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严与敬把我整个人提起来,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一个人瞬间提到这么高的位置上。
我们站稳后,姜介和尹程没有丝毫犹豫,攀着绳子就来到了石板上。谁也不知道再拖下去这机关会不会在下一刻坏掉,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
“你们先上去。”我说。
“抱歉,其实我们不想用这——”姜介说。
我赶紧伸手叫他停止:“从现在开始再别说抱歉了,你的每次抱歉都会让我觉得你们马上要过河拆桥。”
姜介笑了。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也与此同时改变了。大概是因为除了初见打招呼后,这一路走来他们没再笑过。
姜介和尹程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到了上面。随后严与敬准备动身,他一手抓住绳子的时候,朝我点了点头,以比姜介他们快一倍的速度到达。他们往上走时,我想,如果他们割断或者解开绳子,我就彻底被留在这里,上不去也下不去,等所有荧光灭了以后,就站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一人荒凉。
额外有根绳子被甩了下来,我抬头看他们。
姜介说:“把新绳子缠到你背带上所有卡扣里,记得绕一圈,准备好之后拉一拉绳子,我们就拉你上来。与敬你抓住另一根绳子,如果有情况不对也赶快上来。”
严与敬唰地一下跳了下来,开始帮我绑绳子。
尹程和姜介两人拉我一个,速度很快,我上半身出来时,尹程拎着我身上的背带一用力就把我拉了上来。
我回头去看,升降台正拖着严与敬稳稳上升。他像一尊雕塑,穿越那层厚重的时间迷雾,慢慢浮现。
这升降台明摆着是让人有去无回的设计。
“好嘞,收工大吉。”尹程收拾完装备,拍了拍手,两手叉腰,“可不比之前了,腰酸背疼啊。小商啊,你分量不轻啊。”
我怼回去:“都是因为谁啊。”不然的话我早就旅行结束,在回家的火车上了。
“哎哟哟,这位同学不是很尊老爱幼哦,可怜我一把年纪……”
“那你跳下去,我也拉你一次。”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您歇着,咱心疼伤员。”
姜介给尹程帮完忙,回头看我:“商屿,可以回家了。”
我听到回家两个字,热泪盈眶。
墓室里依然有一些机关在互相影响,石板归位后,墓室最里面有一扇小门被打开,我们从未注意到,它和壁画融为了一体,或许是工匠们给自己准备的逃生出路。姜介检测空气质量没有问题,并且风是从外面进来的。
也就是说,出去的路不曲折,也不远。
我已归心似箭。
一路上,内心也有煎熬,抵触那些可能出现的、不容易通过的障碍,也怕再遇上白蛇,但这一路畅通无阻,与来时的路比简直是坦途。
我总是错觉有身后有东西,来到出口,明暗交替的一刹那,没有忍住回了下头,正好看到那白蛇的头,退隐进黑暗中去,它瞳孔中的花纹依旧如海波般变换涌动着。
我竟有点不舍,或许是真的万物有灵,碰到似乎通人性的动物,再怕都能有一丝亲近。它在这里待了多久,以后还要继续待下去吗?它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一天,孤单吗?今后何去何从?
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只能留在这里,留给沉默的山,留给沉默的石。
那么……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