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煮只觉得眼睛一花,眼前人一闭眼一睁眼间,眉目里的意气风大变模样。
樊湘微微一福:“抱歉,林公子,大雷音剑我也才开始修习,难以指点你什么,不过林公子若是对雷法有兴趣可以直接请教龚长老,长老很好说话的。”
林冬煮晃了晃头,笑道:“有机会定要向龚长老请教,馨儿还在等我,先告退了。”
樊湘含笑点头,顺着林冬煮的去路望去,别蔚馨面色平淡,不显波澜。也不多想,她拟物出一个冰碗笑着对看了好一会儿的许湫道:“师姐,我也要接花露泡茶。”
许湫点了点头,余光隐晦地扫过林冬煮离去的背影。
林相与楚梦焚对许湫交代过多留意林冬煮,多一双眼睛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今天林冬煮别蔚馨的反应着实有些意思,想来晚上姚先生和湖祝又有得头疼了,不知道湖祝会不会恼得又欺负姚先生呢?
抛开杂七杂八的思绪,她轻声跟旁边樊湘说起接花露时怎么挑选花朵,选择花露,以及她闻到这种不知名花朵香味后,和其他几种花茶组合的味道猜测。许湫的话语丝丝缕缕地描绘了樊湘心中独恋的那个梦,对美好事物遐想着迷的梦。
龚方由得团队的氛围在这片花树林中随花香散逸开来,昨晚的灵魂冲击相信不少人还心有余悸,放松一下能更好地应对接下的路程。
团队走出花树林就开始了今天的漫长路程,一天的翻越山头即使是玄气师也有些吃不消,今天下了一天的断续秋雨又在夜间山岭飘摇起来。团队在等到和暗队交接情报信息以及故布疑阵的小队们陆续回返后,寻了一处山坳立下营地夜宿。
陈华今天跟着下午出发的林冬煮那队一同去暗队那边交流情报,他有接受林相时刻留意林冬煮的请求,在暗队那里瞧到几丝异样后,营地刚刚安定下来,他就往林相与楚梦焚同住的木屋行去。想到自己要和裴晓安一爷们挤屋里,林相可以和美绝人寰的湖祝共祝一屋不由得撇了撇嘴,人比人气死人。
还以为林相已经进屋和楚梦焚腻味,想不到他就在外面和人说话……啊,那是莫愁湖的许姑娘。
林相瞧到陈华的到来他挥了下手,示意许湫不用在意继续说下去。
“……最后别蔚馨的脸色又变得古井无波,看不出情绪。林冬煮过去拉她手时,也没有闹什么小女儿般的情绪。”
陈华讶然:“这林冬煮是犯了什么天条吗?李子把人看这么死?”
林相道:“那些死在青云岗的人看起来明明白白,我就感觉不明不白,不弄清楚心底不踏实,尤其是妖族北征的时候。”类似的话陈华已经听过,可是今天瞧到的事儿让他收起了之前玩闹的心态,对林相的话深以为然。
既然许湫也接受了林相的委托,他也没必要避着人家,转而说起今天看到的事。
“林冬煮不是一直在想明蘅青献殷勤吗?每次与暗队那边交流信息时,他都是先凑暮修会那边在那冯晖冷言恶语的嘲讽下,借着情报交流的名义与明蘅青搭上话。
“可今天李子知道怎么着不?他居然第一个找上申明,拉着他说话,申明跟他说了几句话后,林冬煮竟然抱了申明一下。我听说过他们关系挺好,可不是说林冬煮创立暮修会后,他们关系就已经慢慢疏远了吗?
“然后别蔚馨也是神色不对地跟林冬煮说了几句话,还给他按摩了一下头,之后林冬煮做了件很纳罕的事。
“我们去暗队时,暗队那里伏击了一队妖丁,他们从南地过来,主要是保护去后方的一些妇孺,”说到这里,陈华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妖族为了北征真的是倾尽全力,青壮妖族大都去青云岗前线,俘虏的妖丁都是些和我们差不多大的三四鼎妖族,还要保护妇孺后撤,以免战败后给人族血洗拿地。唯一一个带头的五鼎妖族还因为反抗激烈就地格杀了。
“俘虏的妖族在我们入营地时就看到了,当时均国周平队伍中的一家伙还冲林冬煮吆喝‘要不要把他们全杀了,可以让林冬煮你动手哦’,结果林冬煮回了句‘天生地养都不易,妇孺都被逼着上背井离乡,给口吃的放了吧’,听听,你俩听听,这是宣扬除妖务尽的林冬煮说的话?
“这些年他茱萸会在阳江上杀的妖还少了?翠斑鲑鱼妖知道吧?每年秋月初从北海沿阳江逆溯回盛湖繁衍,行在阳江水底,寻常人都捕捉不到,也就那些能开江船的渔场才能专人抱石沉江拉网捕捉。
“基本和我们人世秋毫无犯、全族上下修为最高也才二鼎境界的妖族,都能给他们丧心病狂地联手在江面布置雷击阵法,屠了一江船的翠斑鲑鱼。”
陈华面沉如水,想到茱萸会那群狂热玄气师纵横阳江的岁月。
“我湖城的渔家每年也吸这翠斑鲑鱼的血,靠着这些鱼养活了不少人。可那些渔家都知道大网捕鱼年年有余的道理,偏偏茱萸会要做甚除妖务尽。南地有多少人家因为他们的理念生计潦倒,恨之切下成了妖族北征的带路者。
“能犯下这等杀孽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敢信?
“然而在结束情报交流走出营寨时,一长足蛇蜥妖带着吃饱的孩子给林冬煮下跪叩头时、”陈华声音一顿,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说出的话有骨刺咽喉、鲜血喷涌的咸意:“叩头时,那畜牲!一道雷把那对母子劈死了!”
林相徒然闭眼,许湫捂住嘴巴,陈华继续道:“还说,为怜悯而感激的妖已经不是妖!是牲畜!他吗的!他才是畜牲吧!还念着除妖务尽几个字,一道落雷术把那些俘虏全劈死了!
“真他吗的!劳资横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畜牲的东西!
“前面放过那些俘虏时,我还觉得他算是没有白走一遭,虽然做得与以往不同,至少干的还是人事。结果前后两刻钟的工夫,翻脸变卦,屠戮那些妇孺毫无手软。
“呸!真犯我手上,我定要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