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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签名
    山里的时节来得很明确,又到了杨柳依依的时候,秦海峰把小滚子送回来了,依然是来去匆匆,仿佛话未说完人就消失了般。武行里续续地又新进了不少人,大家上学时上学,习武时习武,教徒弟的教徒弟,打盹地打盹,只有杨若纤也更为清闲了,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

    这一天,街上来了一队穿甲提枪的士兵,盔甲威武,兵器闪亮,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沿街贴了几张招兵告示,只见告示上写着:保家卫国,征兵入伍……

    一个士兵敲着一面铜锣,亮着嗓子,沿街宣讲着告示上的内容:保家卫国,征兵入伍,年满十六男性皆可入伍,军户籍必一户一人;非军户籍可先建籍再入伍……

    街头一处空地上支起了一溜长桌,几个先生模样的人正在侍弄纸笔,不久就有不少年轻人来咨询征兵的详细情况。

    多年前因战争需要扩充兵力,轩岭几乎每户都有军籍,此地百姓一边给国家输送男丁入伍,一边享受国家给的免税红利,后来和平时期国家不再需要兵力,经历一些年月后军户籍还是流传下来,免税红利也没有被收回,故此地民风彪悍,生活相对富足也是有其原因的。

    其时国家相对比较稳定,皇帝重文抑武,当时虽时有外患和内忧,但外交有良将,内阁有贤臣,虽不能说是盛世安康,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

    只是近一两年,周边一些邻国眼红富庶的中原,不时发动一些试探行为,发现边疆并不牢固,而皇帝也并不当回事,几番试探后得寸进尺侵占了几处相邻的属地,也发生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流血冲突事件,之后,皇帝派出大臣谈判却没有解决问题,反倒让邻国觉得皇帝软弱可欺,更是嚣张,皇帝龙颜一怒决定招兵买马,巩固边疆,兵部得了指令迅速行动,几天时间举国上下都在征兵,且征得模有样,轩岭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召集了一大批年轻人,个个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田阿牛这几天一直在场外徘徊,对他来说堂堂七尺男儿,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奈何的是家里有一个生病的老娘需要照顾,自己也没有兄弟姐妹,作为军户籍他是必须要披挂上战场的,只是这一上战场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乡,再有可能马革裹尸,可怜生病的老娘无人照顾,只怕自己一走就是再无相见之日了。看着同龄人一个个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田阿牛深感无奈。

    杨若纤这几天也在关注招兵一事,她也在场外徘徊许久,只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军营之中不光不招女兵,违反规定还是个杀头重罪,杨若纤只能望洋兴叹。

    就在她闲闲荡荡之时,意外看到老熟人柳如松正在那一溜长桌之中的某个座位前整理招兵名册,心中不由得漏跳一拍。

    原来柳如松的祖上曾是一名将军,虽然后代在和平时期没有机会建功立业,可是先人虽去了头衔荣耀犹在,招兵一事也少不了他这个将门之后前来出力。

    此时的柳如松精神十足,跟前期颓唐的样子判若两人,头面干净,一身长衫,几许文弱姿态,几许男儿豪气。

    柳如松也看到了杨若纤,远远便招手让他过去,待杨若纤挤到跟前,柳如松说道:“小兄弟,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也过来签个名。”

    杨若纤刚从再见柳如松的怔然之中反应过来,本能地要推辞,然心中又喏喏纠结,此时自己一身普通男装,谁也没有注意她跟男子有何不同,后面好几个年轻男子见他迟疑不定,不耐烦地叫嚷道:“兄弟,你签不签啊,不签就让开啊,磨蹭个啥呢,这个机会还犹豫啊,再犹豫就没机会了,快点,快点……”

    推推搡搡间把杨若纤挤到了最前面,柳如松早已把笔递过来,眼带笑意地等着杨若纤签名了,杨若纤只好硬着头皮接了毛笔,稍一迟疑写下“杨若谦”三个字。

    这边阿牛远远地看着杨若纤被挤到了最前面,待他也挤到桌前看到纸上“杨若谦”三个字娟秀小楷,不由目瞪口呆;杨若纤拉着他来到一边,瞪眼威胁他:“不许说。”

    田阿牛用手叉了叉头发,无可奈何,对杨若纤说道:“你等等我。”

    他重新挤到了那一溜长桌跟前。

    签名一时爽,后面该如何处理,当时的杨若纤根本就来不及细想,事后想来只觉得像被蛊惑得一般,看到柳如细长的笑眼,就情不自禁地听了他的话,鬼使神差般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现在冷静一想又觉得签名还是有理由的,眼下阿雄还是个小孩子,而阿爹年纪也大了,家里要出一名兵丁,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这几天杨若纤也在考量着怎么办才好,柳如松轻飘飘的一句话无意间推动了某件事情的发展,目前杨若纤要考虑的事情是回去怎样跟阿爹阿娘说呢,上战场不是好玩的事儿,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瞬间做了决定,爹娘会作如何反应呢?

    街上征兵的事情还在热火朝天,杨若纤却不再闲荡,把阿雄和小滚子从街头捉回来,关着门狠狠地管教了几天,两个小孩子不敢反抗,除了加紧练功之外,还让他们把床铺理得整整齐齐,把门窗、栏杆都擦得干干净净,把地也拖得一尘不染,还把杨老爹布满茶垢的杯子也洗得瓦光锃亮,害得杨老爹找了几天的杯子。

    两个小孩躲在墙角边,偷偷看向低头磨柴刀的杨若纤,低声嘀咕:“这是谁惹毛了她了,那也没有人敢惹她啊。”

    “是不是媒婆又来过了,这是要拿刀去砍人呢。”

    “也没有听说媒婆来过啊,都好久没有来了。”

    “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杨若纤认真磨着砍柴刀,余光瞥见屋檐下滴起了串串雨珠,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刀,拿了一把伞出了门。

    长桌边有几人撑了伞给那几个正在誊抄的人挡雨,雨不大,且有些微的风,远远看过去似有雾般,一阵阵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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