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卿珏跪倒在地。
周围也没有任何剑气纵横的痕迹，就仿佛方才那遮天蔽月的漫天剑影只是幻觉一般。
可滚落到他目前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王玉衡的脑袋便说明了方才那一切并非幻觉。
王玉衡眼神里是不甘、是难以置信、还有疑惑与恐惧。
整个江湖上才有多少先天境界？
先天境界之中又有几个能被称之为大宗师？
他有很多不甘，也有很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但现在，都已是过眼云烟。
只是死亡之前，他最后一个意识便是
这便是所有人穷尽一生也在追求的仙人之境吗？
不过这些他已经不知道了。
低头看着师父仅剩的死不瞑目的头颅，萧卿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这并非他不想控制，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以及凡人面对仙人的发自心底的卑微骇然让他无法控制。
接着，他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靴子还有镶着不明显金线的黑袍下摆。
萧卿珏缓缓抬头，白夜平淡到甚至挂着浅笑的脸映入眼帘。
他脸上没有杀气，没有愤怒，甚至萧卿珏在他眼里都看不到自己跟师父。
就仿佛一剑杀掉一位先天大宗师，就好像渴了喝茶饿了吃饭一样稀疏平常毫无烟火气。
萧卿珏彻底怕了。
是发自内心的畏惧，甚至连在内心深处暗暗憎恨都不敢。
什么芈思悠，他想要就让给他吧。
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他勉强扯起一个讨好的笑容，“白公子，可以和解吗？”
白夜表情玩味，“此时此刻？你怕不是在说笑吧。”
如果他没有叶子姐姐的部分实力，那岂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打成了所谓的魔教奸细然后被虐杀？
就因为芈思悠对自己态度好就这样，哪怕自己就是想让她退婚的也不行。
在承平日久的社会生活习惯了的白夜第二次感受到世界不同的差别，一开始他只感觉像是武侠剧里面那样，就当去当群演了。
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差别的就是明明他杀了白浩、白玉兄弟，可白无量却不敢追究自己。
现在是第二次。
白夜心中一阵明悟，他大概明白该如何跟不同世界的人相处了。
说到底，实力才是一切啊。
握了握拳，心里再次每日对叶子姐姐一次感恩，接着他缓缓举起木剑。
“你不能杀我！”
萧卿珏脸色煞白破防努力求生，“我是三皇子！还是天玉阁弟子！杀了我您肯定会有麻烦！他们不知道您的强大！肯定是不会放过您的！就算您不在乎，可您也会烦的！
“而且他们对付不了您肯定会来对付白家！只要您不杀我，那我可以替您隐瞒！”
白夜挠挠脸，“那我把他们全都杀光不就行了吗？”
萧卿珏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
“但但您一个人如何面对千军万马”他磕磕巴巴想了个理由。
白夜在内心询问：“叶子姐姐在不在？”
我很忙，不是你的私人助理。
“哦，那世界毁灭也没关系咯？”
讲。
“面对这个世界的万人大军，我能搞定吗？”
现在你还在不断变强，只是你自己不清楚。虽然我感觉这个世界没这么简单，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一个人就可以打爆整个世界。我是仙人，你得到了我的仙人之躯以及力量，仙凡之别比凡人与蝼蚁更大无数倍。
“了然，了然~”
那白夜就放心了，于是他懒得听萧卿珏废话就要痛下杀手。
“白大哥，你不能杀他。”
娇躯摇摇晃晃全身染血的芈思悠忽然开口。
“哦？”白夜双眸一亮，“你只要答应退婚我就不杀他。”
他才懒得管这姑娘为啥不让自己杀他。
只要她肯退婚，那一切都好说。
“师妹！救我！”
已绝望的萧卿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努力挣扎着朝芈思悠伸手，“看在同门的份上，救救我！”
芈思悠微微退后半步躲开他的手，尔后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
背对着白夜的天玉阁芈仙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神秘、危险、恐怖，几乎所有与这张完美脸庞与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毫不相符的词语蓦的出现在萧卿珏眼中。
“你存在的价值已经没有了，现在你已经毫无用处。”
忽然芈思悠甜美却清冷的嗓音在萧卿珏脑海中响起。
他愕然抬头，入目便是芈思悠似笑非笑的脸。
下一刻，他心口一凉，一柄剑已没入他的胸口。
忽然他脑海中一阵明悟，有什么束缚被打破了，很多本不该存在的记忆忽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原来是这样”
他眼眸深处一片释然，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倒了下去。
原来，他早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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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杀了萧卿珏，芈思悠回首面色苍白柔弱，但美眸却一片坚定，“我是天玉阁少阁主，白大哥，我来杀他就好。”
白夜愣了下神，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所以这姑娘不让自己杀他，是怕他亲戚朋友还有师门长辈会替他报仇来找自己麻烦？
所以她亲自动手，这样那些麻烦都会去找她？
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夜不认为自己能置身事外，那些人哪怕迁怒也不会放过自己。
但少女这看似天真的做法所蕴藏的深沉情感真的很沉重。
这等于说她放弃了自己的家族，甚至放弃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天下第一武道圣地的师门，接着还与当今朝廷不死不休。
只是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
白夜沉默了。
“叶子姐，这咋办嘛！我感觉她可能不太会退婚的样子。”
内心的呼唤并未得到某位同位体仙人的回应，也许她现在正在忙着稳定世界裂隙。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白夜深吸一口气，搀扶起她，尔后弯下腰在萧卿珏尸体上摸索片刻，除了摸索出五千两银票之外还有几个小瓷瓶。
他打开瓷瓶闻了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下意识皱眉身子后仰些许。
“这就是解药。”芈思悠鼻翼煽动十分笃定。
白夜闻言把瓷瓶丢给稍远处的白风，“这些你们拿去，给你们个忠告，你们还是趁早离开斜月城吧。之后朝廷对付不了我就可能来报复你们，你们自己小心吧。”
说罢不等白风回应，他便搂着全身无力的芈思悠飘然远去。
白风低头看了眼手中瓷瓶，半晌，才喃喃开口，“你到底是白夜老弟，还是降世谪仙人？”
他不知道，但恐怕也不会知道了。
因为当白夜两人远去之后，这院子里的白家众人忽然眼神麻木面容冰冷，就仿佛木偶一般僵硬起身，接着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尸体，甚至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分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