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王云有所感,那位疑似诗祖老者口中歌颂的几尊神灵皆以天地权能为主。
小屋建于莞河岸边,独具一格,常年进水,屋中潮湿,冬季较寒,建立时耿子洋多次劝王云三思,但依然未能打消这个念头。
同样因为如此,耿子洋并没有住在王云旁,而是从重,住在离王云再进的村庄里。
在这个时间段下水的早出发,再加上远离小镇村庄,固恬静万分,惟水流不停涓涓声,与击碎空明的阵阵风声。
《四书章句集注》《通说解说》……小楼阳光甚美,心中茫然,如一战败剑客,受伤后独卧荒草间,剑与剑术皆去。午后秋阳照镜,甲上炙热。
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其中都潜藏着完整的天理,可窥见整个诸天万界的终级依据,凭着“格物致知”,感悟天地。
王云将所感分享于耿子洋,并邀与其共感悟天地。
耿子洋欣然接受,对于王云的邀请,他几乎没有拒绝过,而相反也是如此。
耿子洋与王云两人预备好吃食,和日常所需物品便在莞陵的竹子园,正襟危坐,假与天地为一物,世世生生不息,格竹于此。
两人对着竹子冥思苦想、殚精竭虑,如是一连三日,结果耿子洋劳神成疾,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而耿子洋见王云依然在格竹致知,拿起吃食,填充了裹腹,便等待王云结束,都没有境界和肉体修为,便是精神都被压制成修炼之前时,便是你王云天纵神武,也安能多吾耿子洋久矣?
月出于东方之上,月光透过缝隙,打进竹林,光辉散在王云脸上,熠熠生辉,耿子洋不禁痴了,真是“我见犹怜”啊,他竟然看一个大男人都愣神。
耿子洋心里一直反驳,但手已经伸了过去,将落在王云脸上一些月光遮住,稍微用力,揉了揉,心里做着巨大交响,见王云没有任何动作,便将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揉王云的脸。
清风徐来,竹子摇曳,声音传至耳中,耿子洋不禁打个寒颤,咳嗽几声,瞬间将手移至身后,猛然后退,将声音误以为来人了,若是被看到,那他怎么活啊,用不了多久就会满莞陵知道他耿子洋好男人色。
想到如此,耿子洋两腮不禁通红,缩了缩身子,但很快又平了心静。
……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细碎阳光洒在脸上,耿子洋伸了伸懒腰,起身。
见王云还是丝毫没变,没有任何结束的征兆,便先让他自己在那继续悟道,之前他格竹身体受了伤害,再加上昨晚寒风依旧,便去县陵买几副药。
……
三日后,耿子洋见王云起身,不禁感慨王云精力着实旺盛,自己根本比不过,耿子洋备受打击,自己只受了三天,这王云直接七天。
但是王云除了比耿子洋多受四天罪之外,结果是一样的。不,王云受的风寒大余耿子洋。
这一对难兄难弟,感叹大道实在太耗费精力,以凡人之躯根本没有那么大精力。
错的太过离谱,文州那位“格物致知”的先生,根本没有教人这么格物致知,只不过是王云对他的理论了解太过肤浅。
若是真的这样教人格物,在未入金丹前,有几个人可以这样高强度格物?
……
耿子洋与王云泛舟游于莞水之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驾一叶之扁舟,沿莞水上溯,
莞水上流各支流河岸,橘树甚多,尤以中部最多,最好,树不甚大,终年绿叶浓翠,仲夏开花,花开而小,香馥醉人,九月霜降后,缀系在枝头的果实,繁密如天上星辰般,被严爽侵染,丹朱明黄,耀人夺目,远望但见一片光明。
向河岸眺望,见千山草黄,起野火处有白烟如云。
大小叶片在微阳下快乐的翻转,黄绿杂彩相间,如旗纛,如羽葆。又有所招摇,有所期待。
离着莞陵愈来愈远,突然狂风大作,淘水汹涌澎湃。
行程是艰难的。不免有挫折,不免有迂回,有后退,有失败。自然就不免有清淡者,有酣睡,有摇头者,有叹气者,有彷徨者,有哭泣者。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天穹之上像是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像是银河之水泛滥,一泻千里,坠下人间。
耿子洋和王云的视线迷糊,仿佛在眼前挂着及其大的浮水晶帘,全都看不见。
洪水猛兽,携带万钧之势,而对面是一艘小到不能再小的木船,船上两人,如被深渊吞噬。
耿子洋拉紧王云的手,怒吼:“穿过去!”但被如此汹涌之水掩蔽,便是近在耳边的穿出的声音,都被淹没。
耿子洋双膝跪下,右手扶胸,大吐刚才怒吼中被添堵的潮水。王云半蹲温柔地拍着耿子洋后背。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与吃饭无异。但浑身湿透的衣服,已说明了一切。
着实奇怪,这么大的波折,说时迟,那时快,就像特意安排一样,而船也没有任何损伤。
所以说要完成这道祭祀便要经历一场劫难。
输便死。
赢可祭拜湘水君主,人族最古老的帝王之一。
耿子洋起身,凭舷眺望,望着茫茫地莞水。
穿过那一波洪水,仿佛进了新的空间,不,是进了新的空间。
两岸突然多出连绵起伏的高山,有的颂至云霄,有的横枕江边,有的向虎豹迎面扑来,有的像是天女腾空飞起,仿佛转瞬即逝……
而正中央便是湘君神像。
神像右手持剑,双眸望向远方,双色凝重,却有种无敌天下,舍我其谁的气质,龙袍傍身,不,是真龙在后匍匐。
王云和耿子洋对视,相互一笑。
“咚”一声,两人同时跪下,虔诚歌颂: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就在念完后,神像璀璨夺目,有一人落在木船上,伸出双手,将王云和耿子洋同时拉起身。
“湘君”,不!是尧!是人族最古老的帝!望着眼前两人淡淡道:“我人族何时有此习俗?我人族生儿平等,何人敢乱纲,纵我为人族的帝,也不当不得下跪,惟有你们都父母值得你们下跪!”
此话一出,潮水四起,清风徐来,两岸猿声皆至……复应着“湘君”的话。
虽说听不出太大情绪,但给人一种服从的感觉,来自骨子里的相信,来自血脉深处的服从,来自灵魂的依赖。
平平无奇,令人信赖,是因为他们是人族,是阳界纯正的血脉,华夏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