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道闻言,冷汗立刻自额头上流了下来,一时间他百口莫辩。强、文两位族长握着佩刀战战兢兢地护在姜道身旁,怕仡轲蝶依突然发难。
一时间,场面气氛近乎凝固,子云台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幕,一言不发,看着他们表演,他要洞彻起因。
齐氏族长齐墨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声泪俱下道:
“是我们糊涂,以为这样,才能保住麋子国。”
手臂被剑拍得骨折的许池连呻吟都停下来,只恐惧的呆望着姜国主,吭也不敢吭一声。
只有吕盘脖颈一抬,拍着满是鲜血的胸脯,道:“要杀要剐冲我来,是我叫他们干的!”
说话间,大家都把目光聚向他,吕盘满脸是血的站在那,前襟整个被鲜血染红,谁也想不到主谋者竟是这位小有贤名的吕盘。
姜国主不禁楞了楞,一把将受伤的吕盘拎起,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盘冷然道:“我自然是有私心,但那又如何,为了麋子国,为了我们几大氏族,我就这样做了,不后悔!”
姜国主道:“我们六姓同气连枝,都是炎帝的嫡系遗脉,要杀商夷氏族子九少和三苗的人,这么重大的事,事先你不禀告我,让我们维系了二十几代的祖脉从内部撕裂,其心可诛!”
吕盘道:“你这人太过仁慈,跟你说有用吗,反而要坏事!再说,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不留下他们,眼下这关就过不去!”
“而这个子云台却是夏王姒氏族必除之而后快的死对头,风传死了却还活着,我们动手帮他们除了,大家平安无事。”
姜国主直摇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他道:“你太短视了,恰好相反,你杀了子云台和这里所有的人,你只会死得更快,没有他以后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吕盘道:“商夷氏族敢与姒癸为敌,我们敢吗?小国寡民,总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拿我们六姓团族大片疆土和几十上百万口人命开玩笑。”
姜国主一听冷笑道:“你真是妇人之见,愚顽无知,杀了他,你以为这疆土就是你的?我可以肯定地说,你更加死无葬身之地!”
“你知道现在天下有多少方国和氏族反了有夏斟鄩吗?你以为迎合姒癸就能讨到好吗?”
一旁的许池冷笑一声,指着子云台道:“但我们为了他把姒癸给得罪了,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姜国主暴喝道:“你们为了畏惧姒癸就可陷我麋子国于不义?让天下各团族看炎帝遗脉窝里斗的笑话?”
许池知道自己反正是死人一个,豁出去了,大吼道:“你优柔寡断,义气能治国?”
“得罪了姒癸,他即使不发兵征讨,派一波杀手长期惦记我们项上的人头,灭国也不远了,你难道叫所有人为了他去陪葬不成?”
姜国主听得脸色都气白了,道:“难怪我们麋子国一代不如一代,你们要自毁根基,往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我就成全你们!”
就在这时,许池忽然又发出几声痛苦的哀嚎,陡然挑起地上的一柄长剑,就要刺进自己的胸膛。
所有的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了,端坐板凳上的子云台时刻观察着场上的变化,见状抬手隔空一道剑气封住许池刺向自己的剑尖,救了他一命。
许池脸色铁青,目光冷冷的瞪视着子云台,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子云台杀人不眨眼,我们谁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便,没必要羞辱我!”
“姜国主,我们祖脉传承二十几代,君臣之间和气了一辈子,给我个痛快,反正你不杀,以姒癸的残暴也不会饶过我们!”
姜国主扬起了剑,握剑的手虽在颤抖,但还是一点点刺向他的胸膛。
就在这时。忽听子云台用平静而不可违逆的语气道:
“没必要杀他!蝼蚁而已。”
声音虽然不高,但是殿厅内外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直默默站在子云台身旁的巫蛊师王,也出声劝阻道:
“许族长,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到那一步!”
许池闻言惨笑一声,道,“麋子国完了,我不想亲眼看到,姒癸会放过我们么?包括你们三苗,最终结局会如何,恐怕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巫蛊师王不屑地道:“许族长大可放心,我们也无心在你们麋子国停留了,至于你们的死活不是我能操心的。”
“我们三苗的存亡,也不是你能操心的,但至少我可以肯定一点,以你这样的寸光和鼠胆,你们许氏一脉在你手上也就那样了!”
吕盘道:“巫蛊师王,我的想法却跟你不同,我们结局最终如何,在我们动手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认了!”
“只是,我倒是想问你,麋子国上百万口黎庶,他们又没有参与进来过,为什么要他们去为了个不相干的商夷氏族,让他们处于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
“他们跟子九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们为什么要平白无故为子九少搞到妻离子散?”
子云台心念一动,淡淡一笑,道:“你们很想留下我是吧,那就把我留下来好了!”
“不过,我倒是想问问,有穷氏一度王天下,现在还在吗?寒浞杀后羿,霸位夺妻,结局如何了?姒癸比之夏后杼又如何?你笑别人太痴癫,别人笑你看不穿!”
巫蛊师王哈哈一笑道:“九公子这话是说给明白人听的,姜国主宅心仁厚,我们不难为他,我们走!”
说完,巫蛊师王抱拳一揖道:“在座的各位,你以为把九公子这条命留下来,你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了不成?”
“姒癸只会更加拿捏你们,全部把你们授首,做给各大团族看,让天下人更加噤若寒蝉,更加一盘散沙,他要的就是把吕盘这样的人搞得多多的。”
“何况九公子的命,早已不属于他本人了,他即使想留下来我们也不允许。”
吕盘冷声道:“你们这是在裹胁他,他的命不属于他本人,难不成还属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