐带我去了别墅三楼，这是我第一次到姜介家客厅以外的地方。

    望沐和我说：“当自己家，周末晚上我送你回去。”

    “我能不能拒绝……”

    “为什么？当然不能。这里超安全啊，有敬爷你怕什么。”

    “我不担心这些，主要是……换了床我睡不着。”

    望沐的笑声差点穿破房顶：“上次我从姜老师那把你接出来，你可没挑，一路上睡得像个死人。”他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出来坐上去，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把屋子里的空调打开，说道，“不过也是个好习惯，保持警惕嘛。”

    “这不一样……”我说。

    望沐叹了口气：“不过你这警惕心用在我们身上不太合适，我们都很容易受伤的。”

    我仿佛看见金刚芭比在撒娇，和尹程的傲娇如出一辙。

    ---------

    吃晚饭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尹程狼吞虎咽的速度，怎么今天这么饿吗？我看得有点出神。

    “小商同学，你得吃，看是看不饱的。”尹程头都没抬。

    头都没抬，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不用管他。”姜介把一盘肉推到我前面。

    “老姜，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多吃口肉都不可以吗！”

    尹程今天抽的是什么风……

    同时我面前还飘过来一道青菜，我顺着盘子的行进路线往回看，是严与敬推过来的。他也没抬一下头，很专注的在往自己嘴里送饭。

    这饭吃的。

    他总是这样，冷不丁地做些什么。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一举一动总在某些关键的时刻。我知道他心中有一个人，本来已经失望，他的一些表现又会让我的心重新悬于半空。是出于愧疚吗？想弥补吗？既然如此，当初极力劝我加入他们，又对我的加入心怀愧疚，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可是不管他内心藏着什么秘密，我都已经不能回头了，因为回头了就再没有他。没有他，我会不甘心的。

    ……

    饭后，尹程和姜介拿着平板在研究什么，二人一边讲话一边嗑瓜子。严与敬则出门，望沐说他去夜跑。

    尹程问姜介：“啥时候生个小姜给我玩玩，望沐小时候就特别好玩，还没玩够就长大了。”

    “想玩自己生去，你看看望沐本来多好的一个孩子。”姜介说道。

    “你不生就不生，可不能全赖我身上，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画风好像，不太对了啊喂……

    尹程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和严与敬谈了一些比较压抑的事情，又在调节气氛？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已经确认了，尹程这个人若真如表现得这样嘴碎浮躁，怎么可能在生意场上生存这么久？他是在有意地去主动挥散一些阴霾。一定是。

    他才是内心强大的那一个，因为不管经历过什么，他总能拿出“没心没肺”的精气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