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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三季药园
    “都别吃了,你们来看,这小子是魂宗!”

    还没等独孤博说什么,孟云起已经向大家伙儿招呼了,于是他就眼看着一群黑衣人黑压压围了上来,他们一边挨个儿握着他的手查看,一边啧啧称奇。

    “才十三岁吧,看不出来啊。”

    “还是外域养出来的,比我们那会儿厉害。”

    独孤博没见过这阵仗,他的脸色僵硬,忍耐着没有动弹,后脖颈上炸起的寒毛激得蜘蛛连忙挪了个窝。等孟云起把人都拨到一边,打发他们干活去,这才算解了围。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一半。”孟云起正色道,“以你的修为基本上不会有谁不长眼打你的主意了,但是,你得小心被哪个宗门或家族看上了,拐回去当上门女婿。”

    他的神情严肃,说出的话却颇不正经,独孤博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讲笑话,只得沉默以对,埋下头喝粥。

    见他这般态度,孟云起有些幽怨地叹了口气,像倒酒一般把粥倒进嘴里。“别不信,等你以后真遇上了,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了。”

    独孤博并没等他们处理后事,用完早饭以后,他就驾着明辉学院的马车,用着执行队的地图出发了。

    他离开之后,一人匆匆忙忙来到孟云起面前,“队长,有新情况。”他低声说着,把一叠墨迹还未干透的纸递过来。

    孟云起的目光并未落在那些新鲜的字迹上,而是紧紧盯着上面的一个图案。

    根据描述绘出来的图形细节难免会失真,但是主体他不可能会认错。一个简笔画似的小人形象,盘坐在日月之下,万物之上。这是身魂教的标记。

    身魂教,一个占据一方小界,长久以来盘踞不灭的组织。教内成员极端地认为人的武魂就是人的本质,唯人至高,万物皆下品。兽武魂是畜生,器武魂是工具,只有本体武魂才是斗罗大陆上唯一的至高主宰,只有本体武魂才是同类,余者全都是其心可诛的异族。。

    孟云起神情凝重,“他们还招了什么?”

    “没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神魂教,只以为这是一个癖好特殊又要求高的老主顾,并没有特别在意。”

    孟云起感觉自己的血管跳得要从太阳穴上蹦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命令道,“这件事必须得告诉二队长,加紧处理好现在的任务,我们立刻回中心城!”

    一路上未起波澜,等独孤博到巽兰王国境内的时候,已经两个月过去。

    巽兰王国,一个邻近天罗帝国的云月帝国附属国,在云月帝国的十来个附属国家中间,巽兰是排在中间的颇不起眼的一个,因为历任国君极为识大体,又长久以来向云月帝国进贡某种特产的优质草药,那是回魂丹的原料之一,所以关系保持着长期的稳定。

    在来的路上,独孤博看着自己父亲的笔记,厘清了自己母亲那边的关系。

    他们是颇有地位的王公贵族,他的爷爷,是上任国君的亲弟弟,膝下仅育有一对孪生兄妹,那正是独孤博的母亲和舅舅。

    依照巽兰王国律法,可世袭爵位的继承者必须得是苍雪鹰一系武魂,若有天资格外出众者,可另外获封爵位。对很多孩子来说,在他们六岁的时候的武魂觉醒,就决定了他们是否有资格竞争家业。

    他母亲家自然也是如此。他爷爷是一位亲王,有世袭的爵位和一大块封地,他得听从祖训来决定自己的继承者,但也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会给另外一个孩子足够丰厚的家产。

    令老亲王有些意外的是,两个孩子的武魂都是苍雪鹰,正因为此,他便一直犹豫着没有决定继承者。

    他为他们取名余阳、余夏,两个孩子一样聪慧有天赋,一样果敢意志坚定,像是同一株藤上盛开的两朵花,像是同一块石胚里凿出来的两枚玉,无论如何都分不出高下。

    他正犹豫着,很快,两个孩子就长大了,他们双双突破魂圣,在继承父亲的基业之前,凭借战功挣来了自己的爵位,到头来,竟然没一个人想要父亲的。

    王室一脉向来武德充沛,每一任国君不仅守社稷,也要守国门,也格外优待王室中的出色人才。往往一名身份尊贵的王侯,同时也是优秀的魂师和出色的将领,就像他母亲和舅舅一样。

    他们各自在王城中建了府,后来又各自成家。独孤博的父母在大陆上游历了几年,在碧水山庄生下了他,之后,一家三口就回到了巽兰王都。至于后来独孤博神思蒙昧,疑似身患怪病,夫妻二人想尽办法也治他不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独孤博的母亲本来有自己的封地,后来又看上了一处灵气充沛的宝地,用一半的封地向国君求取了来,把那宝地改成了药园,一座专门为他父亲准备的药园。

    他的目的地正是这座药园。

    独孤博一边问路,一边寻找,最后总算是找到了。这天清晨,在王都郊外,马蹄缓缓踏过蒙蒙的薄雾和沾满露水的草叶,他跳下车,摘下兜帽,仰头看向高悬的木制牌匾。上面有端正遒劲的字体写着四个字。

    “三季药园。”

    三季药园,这是他父亲起的名字,三季,冬春秋,只余夏。

    这天清晨,庄前从睡梦中醒来,照例提着扫把,在清晨薄雾散去之前,清扫门前的杂草和落叶。

    这里是王都郊外,门前虽有专门铺设的青石砖路,但平常几乎没有人经过,也无所谓路上的落叶和灰尘。但是他的师父是这么吩咐他的,他也就一直这么做了。

    他如往常一般推开门,看到了那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少年比他略矮一线,身形纤细,有些这个年纪肉跟不上骨头的伶仃,他披着一身遮风的黑袍,此刻兜帽已经摘了下来,露出安静垂落的黑发和神情冷淡的一张脸。

    庄前觉得他的面容很眼熟,但是如果他曾见过这样一双颜色清浅的金绿色眼睛,那他不可能忘记。

    “这位公子,您来此地是有何事,小人可否效劳?”他小心地问道。

    独孤博瞧他一眼,“此药园乃家慈所留。你受何人的命令守卫在此?”

    庄前怔了一怔,骤然想起熟悉感是哪儿来的了。那位平阳侯府的小郡主,相貌和他有七分像!

    “令堂是……?”

    “平夏侯,时余夏。”独孤博不想多说,将照身帖抛给他。

    照身帖是一块半个半张大小的扁平小牌,呈现出木头一样的棕黄色,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由一根黑色的丝绳系着。它的表面如琉璃一样光滑,正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庄前只觉得这小牌子烫手,他先是看了看背面的图案,又重点瞄了正面的几行字,随后规规矩矩地双手捧着把照身帖递了回来。

    “小人庄前,受平阳侯时余阳委托,巽兰医行卫药师指派,来此打理药园,至今已有四年。见过小公子。”庄前说着,指引着他进门。

    “四年?”独孤博不由皱起了眉。眼前这人看起和自己差不多大,如果他在药园待了四年,那他不到十岁的时候就来这儿了。而且,他父亲离开巽兰是在十年前。

    庄前苦笑着没有答话,头又低下去了一些。

    独孤博没有动,又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庄前不敢答话,更不敢说谎骗他。事实上卫药师,他的师父,指派了四个学徒来此,他只是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十年来,前前后后一共派了三拨人,庄前这四人正是第四拨。

    这里是王都郊外,守着一座药园子实在是无聊无趣,因此他的师兄们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弟子实在是勤奋之后,便把活计一推四五六都交给了他,自己则回了王都去,每年只在几个重要的日子才回药园住几天。

    他们能被卫药师收入门下,虽然只是学徒,那也证明他们有着不错的天赋,日后有机会拥有和他们师父一样的地位。前提是,他们得有足够的修为和学识。正因为此,他们不愿意把时间荒废在这种地方,只在缺钱缺草药用了的时候,回药园薅点不那么引人注意的边角料拿去卖掉。

    因为主人不在,三季药园基本是停滞了的,而每年都有新的草药成熟。

    这里并不难打理,一两个人就够了,卫药师每批都派至少四个人来,一是为了给平阳侯面子,二是平阳侯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要不出问题,他懒得管学徒们是怎么做的。

    “这里……现在只有小人一个。”他心中七上八下,额头渗出了冷汗。

    独孤博瞧出了他的忐忑,但药园里有几个人这事儿于他实在是无关紧要,他略一思索,又问道,“先带我进去,你有办法通知平阳侯那边吗?”

    “有的,有的。公子请进。”

    庄前领他进门,先带他大堂坐下歇息,接着匆匆写了封的短信,去后院找到那只黑翅红眼的小鹰,把信塞进它腿上的金属小筒里,令它送到平阳侯府去,又马不停蹄地去园外把独孤博的马牵进马厩,那里几年来都只住着他养的几头代步的青驴。

    最后,他泡好茶水,回到大堂等着平阳侯府来人。

    独孤博没有等多久。很快,他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极近的地方戛然而止。不多时,药园外响起一道年轻而清脆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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