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找了一些关于塔干沙漠的信息。
最新的消息是两周之前，特研院宣布在塔干沙漠发现了新的蝎子种类，对其毒性和毒素正在加紧研究中。
这个消息宋染就是随意看了一眼。毒系的事情跟他们精神系关系不大。除非发现什么新的致幻蘑菇她才会关心一下。
刷了一会手机，沐谨就给她打电话过了。
“玩手机玩够了没有，给我上来！”
宋染这才注意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怎么样，想好要跟我说什么了吗？”
沐谨依旧黑着个脸。这次他很明智地没有先问有关他小徒弟的事。
“你打算给我开哪一个副本？关于你成长以外的任何副本我现在都不感兴趣。”
“系统让我当昏君，厄运跑车前的一个前置副本。”
其实沐谨没有那么想知道宋染的大部分经历。
大部分内容他都在宋染的精神审核报告里看过，包括她记忆里的“前两世”的记忆报告里面也有。
特调组每年都会对所有的通灵师进行精神审核，像宋染比较危险可能半年，甚至一个季度就会审核一次。
沐谨在上面都可以查看详情。他唯一不知道的可能就是宋染最近两个月之内的记忆。
宋染的上一次精神审核是两个月前，而她的下一次审核应该在这个月的月底。
“你好像很失望？”她不明白沐谨为什么会不想知道在这个世界的经历，“里面有的梦魇大潮的具体信息。”
她抛出来的这点对沐谨一点也没有吸引力，反而驳斥她：“记忆是可以伪造的，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扭曲。根据你的记忆改编的游戏就一定真实吗？
我现在知道你说的那种通过游戏修补你胸口的洞是什么意思了。
你觉得通过构建谎言和一个虚构的世界，重新经历一遍过往你都可以被治愈吗？
那只是一个虚假的奶嘴，根本就没有用。”
***
第一卷：野蛮生长
1捡来的女儿
“叶公子，又来给囡囡做衣服了？”
叶子清握紧手里的小肉手，跨进裁缝铺，笑着应道：“是啊，快过年了，再来给小丫头做身新衣裳。”
小女孩挣开叶子清的手，扑到中年女人的怀里。
“赵姨姨！”
“哎呦喂，我的小囡囡哟！”赵姨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快让姨姨看看，怎么好像又瘦了？今天留在姨姨家吃午饭好不好，姨姨给你烧腊肉吃。”
被唤做囡囡的小丫头没有立刻答应。她转头看向叶子清，满眼都是期待。
叶子清最见不得她这幅表情，便点头同意了。
“爹爹答应了！姨姨，我想吃辣的！”
囡囡靠在赵姨怀里撒着娇，眼睛却不住地往屋后瞄，“俊儿哥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前两天你俊儿哥被师父夸奖了一番，今天一大早就跑去武堂练功去了，要中午才能回来嘞。”
听到赵姨的话，囡囡有些沮丧。
她难得来镇上一次，还想着和俊儿哥出去玩呢！
小囡囡和叶子清都不是镇上人。
叶子清二十六七年纪，是个江湖郎中，两年前来到这平月镇，在村子以西的荒山住下。每隔十天他便下山来买草药，顺便卖一些药丸，偶尔也会给镇上人看看病。
小囡囡是叶子清的女儿。自打一年半前下山，就和裁缝铺的小子玩得很好，两个小家伙常常腻在一起。
因着小囡囡的缘故，叶子清对俊儿哥也是多加关照，每逢下山总要给俊儿带些调养身体的药。
“这是我给俊儿做的药丸，再吃这次便能好了。当是囡囡的午饭钱。”
“叶公子，这怎么好……”
赵姨张口想要拒绝。囡囡赶紧把叶子清手里的瓶子抢过来，塞到赵姨怀里。
“姨姨别客气，不值钱。爹爹那还有好多呢，是不是爹爹？”
叶子清看着囡囡挤眉弄眼的模样甚是有趣。他笑着也不点破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你看，我爹爹都这么说了，姨姨，你就收着呗！”
囡囡把药瓶又往赵姨手里推了推。赵姨也拗不过囡囡，只好收下这瓶药。
“来，小囡囡，姨姨给你量量，帮你做新衣裳喽。”
赵姨拿来软尺，在她身上量了量，转身在小本子上记下数据。
只是这越记越是心惊。
这一年，囡囡个子竟是一点没长！
“怎么样姨姨，我有没有长高一丢丢？”
囡囡探身去看本子，只看到上下几行一样的数字。
“还没长高啊？那不是得被俊儿哥超过一个脑袋？”
囡囡嘟着小嘴巴摸了摸自个儿的头顶心，心里郁闷得很。
她知道长个子不像读书——努力就会有回报，长个子只能靠老天爷。
可是她老是长不高，怎么变成大姑娘？
囡囡跑到叶子清身边，拉着他的大手晃晃。
“爹爹，有没有什么药也给我吃吃，我也想长高？”
叶子清看着她这副撒娇的表情苦笑不得。
“人又不是萝卜白菜一个月就会窜高。囡囡别急，等过年就会长了。”
她抬起脑袋望着他，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囡囡一把抱住叶子清的胳膊，痴痴地笑着。
再过半个月，她就能长高啦！
赵姨张口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囡囡的笑脸，终是咽了回去。
还是中午单独找公子说吧。
“赵姐，我们先去医堂，一会我再带囡囡过来。”
“好。”
离开了裁缝铺，叶子清带着小囡囡去了医堂抓了些草药，然后便往茶楼走。
小囡囡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生性活泼好动，陪他在山上呆几天就憋不住了，一到镇上尽往人堆里钻。
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茶楼，那里有说书先生，可以听侠客们的故事。
囡囡走在叶子清前面，回头向他招手。
“爹爹，你快来，一会要赶不上开场了！”
“囡囡小心！”
小囡囡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大力撞了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地。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只是手受了些伤。
“站住！小偷！抓小偷！快拦着他！”
后面有人追上来，囡囡赶紧把脚缩回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免得被后面的人踩到。
都说习武之人力道大，一脚下去她的小细腿非被踩断不可。
叶子清看着那小偷，眉头一皱，遮在长袖里的手拿了颗碎银子，轻轻一弹。银子正中小偷的腿弯。
“啊！”那小偷扑了个狗吃屎，恰巧跪在一位路过的刀疤侠客面前。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小偷跪地求饶，众人都以为是这位脸生的黑衣大侠出的手。但是黑衣侠客很清楚，这里还有一位高人。
黑衣人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碎银子，抬头看向前方。
“囡囡，要不要紧？”叶子清紧张地奔过去，拉起她的小手。
她的手已经肿的老高了。
“不痛……吹吹……吹吹就不会痛了。”她一边憋着哭，一边朝自己手掌吹气，“爹爹不要伤心，囡囡不痛的。”
以前她撞着脑门了，俊儿哥也是这样帮她吹的，说这样管用的。
“呼呼……”吹着吹着，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叶子清看她哭，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从怀里掏出伤药，在她手掌倒上些许。绿色的粉末落在高肿的小手上，痛意消散。
“好点没有？”
囡囡红着眼，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却偏偏忍住点了点头。
“哎……”
叶子清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他也不明白，为何小囡囡总是这么乖巧，有些时候甚至会刻意压着自己的情绪。
她越是这样，叶子清越难过。
他掏出手帕，把囡囡脸上的眼泪悉数擦净。
“囡囡不哭，马上就好了。来，哼鼻涕。”
他用手帕捏住小娃娃鼻翼两侧。囡囡顺势就把鼻涕泡哼出来。
“我们囡囡最坚强了，是不是？过来，爹爹抱抱。”
叶子清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抱在臂弯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你看那个大坏蛋被抓起来了呦，囡囡不哭啊。”
她的哭声慢慢平息了下去，只一下一下地抽泣着。
囡囡抱着叶子清的脖子，缩在他怀里，只留一双乌黑的眼睛露在外头看不着远处的人群。
除了赶来的捕快还有一个黑衣男子。
他生得浓眉大眼，脸上还有道斜斜的疤，像是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大侠客，尤其是背后的大剑，看起来就很厉害！
“爹爹，他是不是大侠？”
“不知道。”
叶子清没回头看一眼，抱着囡囡快步离开。
那黑衣大侠见状，立刻一个飞身前来，拍了拍叶子清的肩。
“宫四爷？”
囡囡转头看了一眼叶子清的俊脸。
那个大侠认识爹爹？他喊爹爹什么？难道爹爹也是江湖人士，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大人物？
“大侠怕是认错了。”叶子清抱紧囡囡，转身看着黑衣侠客，笑着说：“我只是一名江湖郎中，这是我女儿囡囡。”
侠客看着叶子清，又看看他怀里的小女娃，一时也有些动摇。
难道他真的是认错了？
宫四爷尚未娶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娃。
可世上当真有气质模样如此相像的人么？
“爹爹！”囡囡突然紧张起来。她抱着叶子清的脖子说：“我不想去听说书了，我想去找俊儿哥玩。”
“好，爹爹这就带你去找俊儿哥。大侠，告辞。”
叶子清立即抱着她往武堂走。
走至半路，囡囡忽然低声抽泣，“爹爹会不会有一天突然离开，把囡囡丢下，不管囡囡？”
叶子清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问题？小孩子天生就是比较敏感吗？
囡囡是他在荒山野岭捡到的小女娃，一直对外宣传是自己亲闺女。而他也确实一直是把她当亲闺女看。
这一年半她一直乖得很，非常讨人喜欢。只可惜她不是男儿。
“囡囡是爹爹的小棉袄。爹爹不会丢下囡囡不管的。”
他亲昵地用鼻子蹭蹭囡囡的小脸蛋，惹得她“咯咯”直笑。
半路，叶子清给她买了串糖葫芦，她又顺带给俊儿哥带了一串。
“爹爹，我们搬到镇里好不好？我也想跟俊儿哥一起去学武。”
“小丫头家家，不要学打打杀杀。”
“那囡囡以后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爹爹护着你，没人会欺负我们宝贝囡囡。”
“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嘭——
远方一声烟花炸裂，惊得她一身冷汗。
她又做梦了，又梦到了一年多前在平月镇的时光。
那年爹爹陪她过了最后一个春节，然后把她送回了宫家。
爹爹在宫家呆了两天就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生活。
有人说爹爹去了边关杀敌，有人说是去七皇子那当了谋士，她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爹爹从来没和她说给这些。
临走前，爹爹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还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宫敛。她不喜欢宫敛这个名字，她还是想做囡囡。
嘭——
“放烟火了，应该中秋了吧？爹爹是不是回来了？”
听说前些日子爹爹给家里送信了，说中秋会回来。老太爷特意把这次家宴摆得格外隆重。
如果爹爹在家宴上没看到她一定会很担心吧？
囡囡爬起来，拖着虚弱的身子去开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想爹爹了。
爹爹一定不会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受罪的！
“不能哭……不能哭……爹爹不喜欢囡囡哭。”
她擦了擦眼泪，伸手去开门，却意外挨了一大脚。
那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她胸口上。
“哟，我说门怎么自己开了！原来是你这杂种玩意自己送上门来了！呵，你果然天生就是欠揍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