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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乱法自然道
    那本册子已在方凌手中,那是之前朱紫珊让他记录的一个曲谱。他转首看向站在左侧的朱紫珊,带着询问与不解的目光。朱紫珊双眼含泪,小脸涨红,咬着嘴唇不语。另三个少年神色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朱锦泰兄弟的脸上还有一些之前嘲讽的痕迹。垂首站在门边的张守敬好像并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朱洪鼎很清楚长子的修为,却看不出眼前这位少年的修为是何境界。或者说,他根本就认为方凌不具备任何的修行境界。然而方凌看似随意的应对以及那种隐不可测的气息,又不得不让他认为方凌修行的是远超出他见识的、极为另类的某种法则。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经过他们朱家的那股神识也是来自于这位少年。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朱紫珊反应过来,围着方凌转了一圈,上下看了看,急切地问道:“没什么吧?”如果不是当着家中长辈的面,她就拉着方凌的手了。

    方凌说道:“没什么啊!”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随意而为的举动,给他们带去的震惊。他看起来是不动声色的轻松,不过在他从那道轨迹中“抽取”那本册子的时候,手臂麻了一下,胸口也感到一阵压迫。所以当朱紫珊表现出关心时,他有些感动。

    朱紫珊看到他手中的那个曲谱,忽气恼地扭开头去。

    老人开口说道:“先说说吧。”朱世文对父亲的口气相当不满,这太有失一个家主的威严了,而且说与不说,现在的朱家岂能再容下这个少年?

    方凌不失礼数地揖身说道:“这本曲谱是我抄录的。”

    朱世文显得不耐烦,声色俱厉地说道:“这般轻易地承认,看来你是做好狡辩的准备了”。

    老人出声打断他的话,说道:“且听他说完。”然后又对着方凌说道:“你再看看,你确认书中的内容都是你抄录的?”

    方凌心想,我何来狡辩了?又有什么值得我狡辩的呢?不过是一本抄录的曲谱而已。他打开书页翻看,忽然看到一幅不堪入目的图,那是一幅春宫合欢图,方凌虽是懵懂少年,那一瞥之下,也是看得面红心跳,随及明白过来。

    方凌头有些大,断断续续地说道:“月余前,紫珊小姐说想学这首曲子,我就抄录了下来,后来是由张运敬转交紫珊小姐的,我确实不知那幅图为何出现在里面。”

    “事实摆在那里,也容不得你有何狡辩。”朱世文鄙夷地说道。

    方凌转身看向仍站在门边的张运敬,皱着眉头说道:“你为何要栽赃于我?”

    张运敬神气活现地说道:“你自己干的好事,哪需要我来栽赃你啊?你倒反过来诬陷我了,那可是要讲证据的。”

    “可是我妹妹从未见到这本曲谱。”

    “是啊,是方凌让我转交的,一本曲谱而已,他大概以为我不会在意看,却不曾想被我无意中发现了,我觉得不妥,前后思量了好久,才交给了大老爷的。”

    “那好,你讲证据,那么你如何证明不是你从中做了手脚呢?”朱锦杰追问道。

    张运敬一时语塞,偷眼看向朱锦泰兄弟,然后说道:“你要我拿什么证据?反正不是我。”

    朱洪鼎突然沉声说道:“张运敬,你可知错?”

    张运敬闻言,忽跪到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形如筛糠。

    “想必你是知道仆役勾引主家女眷,主家是不容的。但量你也没这个胆子做这种勾当。”一直少言寡语的朱世武说道。

    朱世文本来听到父那样说,心中就有不服,再听到朱世武这般言语,脸色一阵红白,更加难看起来,说道:“世武,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受别人指使?为了一个下人,他弟兄俩犯得着吗?倒是朱家的门风被人辱没没了。”

    面对兄长的含沙射影,朱世武一声冷哼道:“倒要让父亲看看是谁辱没了我们朱家的门风。”

    朱洪鼎心里十分明镜,一声叹息,“都打住吧,此事休得再论。至于张运敬,就逐出朱家吧。”

    脸色难看的朱世文,用眼剜向方凌,但迫于父亲的话,也不便再说什么。他脾气虽急躁,但也不是愚蠢之辈,这时脑子已转过弯来,父亲只说把张运敬逐出朱家,而没有继续深究,那是给他台阶下,心中忍不住骂那两个不成气的家伙。

    朱洪鼎看着站在两旁冷面相对的两个儿子,心中一阵难言的失望,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方凌。方凌给他的困惑太多了,虽然还不至于像长子那样认为方凌的存在对他们朱家是一种潜在的威协,但诸多的不合常理,着实让他心生不安。他猜测方凌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际遇,可是,那究竟是怎样的际遇?几乎完全颠覆了他的修行观。

    方凌证得清白,朱锦杰兄妹俩十分高兴,但碍于在家中长辈面前,只是和方凌相视一笑。朱锦泰兄弟对张运敬偷眼投过来的乞求的目光,则是一脸“不关我事”的模样,仰头看着空气。在他俩看来,父辈们有点小题大作了,什么家风门风的,不过就是个恶作剧罢了。心想,那叫方凌的小子,运气倒是不错,年迈的爷爷怎么一点都不糊涂呢?眼光还贼亮,三言两语就看出了端倪。可是一向不问家事的二叔伯,今天表现的格外关切,难道他真要把那个臭小子看成未来的女婿?一个放牛娃子,门不当户不对的,这算什么事呢?

    张运敬眼见求助无望,被逐已成定局,便不再多言,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心中暗自盘算:“这次有点亏大了,没搞成小凌子,自己却落个奸人的名声,还被逐出朱家,好在另有赏钱,也早作了安排,我且按先前说的,去望月城他掌管的铁晶矿上落脚,有这封书信,谋个好差事应该不算个事儿。”他一路盘数自己的得失,思量着自己趟这潭浑水是对还是错,心想:“老爷好像早就给我算准了退路呀,所以提前写了那封信,脾气爆躁的大老爷,真论起手段和谋略来,和心思缜密二老爷真没法比呀,老家主总有伸腿的一天,那以后谁当朱家家主,主事权落在谁手里,现在还真说不准呢!我可得把眼睛擦亮。

    张运敬回到住处收拾好行囊,怀揣着那封信和那笔丰厚的赏钱前往伏牛山正东四百里外的望月城。有那封信,张运敬心里踏实多了。那两个小厮不大明白,平日里混得人模狗样的张运敬,怎么这一进一出的,转脸间就被撵滚蛋了呢?还哼着小曲?好像有了更好的前程似的。张运敬自然不会和别人说他要去哪里。当然,他也没能走到望月城附近的那座铁晶矿,因为在半路上,他就被人从后面一掌爆体,死得连骨渣都不剩。可怜的他,死前还在幻想,凭着那份赏钱,可以在望月城讨得一个不错的媳妇呢。

    朱洪鼎便屏退众人,只留下方凌。老人和善地说道:“我本是依祖训而为,善恶是非总是要明辨的。”

    方凌说道:“我与养母承蒙朱家多年照顾,养母在世时,常念叨爷爷您人善,也教诲我,做人行事要磊落,不可有奸恶之为。不论有怎样的误会,朱家待我,都有一份恩情在那里。”

    老人微微点头,心中暗自赞许,说道:“与人为善,本是应当,能帮人时,帮衬一把,自有福报。”随后又说道:“我听紫珊说,你离开朱家后园学堂后,在碧莲峰下的一个学堂读书?”

    “是的,受楚孤先生教诲。”方凌对此没有隐瞒,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你的道法修行也是受他所教?”复姓楚孤本不多见,朱洪鼎搜遍记忆,也没能对上名号,以他的阅历,判断方凌所说的楚孤先生既然是在碧莲峰隐居,那么未必就是真名。

    方凌点头称是,不过,他心里不太确定,并不是说楚孤先生没有具体教过他什么,而是觉得自己初入修行之门,哪里能称得上道法修行呢?

    朱洪鼎心知方凌除了楚孤断的传教,必定另有不为人知的际遇,但他很有分寸地没有再问下去。他可不想被人看成一个喜欢探人隐私的老头,虽然他不想装,但颜面他一向很看重的。

    “你的神识很奇特,之前你的神识离体,是好奇心驱使吗?”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就是想了一下,没想到神识就探了出去。”方凌不好意思地说道:“爷爷,我不是故意的。”他是说之前用神识震散朱洪鼎紧追不放的那束目光。

    朱洪鼎听到爷爷这两个字,感到十分受用,至少比朱锦泰、朱锦山那两个难成器的小免崽叫他强多了。他越发地表现出对方凌的喜爱,一方面是因为方凌的天赋异秉,实在是他生平仅见的修道天才,前程不可估量,另一方面则是一种示好的手段。

    朱洪鼎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没什么,你只是好奇,且无恶意。挺好!挺好!不过,你对神识的掌控与法则境界,十分有悖常理,有很多令我不解的地方,超出了我以往的认识。”

    方凌是意识不到这方面的,不知面前的老人是从何说起的。

    “比如神识,你能震散我的目光,显然你的神识是具备攻伐能力的,但却没有凝形,这让我十分意外,所以之前我根本无法判断,呵呵,你这娃儿倒也诚实,你真不承认的话,我也只能作其它猜测了。另外,你和世文交手,他已踏入辰聚境,却奈何不了你,可是,你身上连观法境的气息都没有。从你们交手的那一瞬间,我又觉得你所修行的法则,好像脱离五行之外。”

    方凌心想:“我有那么厉害吗?没有这么厉害吧?五行法则,我即便有,也只是皮毛啊,怎么还能脱离五行之外呢?我什么时候和朱世文子过手啦?”他想了一下之前的细节,好像是在他接那本曲谱时,因为对方那种眼神令他不舒服,也很不习惯那种时间仿佛静止般的等待,就动手把册子接到手中。他暗自吃惊:“辰聚境?我和辰聚境修为的人交手?这怎么可能呢?而且当时我也没有用什么法则啊。老人家是不是看错了吧?”

    方凌的反应,朱洪鼎并不感到意外,这更加证明了他心中所想:方凌虽受那位楚孤先生教诲,但着实另有际遇,以至于连他都无法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他想到朱家虽有千年底蕴,但这数百年来人才不济,已显败落迹象,再看到面前略显青青涩的少年,心中就由不住地感叹,于是就有了一些想法。

    “你的修行法门,看似遵循五行道法,但与常人截然不同,好像不属于这个世间,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些修行的人,默守成规久了,思维难以开化,总是有一种习惯上的认为,把已有的、可以理解的奉为道法正统。我不知道刚才那一刻,你施展的是什么法则,我实在看不出它属于哪种属性,可能你自己也讲不清楚。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论什么法则,只要能为你所用就好。总之,我觉得不能用惯用的传统的眼界去看待你的修行。在修行的过程中,有时会冒出一些灵感,有时也会出现超越自身境界的能力,抓住它,领悟它,对你会有莫大的帮助。”

    老人站起来,宽大的黑色罩袍下,身躯并没有因为岁数的关系显得佝偻。他笑呵呵地问方凌,可否与他切磋一下,并解释道:“我实在好奇,因为你几乎颠覆了我这一生的修行观。”

    方凌心想,有那么严重吗?被人这样看待,他没有沾沾自喜,甚至还有些难为情。他虽不自觉卑微,但于修行一途,他自认为还是后辈。

    两人走出厅堂,沿着檐廊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院墙四壁由方形青石砌成,石壁上篆刻着纹路,隐约泛出结界性阵法才有的的淡黄色流光。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从院墙外面探进了枝叶,明媚如初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片片的光亮,但院中却不见枝叶的阴影,仿佛光线发生了折射与逆转。

    老人站在那里,面带微笑,身影和周围的景色渐渐成了虚像,方凌如同置身于无尽的湖水中,身体感受着压迫,也有一种潜入水中的窒息。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因为他经常潜入江中逮鱼,但那时,总以为在水中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过,如何让自己的呼吸顺畅起来。时间很短暂的一瞬间,他对水行法则有了新的感悟。他像游在江水中的鱼儿,水,不再对他有任何的束缚,那种身心的自由,十分舒服。

    周围的景色融入了天地之中,他再看向老人,老人站的地方,好像在高空的某处。他没有和人交手的经验,不知如何应对。他看到白色的云朵从身边飞速飘过,远山近了,又迅速远离,世界在他的脚下渐渐缩小。他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疼痛的感觉很真实,但眼中所见却如梦中。他的神识铺展开来,看到自己落入了一张大网中,想挣脱,却又不知如何着手。正自迷惘间,一只如山的手印向他压了下来,他急忙向后飘去。“轰”的一声,坚硬的山石四处飞射,他之前站的地方被那只大手印拍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方凌惊愕间,发现四面八方全是如山般的手掌,从各个方位向他压了过来,他觉得一味的躲不是办法。他迫切想脱离眼前的困境,就像之前他不习惯那种漫长的等待一样。他这样想的时候,身影伴随着一层淡淡的绿光,成了一段段的虚像,像是倒着退到老人出手之前的某个时刻。在他身影消失的地方,那四面八方如山般的手掌轰在了一起,呼啸之间,方圆千里的天地间激荡起乱流,连绵的山体依次崩裂、塌陷。

    老人十分震惊,一方面是他不明白自己的出手为何变得这般凌厉,明显超出他的修为,而且还有一种失控的感觉。朱家祖先开劈的这方千里小世界,数百年来,虽然朱家后人的行为境界无人能加持、维护,长此以往,这方世界自然崩塌是迟早的事,但怎会仅因他一记攻伐就如此尽毁?另一方面,在他的预想与判断中,方凌虽然缺少实战经验,逃不出他“裂山”的攻杀范围,但应该有办法应对。可是,他看到的,准确地说,应该是他感觉到的,是自己陷入了一种错觉之中。方凌没有任何的应对之招,因为方凌根本就没有存在于他的攻筏之中,倒像是他自己出现了幻觉,攻筏一个存在于他幻觉中的目标。或是他的速度上的延迟,在他施展法则之时,方凌已经变换了方位。之前,方凌和朱世文那一瞬间的交手,朱世文背对着老人,老人并没有看到方凌缩短空间距离或者说是改变时间节点的那个细节。他以为这种延迟是自己潜意识中的留手造成的,只是惊叹方凌不可思议的身法速度。如果是朱世文在场,他或许会有更深的感悟,毕竟以他的修为,两次相同经历的,他或许会感悟到这是一种脱离五行之外的法则,如果他有足够的天赋和境遇,他也许会像方凌一样领悟出这种时空法则。

    在他们看来,如果与或许只是一种好听的说辞,是一种对事件发生之后的看法与总结罢了,在这个世界里,已经发生的永远是不可更改的,就像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一样。这不是墨守成规,这几乎是所有人观念中永远不变的真理。朱世文没有在场,不能说他因此错失了一次机遇,即便他在场,他是否就有所发现,那也只是一种可能。

    朱世文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父亲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小院一片狼藉。他不是听到小院的动静才赶过来的。事实上,那院中有结界性的阵法,任里面有什么动静,外面都听不到。除非,阵法被毁。父亲唯独留下方凌时,他就在心里嘀咕,心想,他是朱家长子,未来的朱家家主,有什么可以避他的呢?直至两人向后院行去,他就稍候片刻,就隐匿了神识与身形悄悄跟了过来。当他一路跟过去的时候,他的弟弟朱世武则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发下人沏上一壶绿茶,坐在那里看天。相比他的弟弟,他真的像朱洪鼎认为的那样,缺少一些稳重。

    朱世文听到那一声闷响,正是结界被毁,余波溢出的声音。那可是他们朱家传承千年的“千里小世界”,他又惊又怒,也顾不得隐匿什么身形了,就直接飞奔过去,忽看到前方有个少年,正和他同向而行。那少年正是方凌,虽面带几分懵懂,但身形走姿却是悠然自得的。

    朱世文感到十分意外,与方凌擦身而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嘀咕道:“这么说来,那小院中只有父亲一人,可父亲一个人怎么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呢?把自家的“千里小世界”都毁掉了。”

    方凌也是感到糊涂,这明明是自己刚才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而且他分明记得前一刻他和老人一起进到了那个小院中,那个小院中可是隐藏着一个千里之大的世界呢!他想起《物源》里面记载的一段话:时与空可逆行于奇性结点------。这段文字,他早就熟记于心,却一直不解其意,片念不忘等先生远游归来再行请教。而今此时此景,他忽有了一些明悟:“原来这是时间和空间的可逆法门啊!这好像不属于五行中的法则啊?”他为自己无意中窥得一个法门感到小小的喜悦,却不知他的小喜悦会震倒多少世人,更不知道自己这种可逆行时空的超离五行之外的法则,一旦被世人所察觉,会被视为超越顶级功法的神技异能。

    作为亲身体验者的朱洪鼎父子,有幸也很不幸,比别人先经历了超越经典,固然是好的,但经历了却不知道这已是颠覆经典的诞生,自然也是很不幸的。

    任朱洪鼎阅历无数,经历过风浪,但眼前发生的,也让他难以保持平静。他甚至没有看到长子的到来,直到朱世文上前扶住他的身体,一脸关切地察看,他才收回仰望天际的目光。除了目光有些呆滞,面色有些苍白,身体有些僵硬,身体倒也无恙。朱世文这才些许宽心。他虽念念不忘家主之位,甚至偶尔会掩饰不住急切,但面前的老人毕竟是他的父亲。

    朱洪鼎看着长子,眼的余光看到方凌重新走进了青石小院,也不避讳,用平缓地语气说道:“世文,你性情急躁,虽善恶分明,却又不知权衡轻重,故显暴戾,以后遇事要勤思,万不可不辨事非,乃至伤及无辜。如你这般对待方凌小兄弟,他是宅心仁厚,又知我朱家多年寄养之恩,今般之事自不会记于心,但若遇他人,难免会种下祸根。切记祖训,严训约束朱家弟子,善待于他人。我辈以来,朱家修行日渐中落,不及先祖十之六七,这中自有人力不可为之因,此为天道循环,当需广结善缘为妥,守护好朱家传承。”他自然希望朱家能重回千年之前的巅峰,但希望代替不了现实,以朱家目前这两辈人的先天条件,守护是最切合实际的选择。

    朱世文低头聆听父亲教诲,见父亲当着方凌这个外人抖露家底,他也不傻,自然看出父亲的良苦用心,便转过头面带着歉意地对着站在一旁的方凌地无奈笑了笑。他也是真的把父亲的教诲听了进去,虽然有待慢慢消化,但也大体明白父亲这样看重方凌,肯定有着他现在不知道的原因。否则以他平日行事作风,他向谁低过头?

    朱家人续来到青石小院外面,远远观望。朱锦泰、朱锦山看到方凌和爷爷、父亲站在一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朱紫珊和和朱锦杰则是一脸的喜悦。此前他们虽然知道朱洪鼎单独留下方凌,但没想到会把方凌带到青石小院。那小院对他们来说尚属禁地,尽管他们是朱家嫡传子弟,但青石小院远不是他们这种修为层次能接触的。

    朱洪鼎已恢复了气色,扫视小院外的人门,见三弟朱洪荒也在其中,便道:“你且多盘留些时日,暂代我撑管朱家。”说话间拉住方凌的手,对三弟交待道:“这是方凌小兄弟,自今日起,安排他离开偏院,和锦泰他们一起修行。”他忽想起方凌另有师承,又交待道:“以世交子弟相待,行去自由。”他不怒自威地看向朱锦泰等人,朱锦泰兄弟俩闻言忙低下头,头又缩回了几分。朱洪鼎又低声对朱洪荒交待了几句。

    众人相续退下,朱世文问道:“父亲,这是为何?”

    朱洪鼎望着方凌远去的背影,说道:“因为我不明白。”

    “那三叔?”

    “朱家的千里小世界已毁,以我现在的境界,难以修复。但修复结界阵法,我二人之力倒也不难,且你现在是辰聚小圆满境,晋境在望,借此机会静下心来多行修悟,这段日子,你就留在我身边,权当闭关吧。”

    “父亲,那件事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该不会是想把‘光明典’交给方凌吧?”

    朱洪鼎语中透着无奈,叹息道:“我们是在等吗?朱家现在仍无人可以使用此法,只有想办法保住它,万不能落入对方之手,否则朱家的传承算是到头了。如果此劫难逃,那就让它早一点来吧。”

    朱洪鼎的最后一句话说到朱世文心里去了,与其坐等劫难,真不如早点了断痛快。这十分符合他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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