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移步于一间密室用餐。
侍者端来一盘牛肉和一盘鱼,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戴理默克看着盘子里的鱼,陷入沉思。
文学叙述者拿起刀叉,切割盘里的牛肉。
“你说这盘里的牛肉,长得可真像底达雅。”
从左边开始,边缘处切下一小块,再把中间切成大小不一的四块,最后一部分被切得粉碎。
“形式的发展取决于你的能力,依我目前来看,任何失误和妥协……”
他端起盘子,将稀碎的牛肉一点点扫在鱼的身上。
“我该怎么做才能挽救底达雅的生命?”
“底达雅宛如沙滩上的沙堡,你能推迟,但不能挽救。”
餐刀的刀锋一转,切掉了鱼头……
街道上,人们庆祝着属于他们的节日,脸上洋溢着平常日子里不多见的笑容。
她摘掉了面具,不过没人会在意。
此行的目的地并不单一。
勘查地形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某个曾出现在她记忆里的东西。
穿过大街小巷,在拐角处,目光落到了一家小花店上。
“要买一束花犒劳一下我们奔波劳碌的米娅大小姐吗?”
“我可没你那么……算了,还是去买一朵吧。”
掠夺过无数生命的双手,难得在残酷的战争中救下救下一条鲜活的生命,不知谁还能记得谁。
轻轻地推开门,悬挂在门梁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您好,想买一束花吗?”
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朝她走来。
眼睛和腿部看起来都很正常,只是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推荐吗?”
“这里面写着的是店里能提供的花和它们的花语,可以根据您的需要购买。”
少女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她,上写满了花和花语。
艾米雅观看了一小会儿,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一朵郁金香。”
“还有其他需要吗?”
“我可能需要纸和笔。”
“在那边的桌子上,请自便。”
少女走到盆栽间挑选。
艾米雅撕下一张纸,将笔放到左手上——“请自便。”
“十五欧希,谢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她没有离开,她也没有催促。
“怎么了?”
“祝你好运,萨瑞娜。”
十五欧希之中,夹杂着一张纸条。
她致以微笑后,缓步离去。
“她好像已经忘记你了。”
“我还记得就行。”
花店即将消失在视线里时,一个戴着风镜的身影走进花店……
老亨利伏在桌子上,用铅笔描出一条条从底达雅城城外通往城内宫廷议政大厅的路线。
身旁的闹钟,时间定格在凌晨两点半。
“老亨利,我回来了。”
艾米雅掏出信件,走到他的对面。
“很抱歉让你们绕了远路,可我还是想问一句,旅途还算愉快吗?”
“还不错,另外亚德里亚斯已经反击海岸戍卫军团,并托我带封信给你。”
门再次被推开。
四名荷枪实弹的雇佣兵走向预定好的位置,还有一个将大门堵住。
老亨利挺直身板,掏出一把未上弹的左轮手枪。
“艾米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艾米雅环顾四周,解下枪套放在桌子上。
“请问。”
“对于一个雇佣兵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金钱和忠诚。”
老亨利排出六发子弹,每一个都仔细抚摸两三遍。
“金钱,能买得起雇佣兵服务和组建佣兵团的人都有。可忠诚是雇佣兵的。”
雇佣兵蓄势待发,一颗子弹被塞进弹巢。
“表明你的忠诚,艾米雅,是阿忒缪斯佣兵团的雇佣兵,还是双王的贴身侍卫?”
艾米雅低下头,咽了咽口水,面露难色。
“可底达雅的佣兵团,却是不同的。”
文学叙述者从容不迫的绕过堵门的雇佣兵,径直走向老亨利。
“无论是阿忒缪斯佣兵团,还是双王都必须忠于底达雅和底达雅人,而如今的底达雅人却不知道谁还会忠于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
所有微微抬起的枪口垂下,弹巢被扔到桌上。
“英魂节的夜晚十分美丽,难得来一次,不看看就太可惜了,但是我缺乏安全感,需要一个能信得过的人来保护我,正好,这里就有一个。”
他微微一笑,拿起左轮手枪,装上弹巢,对着天花板,将手指放在扳机。
“祝好梦各位。”
砰——
英魂节的夜晚,底达雅人将在自己的家里度过。
他们在窗台和门口摆上白蜡烛,而照明的路灯会被关闭。
除去风拂过大地的声响,一切静得出奇。
面对眼前的人,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像过去的牵线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
“其实我两天前就已经到了这里,而且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我可能不会改变我的行程。”
她保持沉默,不仅是有人制止,还有怀着恐惧的心。
“你的新朋友叫什么名字?”
“米娅……”
话音刚落,文学叙述者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却仍未流露出真情实感。
“怎么……了?”
艾米雅的声音逐渐压低,直到彻底消失。
“想起了一些不该想起的事。”
“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若不是十分注意听,估计谁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散步,就像在檀德的时候。”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收音机。
“当然我还带着其他小玩意,嫌无聊的话,还可以解解闷。”
“呲啦——呲啦——呼呼……呼呼。”
“晚上好,同胞们,夜晚电台现在开始。”
“今日,武王阁下接受我们的邀请,前来作重要讲话,大家掌声有请。”
“咕噜——咕噜——呼呼。”
“嘿,各位,晚上好。”
“坐在这里即将发言的时候,我好像回到了十年战争开始后的第三年。”
“那时,战争打得非常惨烈,前任双王均离我们而去,我们的军队被打得支离破碎,农田和工厂重新落入奴役我们的人的手上。”
“从上到下,所有人都丝毫无法掩盖自己的绝望,但我们现在很清楚,总有人会想明白的,总有人会挺身而出,让逐渐燃烧至底达雅根部的火焰熄灭。”
“然而就在今天,他们的奉献恐怕会付诸东流。”
“等等,武王阁下,紧急通讯。”
“方舟共体的军队发动突然袭击,现已渡过巴托萨尔河。”
“距离上次战争已过去五年,卑劣的旧界人和圣阿尔宾人再一次踏上我们的土地,同胞们,战斗的时候到了。”
文学叙述者突然关掉了收音机。
“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当然,如果想要了解一些讯息,我可以讲给你听。”
“嗯。”
“负责此次进攻的大多数是先锋扩张军,且对公爵极为不满;方舟议会内部更换了大量议员,鹰派上台;游离在方舟共体和奥伽肯边境的血族人,开始向方舟共体边境城市进发;马里莫奇现在是紧急应敌部队的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