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你拜得冥神怎么和我在明堂里见过的冥神雕像不一样?”
王芳虔敬的说:“我供奉的是冥界的使者,使者大人它能保佑我们在轮回中永生。”
顾北又瞥了眼看不出什么材质的神像摇了摇头,世人贪婪,无财求财,有财又求长生,有生又求死后,欲望无穷尽。
就在顾北走出去时,摆在桌上的神像忽然莫名的闪动一下。
夜幕降临,顾北依然悄悄的在花园里角落里修炼,这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每个人都在用力活着,用他自己的方式。当你回头看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王芳美滋滋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很快进入梦乡,她觉得供奉了冥神后生活越来越顺,这不,攀上了高官妹夫家,还进城住上了大房间。
此时他供奉的雕像又闪动一下,王芳的梦中光怪陆离起来,一片沼泽中,几块圆润的黑色巨石组成的怪异几何图形。
朦朦胧胧中她看到自己供奉的雕像在向她招手,似乎还听到了来自地下的呼唤,“把那个男孩带来,把那个男孩带来……”
就在要醒来之际,王芳清晰的看见了顾北的形象。
“呼……”王芳猛然坐了起来,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细细琢磨起刚才的梦,难道是神使大人给她什么启示?
接连三天王芳都在做同样的梦,这回她确认一定是神使大人在让她做事。
这一发现使她欣喜若狂,给神使大人办事将是何等的荣耀!
报酬也是……哈哈,发达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芳把关注的目光都投在顾北身上。
渐渐的她发现顾北确实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却是灵气十足,怪不得神使大人在梦里启示。
王芳的到来让郝夫人的身架越发的大,更加的颐气指使。
“郝运来你能不能上点心,地擦完后要用干布再擦一遍,不能有一点水渍,万一把我滑倒了怎么办,废物……”
一大早郝夫人就站在客厅里喋喋不休。
顾北平静的拿起干布仔细的把地板又擦了一遍。
王芳这些天的观察渐渐的看出门道,顾北和郝家夫妇完全不像的容貌,表妹对儿子的恶劣态度都让她猜想,这个叫郝运来的孩子可能不是郝家人。
“运来,我的衣服不要机洗,都要手洗。”郝夫人躺在沙发上扯脖子喊。
王芳敲着郝夫人的腿笑说:“艳萍,要不我去洗吧。”
郝夫人闭着眼睛摆了摆手,“不用,让那个野……呃让他多锻炼锻炼有好处。”
王芳笑笑,凑近郝夫人近前说:“运来这孩子不是郝家人?”
郝夫人微微睁开眼,“你看出来了?”
王芳得意的说:“我的眼力你还不知道,当年咱们村里万寡妇和村长两人的事还是我先看出来的。”
郝夫人说:“还真让你猜对了,他是我和清连在善育堂抱回来的,谁知道是哪个的野种!”
“善育堂?”
王芳惊讶的说:“善育堂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
“要不我说一定是哪个浪女子生下的野种呢。”
“嗯,还真是,”王芳望着郝夫人的肚子沉吟下说:“生下来便被抛弃,这样的孩子可都是命硬之人,对你肚子里的宝宝……”
郝夫人霍然睁开眼,“还有这样的说法?”
“咱们村里的刘小田不就是生下来不久后父母双亡,娶了三个老婆都死了。”
郝夫人摸着肚子陷入沉思,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是她的天,任何一点小事都让她重视。
“那怎么办?”
“要不我回村里的明堂找高师父看看。”
“速去。”
郝夫人被王芳几句话搅得心神不定。
“行,我马上就走。”王芳站起来向外走去,眼睛扫过洗衣服的顾北,为了自己的来世没有什么不可以出卖,何况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顾北洗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冥冥中他感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王芳马不停蹄的赶到村里,一头扎进明堂的后殿里,跪在神像前恭敬的三跪九叩。
神像忽然闪动一下,王芳揉揉眼睛又看看神像,虽然没有再闪动但是她确定神使大人给了她启示。
王芳急步跑到前殿,找到一个高瘦中年人,惨白的脸上一双稀疏的眉毛,大半是眼白的三角眼好像是一条蛇,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
“高师父,我得到神使的启示。”
高师父眼睛一翻放下茶杯不置可否的说:“你别做个梦就和神使扯上关系,它老人家很忙的。”
“这次不一样,我连续做了三天一样的梦。”王芳伸出三根手信誓旦旦的说:“真的是三天。”
“什么事啊?”
“让我把一个男孩带到一个黑色石头搭的台子上。”
“你确定是黑色的石头?”高师父猛的站起来用手比划着说:“是这样的图案吗?”
“是、是、是,就是这样的,在一个海岛上。”
高师父沉思着缓缓坐下,“是个什么样的男孩?”
“是个孤儿,长得可好看了!”
“你能把他带过来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去。”
王芳又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艳萍,高师父说这事不好办,得见见运来才敢确定。”
郝夫人听了亳不犹豫的说:“那你赶紧领他过去,一定让高师父好好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命硬的人。”
“运来,和你大姨去趟村里拿点东西,如果太晚就在那对付一宿。”郝夫人看着顾此眼神闪烁不定,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命硬的人。
顾北平静的看了郝夫人一眼,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很容易的就分析出此时她的心理状态。
在乎,说不上。
不在乎,必竟还有几分养育之恩。
顾北听话的嗯了一声。
在这个世界八年,他从未出过北江府城区,也想看看外边的世界。
王芳拉着他坐上去往乡下的最后一班车,“我们那有大海,退潮的时候赶海能抓到很多海鲜。”
顾北望着沿途的风景淡淡的哦了一声。
王芳和郝夫人之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对这个和郝夫人一丘之貉的女人没有一丝好感。
世界很乱,唯有自己最可靠,谁都会走,只有自己会永远陪着自己。
兴奋的王芳却没有那个自觉,对顾北的冷淡一点不在意,就像猎手看着落入圈套里的猎物,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所谓,只要掉进来就好。
“还有各种好看的贝壳,做成串戴上可美呢。”
“这个好。”
顾北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此刻他想起了小丫头苏晴,她一定会喜欢。
王芳暗地里撇了撇嘴。
就是一个野种。
还真当自己是城里少爷了。
一路上在王芳的絮叨中到达了目的地,望海村。
顾北下了公车顺着王芳手指方向遥望村里,能看见犬牙交错的房子和升起的袅袅炊烟。
深深吸气,一股淡淡的海潮味儿。海岸虽然不是很近。侧耳倾听,大海的涛声却像是耳边。
进到村里,一条沙石路拐来拐去,四处悬挂的鱼网飘着大海咸腥的味道。
王芳引路直奔村上的明堂,是渔民们经常求神问卜的地方。
明堂内园木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片落叶也没有。松树、桂花树、海棠、杜鹃,树木之间有几座古旧的大石灯笼,门厅样式非常考究。
高师父一直在这里等王芳,见她领着顾北进来眼睛一亮,这孩子真是混身充满了灵气。
“高师父,你看……”王芳悄声地问。
“小朋友,欢迎你来到望海村。我是明堂的打理者,你可以叫我高叔叔。”高师父露出自以为亲切的笑容和顾北问好。
顾北扫了眼高师父,只见此人满身邪异之气,且眉黄稀疏乃是奔波劳碌命丧他乡之相,一双三角眼目光飘忽必深藏毒害。
顾北淡淡的点点头算是招呼。
与人打交道很累,人生短暂,何苦为了不喜欢的人浪费时间。
高师父见顾北冷淡便收敛起笑容,“你母亲要拿的东西在海岛上,明天一早我们坐船去取。”
顾北又抬眼深深打量下高师父,只见他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自己跟着他岂不是要受牵连。
“你们去,我在这等你们。”
高师父笑说:“这样东西还真得你去,人家只认你母亲和她亲人,我们去了也是白搭。”
顾北不在意的笑笑,心里也不由得好奇他们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如果是心存歹意难道他的血光之灾要落在自己头上?
“好吧。”
王芳见事情谈妥松了口气,“运来,咱们回家,大姨今天好好招待你。”
顾北点点头,目光却穿过她看向后殿的神像方向,那里有股奇怪的波动,好像一台发报机在向外发射,几只乌鸦扑楞楞的扇动翅膀飞入黑暗中,这间明堂好怪。
顾北跟着王芳向家里走去,离着不远很快走到,“运来,房子简陋可别嫌弃。”
王芳家的房子是用原始的砖块和石块混合垒砌起的屋墙,房子起着高高的屋脊,用渔网崩着的房顶上是一层一层的海草。
以石为墙,以草为顶,古朴中透着深沉的气质。
“非常好的房子!”
顾北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王芳嫌弃的看眼自家房子又看看顾北,严重怀疑他的审美太差。破草房哪有冬暖夏凉的大楼房舒服。
“呵呵,是吗,进屋吧。”王芳推开门让顾北进去,冲屋里高声喊:“老李,家里来客人了!”
一个中年男人拎着炒菜的铲子从屋里快步走出来,“小芳,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有点事,这是艳萍的儿子,跟我一起回来的,”王芳介绍道:“运来,这是你大姨夫李富。”
顾北看着这个忠厚男人印象尚可,“你好!”
“哎,你好,”李富想伸出手和顾北握手,但又感觉他太小不合适,挠挠头憨憨的一笑,“快进屋,我去吴二家称两条海鱼和螃蟹。”
王芳白了丈夫一眼,对他的不体面很是嫌弃,“快去快回。”
“好嘞!”李富笑呵呵的快步走出去。
一个鸡窝头少年趴在窗户上懒洋洋的问,“妈,你回来干嘛,是接我的吗?这是谁家孩子?”
“接你干啥,”王芳笑着给顾北介绍,“这是我儿子李小明,学习可好呢。”
“哦,”少年眼里的油滑让他不喜。只是点了下头。
屋里有些凌乱,王芳又嘟嘟囔囔的发泄着不满。
晚饭是李富做的海鱼、螃蟹,说不上好吃也不难吃。
吃过晚饭外边已经是漆黑一片,这里不同于城市的灯火通明,只有自家的屋里亮堂。
王芳跑前跑后的为顾北拿来新被子铺好。
夜深人静,顾北和小白狐上到屋顶,月华如约而至,大海还额外的赠送了他微咸的海风,还有比城市里要浓厚的天地灵气。
还真是个好地方,城市的喧嚣与拥挤让它污秽不堪,不适合修炼。
顾北志不在此。
身体里有两种力量带着他自动走上这条路,根本不用他太过努力。
太阳在海平线上蓄势而发,火红的光芒已经迫不及待的喷洒出来。
旭日东升,先露出一角已是光芒万丈,待到它跃出海面,整个村子都披上了万道霞光。
出海的渔民们三三两两的扛着鱼网向码头走去,早起的一批已经驾着渔船向大海深处驶去。
高师父也早早来到李富家接顾北。
顾北细细察看,只见他的血光之灾已经转为浓浓的血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看来他在向危险的地方一路狂奔。
“高师父还有家人?”
正在驾船的高师父愣了下,说:“老家还有一个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不用我管了,只等啥时候有孙子时回去看看。”
顾北怜悯的看了眼陷入到含饴弄孙的快乐境界中的高师父,这可能就是你的遗愿了。
高师父拧过头看向顾北,见他呆呆的望着海面出神也不再说话。
顾北的那种渗入骨髓的冷淡,不自觉的就把人拒之千里之外。
船舱里只剩下机器的轰鸣声与船首划开海浪的声响。
顾北在感受大海中充沛的水系灵气,不断练习水系术法的水球术,一个又一个突然出现的水球就隐藏在广阔深邃的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