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迎上来看着花,她是个急性子,连让人把东西放下的时间都没给,凑过来劈头盖脸就开始问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花把扛着的东西交给了早一步回来的狩猎队成员,把着主洞隧道口附近和火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白藜路过的时候听见她们在说这事,按照往常她一定会留下来听一听,一方面练习一下本部落的土话,另一方面听听她们能不能透出别的信息。
多听多看很有助于她融入这个世界和这个部落,不过今天她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这应该也算是白藜第一次直面人类或者说类人生物的死亡,至少是她失忆以后的第一次。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实在是平静不下来,让她耐下心来听用她完全不熟悉的部落土语讲出来的一长串话她也听不进去,索性不凑过去浪费时间了。
其它人都去和先一步回到洞穴的狩猎队成员交接手里的东西去了,白藜脑子有点乱,不知不觉就跟着一帮伤患上了祭台。
这个祭台平日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比如像在一些大型祭神典礼之类的时候或者巫医主动要求旁人上来帮忙的时候之外只有巫医、伤患和首领能上去。
现在可不是什么特殊情况,不过所幸白藜本身就顶着个巫医的名头,大家注意到她上了祭台也只觉得理所当然。
伤患们上祭台是找巫医医治的,倒不是他们不相信白藜的处理,这个时代对巫医的相信是与生俱来刻在各种传说与教育里的。
只是白藜到底是没有医疗型的异能,所以回了部落以后大家该求助其它巫医还是得去求助其它巫医。
这也是白藜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巫医的治疗异能使用起来是什么样的。
鹿,也就是部落里那位老巫医,冲着两个状态最好的伤患招了招手。
不过这不是让过去他们治疗的意思,而是让他们把进了主洞以后被托付到他们背上的两位重伤残疾的兽人带过来放下。
两位残疾兽人被放倒在祭坛中间,年轻巫医月脚边坐着他的兽亲弟弟,手里端着一只石盆,安安静静的站在老巫医身后。
白藜一直知道部落里的石盆都是祭器,但却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使用的,今天是第一次看见有巫医使用它。
浅底的不规则石盆里面装满水,这水并不算干净,略微有些泛着黄绿色的浑浊,一看就知道是就近在附近的死水泡里取的。
不知道是因为白藜站的比较远加上嗅觉远没有兽人那么灵敏才没闻到什么异味儿,还是说因为这水确实只是看着脏,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的关系,反正她倒是真没闻到什么味道,只是看着这水也发自内心的感到隔应。
按说不应该这样的啊,部落里的巫医甚至知道食物清洁的重要性,可现在却捧着这样一盆脏水。
虽然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这种水无论说是举行仪式、施展异能还是祭神,都有点太过离谱了。
白藜想不太通,只能看看他们打算用这盆水做些什么,不管怎么说她这种冒牌巫医总不会比真正的巫医更懂现在该干什么。
老巫医蹲下来摸了摸两个伤患眼看着无法恢复的肢体,上面还拴着白藜系上的树藤,勒得死死的,血液已经彻底不流通了。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招呼人来,“把这里…切掉。”
他比划的时候,站在身后的月放下手里的水盆走上前来把手搭在两人的额头上。
白藜眼看着他好像只是轻轻的摸了一下,躺在祭台上的两个人却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瞬间合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失去了意识。
做完这一切,月又重新端着水盆退了回去。
而把他们带来的那两位伤得较轻的伤患则掏出匕首上前来听从老巫医的指示,开始切割断肢。
腿受伤的那位还好一些,说起来他伤的要更重一点,整条小腿几乎都被碾烂了,里面的骨头碎的不能再碎了。
但在这种时候反而是一种好运,因为骨头碎的差不多了,沿着还完好的部分把碎肉碎骨剔除下去就好了。
那位断臂却断的没那么厉害的现在才是真的倒霉,白藜看着他手臂上的血肉被割下去了后负责处理他的残疾的人,又找了一块相对平滑的石头把他的胳膊垫了起来,然后掏出另一块石头,生把这块骨头砸断了。
太简单粗暴了,骨头断裂发出的那一声脆响传到耳朵里,听得白藜牙根直泛酸。
伤口这么处理了一轮以后血液毫无意外的又开始向外喷涌。
老巫医不急不缓伸手插进那盆浑浊的水液里。
白藜那盆水从老巫医伸进去的指头部分开始散发出一种极为柔和的白光,这种光线慢慢扩散至整个水盆,它的遮盖力非常强,光华内敛,整盆水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团流动的珍珠外皮,再看不出原本那副浑浊肮脏的样子。
当这种光线彻底感染了整盆水后,老巫医抬起手来甩向躺在地上的两人的伤口,白藜的动态视力不那么好,但就算如此她也看得清清楚楚,一颗颗水珠在半空中带着光泽,形成圆润的形状,猛地一看真如漂浮在半空中的珍珠一样。
这些珍珠落在伤口上华光一闪,立即消失不见,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伤口也有略微收敛的迹象。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到老巫医收手的时候这些伤口也仅是有收敛迹象而已,远远抵不上现代小说中所形容的那种治愈系能一用,碗口大的伤口也立刻恢复过来的桥段。
白藜不知道老巫医的能力是必须要借助水来完成,还是说这只是一种装神弄鬼的仪式。
但不管如何,哪怕这一过程看起来如梦似幻的美丽,也肉眼可见的起效,可只要一想到那盆浊绿的污水白藜就打心底里犯恶心。
但这事肯定不能摆在明面上,白藜脸色不变,心里面打算着之后去问问雪,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两个刚刚被截肢的伤患被处理完伤口之后老巫医朝祭台下面挥了挥手,招了两位壮年过来把他们带走安置好。
接着老巫医就着这盆珍珠也似的异能水,把那几位伤的不重的伤患一一处理好,让他们自觉离开。
之后祭台上除了三位巫医之外也就只剩下了那位失血过多,至今还在昏迷之中的倒霉鬼。
白藜不知道老巫医的异能对此有无效果,但她猜测不能,至少之前他所使用的那种不能。
因为失血过多的这位也算是重伤患者,老巫医刚才一看就是有计划的从重到轻的治愈,这位失血过多的倒霉蛋被放到现在,那八成是老巫医的能力帮不上什么忙的意思。
果然,老巫医把盆里剩下的最后那点水甩到这位倒霉蛋的伤口上,伤口确实略有所收敛,但这连杯水车薪都称不上,因为结症压根就不在这上面。
在这位倒霉蛋被放在祭台上的时候白藜还下意识的去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皮肤,他的皮肤已经变得冰凉,手腕处的脉搏也开始微弱下来,应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可白藜也帮不上忙,能力是治愈系的老巫医都帮不上忙,她这个水系的就更没招了,只能说是命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禁感到有些难受,人都被带回安全的部落范围了,偏偏又要活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站在老巫医身后的月把已经空掉的石盆放下,再一次凑上前来,把手搭在了人的额头上。
白藜心说这是怎么着啊,人家本来就是昏迷着的,再催眠一遍是可以让他死的更无知无觉,一点不用面对可能出现的隐约神智带来的恐惧吗?
别说还真挺人性化的。
她在心底胡乱猜测着,但事情却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方向发展,反而大有转机。
月这次施展的能力似乎与他刚才施展的并不相同,他的手搭在这人的额头上没多久后白藜隐约看见他手底似乎有流光划过,这种光线异常清浅且并非是一直存在的,偶尔出现又转瞬即逝。
几乎与棚顶发光植物散发出的柔光完全混为一体,若不是躺在祭台上的人脸色有所变化,白藜近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在月流光闪烁的手底下躺着的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一些,他看起来不再那么苍白痛苦了。
白藜蹲在旁边又一次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一下这人的皮肤,和正常人的体温相比依旧很低,但比起刚才的状态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但白藜摸到脉搏的时候她发现这人的脉搏依然缓慢,虽然比起刚才是要有力一点,可还是太缓慢了。
这让她有些无从判断这人到底是否有所好转,是真的保住了命,还是只是说被用异能短暂地吊住了性命,如同回光返照一样,撑不了多久还是要死。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是可以找两位巫医问个清楚的,但白藜不知道询问能力算不算冒犯。
她不懂这里的规矩,却知道在现代除非对方主动解释,不然询问相关问题本身对异能者来说就算是冒犯了,这一点从偶尔出现的相关新闻中总有异能者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冲突就能看出来。
她和两位巫医不熟,而且就算张嘴问清楚了,也并不能改变这人死亡与否的结局,于是干脆闭口不言,留到之后去找雪再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