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轻吹着山岭上的杂草、灌木,刷啦啦作响。
狗娃,就在山岭间,深一脚,浅一脚地,喊开了傅家寨寨门。一头,就冲了进去。
哪个时候,这些土匪山寨,可没有啥电灯照明。也不是电影,书上写的,到处是牛油巨烛,照得灯火通明。
连电线都没有一根,鬼的电啊!甚至,就连鬼子稍偏远一点的碉楼,也都是用煤油灯照明。
士匪山寨,也是漆黑一片。除了寨门上有几个土匪站岗放哨之外,基本上,寨内的土匪们,或十几人一间房,或是数人一间,聚在一起,神色猥琐地侃着大山。聊着永远聊不完的,黑土地上的风流韵事。
傅石头,作为山寨的二当家,自然,就住的是单间。刚在寨子中溜跶了一圈,正欲回房睡觉。
目光一瞥,就见到了狗娃的身影,冲了过来。
“站住,是谁?”,傅石头大喊的同时,掏出了大肚匣子指着狗娃。
“二当家,别开枪。我是狗娃,回来了!”
狗娃忙不迭喊了起来,这夜色渐浓,万一被自己人误伤,可就是有冤也无处申了。
“你个臭小子,这么快,就侦查完毕了。看你这么急,一定有啥重大发现吧?”
“二当家,我正有事情,不知该不该,向几位当家的汇报。”
“臭小子,啥事,快说来听听!”,傅石头一脸的不耐烦,
狗娃来到傅石头面前,小声地说:“二当家,要说这事,还与你有关。你前几日,领回山寨来的哪个啥顾子风,不是又放走了吗?不料,身上没有良民证,被当作抗日分子,抓到了营口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傅石头大声喊了起来,“顾兄弟是我亲自带到山寨来的,原本就想着为咱们山寨,招揽一个高手。想不到,却是害了他。早知这样,当初说什么,也要把他留在寨中。走吧,去见俺姐。”
很快,几个山寨的头头脑脑,就坐在了聚义厅中。在马灯的摇曳不定的火光中,傅红钰开了口:
“狗娃,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详细地说一下吧!”
于是,狗娃从自己几人喝茶开始说起,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又补充了一句,“大当家,绝误不了事,我已派两个弟兄,乔妆进入李家庄。”
傅红钰点点头,一挥手,“狗娃,你且下去,盯住李家庄,辛苦了!”
“得咧,小的告退。”,
当狗娃出了大厅,傅红钰这才看了看傅石头、小诸葛等几个头领,
“你们都说说吧,对于这个顾子风的死活,咱们山寨,应不应该伸手,管这档子事。”
“不能管!”,随着话声落下,一个精壮的土匪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这个姓顾的,根本就瞧不上咱们山寨。要不,也不会拒绝大当家的邀请了。要是自家兄弟有难,我莽娃就是豁出命去,也得去帮忙。为别人,可就不值了。再说,弟兄们才打了一次败仗,这仇都还没有报呢?”
傅莽娃,大名倒是被人忘记了。寨中人,倒是记住了莽娃还个外号。以敢打敢拼,不要命的狠劲而名扬山寨。
同时,莽娃也是山寨的“炮头”(神枪手,所以,山寨商议大事,莽娃才够格坐在这里。
“石头,你怎么说,这个顾子风,是你认识的人。”,
傅红钰对莽娃的发言,不置一词,反而是问起了傅石头这个二当家的意见。
傅石头,可是个性格耿介之人,也是个急性子。一听大当家询问,刷一下站起身说道,
“大当家,这个顾兄弟,是我拉着进的山寨。如不是在寨中耽搁了些时间,恐怕,顾兄弟早已走掉了;再说,不是我自夸,在这十里八村的人中,能在山岭间,跑得过我的人,最多也不超过一掌之数。而顾兄弟,都轻松跑过了我。单凭这一点,顾兄弟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哪依你的意思是?”,傅红钰问道。
“我傅家寨,挑出几十名兄弟,前去救顾兄弟出来。”
傅石头一抱拳,大声说道。
“万万不可,不能出动兄弟们去营口。”,莽娃寸步不让地说道,
“我傅家寨,全部都算上,手脚利索的兄弟,也只有七、八十名。这要全拉到营口,山寨可就没有兄弟看守了。万一,有伪军或是其它绺子来偷袭,哪可就糟了。”
眼看傅石头和莽娃的意见相反,一个主张救人,一个力主守寨。就在两个即将大吵起来之时,军师小诸葛,开口说话了。
“二当家、莽娃,都是自家兄弟,还有啥事,不能好好商量。若是不介意的话,本军师,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两全其美?”,大当家傅红钰一楞,随即俏脸一沉,
“小诸葛,你先说来听听!”
小诸葛这才习惯性捻了下胡须,慢条斯理说道:“这个营口城,就算把整个山寨里的人手,都算上,也攻不下日伪军众兵防御的城池。所以,我的意见,就是由二当家,挑十名身手灵活的兄弟,前去营口城外接应即可。是生是死,就看顾兄弟的造化了。剩余弟兄,就守着山寨,别丢了老窝。”
傅红钰听完,略一思索,便下达了号令。
“石头,率十名兄弟,前往营口。也算是我山寨,做到了仁至义尽,对得起江湖朋友了。”
傅石头大喜,一抱拳,“谢过大当家,”
随即,带着十名兄弟,趁夜色,赶往营口。幸好,这帮子土匪,习惯了夜间的穿山越岭,倒也不觉得辛苦。
而在营口监狱之中,吃过了又黑又硬,有些发酸的所谓馒头,喝下半碗看得清人影的小米粥。
顾长风一招手,周大壮就靠了过来。
“周大哥,找几个绝对可靠的兄弟前来,我有用场。”
周大壮也不含糊,同样一招手,就有三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悄无声息,来到了顾长风身边。
也许事先周大壮跟这几位都交待过了,这几个小伙子都是低声喊了一句。
“顾兄好,我们几个,从现在起,一切就都听你的!”
顾子风冷声开口,“好,守住牢门,禁止任何人靠近。更不许有人大呼小叫,惊动看守的伪军。一经发现,就毫不犹豫做掉。”
几个小伙子,低低应了一声,就守在了牢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