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亮。
连翘觉着呼吸困难,困难的睁开了眼皮,就看到她眼前有个白乎乎、凉凉的、还会呼吸的白色福娃娃。
她抖着胳膊将它捏起。
等等。
连翘坐起身,眯了眯眼。
她拿手指,敲了敲它的小脑壳。
这个是昨日徐景明从转一转拿来的陶瓷娃娃,怎么今日,它的小肚子一鼓一瘪,脸上还有了软乎乎的触感,就像是会动的小娃娃一样。
福娃娃软乎乎的小手打开连翘:“别动我,让我再睡会儿。”
活的?!
连翘瞬间清醒,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有点疼,所以这是真的?!
连翘惊慌的抬手将福娃娃摔在地上,抽出碧落剑,抵在福娃娃脸侧。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福娃娃被这一甩,清醒了过来,它揉了揉眼,委屈巴巴说:“连翘,我是小九。”
“啊?”连翘有些困惑,她把剑抽回剑鞘,再次提起地上的福娃娃放在桌上。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看着对方,连翘问:“你不是在我的识海吗,怎么出来了?”
小九实名制举报徐景明:“我是被聂锦行抓出识海的。”
连翘微微蹙眉。
被抓出识海,徐景明是怎么做到的?
连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不及多想,只听门砰的一声踢开。
少年一身干练的墨色衣衫,将他的肩宽腰窄勾勒的几近完美,他的脸就像白瓷一样晶莹剔透,却没有一丝血色,唇色微微发白。
他笑眼弯弯:“徒儿起了,穿好衣服,早起练功。”
话音刚落,连翘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眼看她要闪到腰,一只手拎起她的后衣领,将她提起。
连翘刚要开口说:“进来要敲门。”
然而
撕拉。
空气陷入死寂。
连翘白色的衬衣,在这只魔爪之下,那松松夸夸的衣带子,现下已然崩开。粉红色衣料,若隐若现,胸口微微起伏。
这气氛,这氛围
小九白乎乎的爪子捂着眼,白瓷的脸蛋上红晕,就像是染了樱桃色。
鲜红的液体,啪嗒啪嗒滴在连翘的衣衫上,宛若绽开的红色,栩栩晕开。
连翘从脖子到脸颊染成绯红色,就像是烧沸的水壶,冒着白烟。
“你先换衣服,”徐景明别过脸,耳朵升起微微红晕,抬手堵住鼻孔,“今日风干,多补水。”
他话刚说完,留下一道残影,而人早已窜在外头,碰的一声重重关门。
朱红的门在这用力的一击关门后,一侧门板咯吱咯吱叫了两下,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两人:
社死永远比说话来的快。
连翘全程没有说话,她的心就像从云端跌入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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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日光缓缓顷下,廊下风铃轻轻摇曳。
连翘换上青蓝色衣裙,拿着剑踏出门来,肩上坐着个白瓷娃娃。说时迟那时快,她拔腿冲到长廊加快脚步,她怕再晚一步,就被徐景明薅去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练剑机器。
眼看她就要看到光了,一把长剑横在廊间,把路卡的死死的,她急忙刹住脚步,一缕青丝落在地上。
就见石凳上徐景明优雅的坐下喝茶,手里正翻看一本书名为:《重生之奈何反派要修仙》。
说起来,这书还是在聂锦行的储物袋里吃灰的书,书的作者叫易花花,内容就是对如何教反派修仙的各种套路,应该适用在连翘身上。
为了早日回去,努力一小步,向前一大步!
可眼下,他的视线安安静静的看着连翘的一举一动。
徐景明合上书,嘴角勾笑。
聂锦行本是生的极美,那双眼乌黑深邃,笑时柔软,更让连翘深感不妙,他的容貌越来越和徐景明本人,越来越相似了。
若是她和对方没过节,恐怕她真会如花痴稍微有点儿心动,可眼下,她脸不红心不跳宛如死鱼眼对视看着他。
连翘:“把剑挪开,我要吃饭。”
徐景明:
《重生之奈何反派要修仙》第一计:美人计,以色为饵,让她上钩。
“好啊。”徐景明挑了挑青丝,把书扔到桌上:“叫声师父,我就放你出去。”
“我是被你强迫拜师学艺的。”
连翘跺着脚,“我饿了,吃不饱没力气练剑。”
“行。”
徐景明起身,念了个口诀,剑架在连翘的脖子上,“走吧,去吃饭。”
连翘不改称呼,他就继续架着剑在她脖子上。
他背着手走在前面,连翘跟在身后,小九默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深感同情:“连翘,我懂你。”
连翘面无表情,可心如死灰。
桌上碗碟碰撞。众人坐下吃饭,连家父女两人看到连翘脖子上架着一把剑吃饭,肩上还有个一蹦一跳的陶瓷娃娃,鼓着圆圆的腮帮子啃包子,徐景明则是淡定的吃着包子喝着粥。
画风如此诡异,以至于早上一顿饭安静的诡异。
连月牙没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凑发过来问:“二姐,你这是”
连翘抬手打断,“这叫逼上梁山剑法,学习有风险,要拿命的。”
“对了,月牙。”连翘想到一件事,“你帮我找下家中是否有大哥的画像。”
“?”连月牙脸上茫然,还没等追问,连志华就先问出口了。
连志华放下筷子,问询:“翘翘,你这次来还走吗?”
桌上陷入安静的氛围。
连翘放下碗,一只筷子沿着碗边滚落在地上,发出哒哒两声。她嘴角微微压弯,刚要开口时,徐景明先抢答了。
“连老爷,修仙路漫漫,此次来一则是为了除妖,二则是来探望家人。”徐景明解围:“你放心,有我在一日,绝对没人敢欺负我徒弟。”
连翘欲言又止。
徐景明传音入密给她:“叫师父,老子百分百罩着你横着走。”
连志华将信将疑的看向连翘。
连翘点点头,如实作答:“确实如此。天云流和玄剑宗虽然出了点儿小事,但我和我这位新拜的师父还有除妖修仙重任,不过,我们会常回家看看的。”
徐景明见桌上气氛压抑,他去了法术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今日还要练功,连老爷有事可以来院中找我们两人,如果不介意,各位也可一道来学习,强身健体,人人有责,劳逸结合,吃嘛嘛香。”
连志华脸上堆着笑:“我最近体虚气弱,大夫让我静养,连翘,加油,爹爹我看好你哦!”
“二姐你放心,我”连月牙拍着胸脯说:“我去给你赚小钱钱,做你最坚挺的后方!”
连翘笑意僵在嘴边,内心叫苦连天。
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放在火里烤,油里炸,外焦里嫩双重刺激啊。
说话间,连翘便被徐景明拽着回了自己院子,好好修炼。
“月牙,不要我说的事!”
临走时,仍和连月牙叮嘱要一张画像,而且要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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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被无情的拖回去继续加练,在路过一处修缮的院墙时,她顺手牵羊握着一块搬砖藏在身后。
回去后,连翘不敢打扰他,他的性情有点儿阴晴不定,上一秒脸色极差,下一秒笑嘻嘻,总觉着他在密谋盘算着什么。
“坐下,”徐景明指了指石凳,他坐在对面道:“我要进你识海。”
“进我识海?”连翘跨步坐下,单手托腮问着:”你昨晚不是进去过了?”
徐景明解释:“你昨日识海大火焚烧,若不是我昨日和你过招发现不对,估计现在,你们皆废。”
连翘微微蹙眉。
脑子里有个想法悄悄萌芽。
如果说徐景明和连翘是因为勿食对方鲜血,识海才会相连共用,那为何他没有识海?
徐景明见她未说话,将额头微微往前凑了凑,连翘抬眸反应过来时,便被按头抵着对方识海。
“别动,进识海。”
说话间,两人步入识海内。昨夜震荡不安的识海,现下风平浪静,徐景明将一股法力再次注入,浇灌着识海内万物。
“坐下,我传你心法。”
连翘点头,盘坐在地上。徐景明运转功法,稳定心神,让连翘同他一般调息,作为识海的主人,两人必须合理将识海修复完整,否则大家都会身受影响。
一刻钟后,两人从识海中出来,徐景明脸色更白了,他松开按着连翘的手,如乌黑鸦羽的睫毛微微颤动,连翘睁开眼双眸,两人近在咫尺的四目相视,也许是呼吸交织在一起,温度微微升高。
徐景明声音冷淡:“运功,自己再探一遍识海。”
“好。”连翘点头应着声。
她按照徐景明教她的功法,进入识海,自己探索。眼前的识海生机盎然,嫩绿鲜活的生命复燃,而尽数烧毁的一切,烟消云散。
所以,他默默为我做了很多。而我却一直不知道。
连翘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后,她从识海中出来,再见到徐景明时,他停下奋笔疾书的动作,瞥了她一眼,“这几日,你需要加强训练,不得偷奸耍滑,这是给徒儿制定的训练计划。”
说话间,连翘看到洋洋洒洒的计划,她差点儿双腿一蹬,直接昏死过去。
拿起计划表,徐景明布置学习任务:“即日起,你今日需拔剑一万下,打沙包一万下,打坐炼气三个时辰,法术修炼五个时辰。”
连翘:“”
徐景明手持长剑,看着她煞白的小脸,挑挑眉问:“怎么你有异议?”
“没有,完全没有。”
连翘手背在身后,手里还紧紧握着板砖,她笑的格外殷勤:“我要向上仙好好学习,争取早日修仙,上岸。”
“嗯,”徐景明重重的拍了拍她肩膀:“好好学习,早日飞升。”
徐景明弯弯腰,冲她一笑:“徒弟,下次记得叫师父。”
连翘眨巴两下眼,她要克制自己浮躁的情绪,冷静冷静。
然而,板砖出卖了她。
只听“当!”的一声,空气一度安静。
徐景明歪头上下打量了两眼:“你还拿了搬砖啊?”
“回师父,作为你的亲传徒弟,必须要奋发图强,所以,”连翘鼓着勇气捡起板砖,“手脚各绑一块搬砖,负重练剑,效果更好。”
她眨巴着天真无公害的大眼睛,下一秒便被徐景明大手推开,语气极其冷漠:“那就好好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