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走入中军大帐，要将今日处罚牛莽之事对张京进行汇报，毕竟牛莽是军中将领和普通士兵是不一样的，刚走进军大帐就看见张京一个人在那里来回踱步，“大人！”李靖行了一礼，张京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是李靖，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笑意，“李靖，坐！”

    两人分别入座，“你是来汇报牛莽之事的吧？”张京开口问道。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啊！”李靖嬉皮笑脸的回答道，他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处罚牛莽张京不可能还不知道，一这完全就是可以说是他授意的，第二，自己那样也就是想让他知道。

    “李靖，确实很令我意外，你竟然这样简单的就让这蛮牛心甘情愿认错，估计这顿打挨完之后，他估计还要对你感恩戴德！，说说吧，你是怎么会想到这个法子的！”张京言语中还是流露出赞叹之意，对于自己这个女婿至少目前还是满意的。

    “哪里啊，我也是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想到这么一个损招！”李靖依旧是嬉皮笑脸，对于自己这个老丈人，他是真的不想和他见面，不光武力值高，智力也不低，说话还跟猜哑谜一样，要不是实在是怕自己这个老丈人，他才不会来这当这个参军，自己继续当自己的纨绔去。

    至于对付牛莽的方法，其实也是并不高明，就是未来基层乡镇、街道专门用来应付一些在当地有些实力，但是又喜欢惹事的主的常用套路，这样的人哪都有李靖在原来上班的时候也遇到不少，这样的人按照法律办，撑死了就是治安拘留，拘留完了隔三差五又是会继续惹事，周围的人不愿意和他耗就会选择避让，于是又会助长这样的气焰，行程恶性循环，为此为了遏制这样的事态发展，李靖他们就会去从他身边人入手，找到他最信服或者他最重视的人，由此为突破口，往往都是能有不错的效果。

    “那么你对于王静哲，你又有什么想法？”张京不理会李靖的嬉皮笑脸，单刀直入。

    “他？你还正打算对付他？”李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位老丈人，他真的有些摸不清楚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因为这个王静哲的问题和牛莽可是不一样，牛莽只是鞭挞士卒，虽然李靖当时说的是那么可怕，但是事实上，在这个等级意识深入骨髓的时代，多数士卒在被自己上司侮辱殴打之后是不敢报复，李靖这些处罚其实也是有些夸大和取巧。

    但是这个王静哲的问题可是大不同，因为王静哲本事职位并不低，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并且是张京事实上的副将，更麻烦的是涉及调戏驻地良家妇女，很多人都会受到一些故事和电视剧影响，看到许多那种军官调戏良家妇女为非作歹的行为，就认为古代军队这样的行为是很常见的，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绝大多数时期，所有的军队的都是会严格约束自己的士卒，尤其是对于调戏妇女，这都是重罪，究其原因就是在于，这种事情最容易引发民愤。

    大炎王朝虽然文化开放，并没有程朱理学所宣扬的那种极端的贞操观，但是女子清白依旧是被极为重视的，而调戏妇女，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发一个大的宗族来发难，而谁家没有妻女，这种共情是最为容易激起民愤乃至民变，还有就是如果对于调戏妇女的行为不给与重罚，那么这将很容易使得军队纪律迅速崩坏，最后战力也将随之下降。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些例外，总是会有王静哲这样的因为种种原因的漏网之鱼，而李靖也清楚，张京对于自己的这个部下的行为肯定是心知肚明，肯定也没少帮着擦屁股，现在却是问自己怎么对付王静哲，显然要不就是张京的忍耐已经是到了极限，或者有了其他的原因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李靖心中隐隐感觉到这不是个好兆头。

    “怎么叫我想对付他，你作为司法参军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张京则是反问回去。

    李靖看着自己这个老狐狸一样的老丈人当真是有些无语了，“好好好，是我的职责！”李靖也没有再推辞，因为他知道这没有用，而且一个不好自己就可能是被执行军法的对象了，他可不想挨打。

    回到家中，李靖发现张鸿鹄又在，似乎脸色还不怎么好，不经有些意外：“平时不是晚上你回家住，不来这的吗？”

    “是这样，马上就到了秋闱了，学堂的夫子大多都要赶去京都考试，所以学堂今天开始休沐，直到夫子们都回来！阿爹好像接到朝廷的军令，似乎有些紧急军务，这段时间去军营日子会多一些，所以就让阿弟来我们这！”张妍儿解释道，继而又追问：“那是什么军务，你在军营没有收到消息？”

    “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军队司法，其他军务老丈人也不一定会告诉我，我也不想打听，免得惹麻烦！”李靖回答道。

    “那倒也是！”张妍儿点点头，对于自己父亲的脾气，她自然是最清楚的。

    “鸿鹄啊，这下可好了，未来是没得闲了！”李靖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这位小舅子，张鸿鹄看着自己姐夫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小脸更加难看了，“姐夫，你就是等着看我笑话的吧！”

    “对啊，你真机灵啊！”李靖不做半点掩饰道。

    “阿姐，你看看姐夫！”张鸿鹄气的只能向张妍儿求助。

    张妍儿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也是只能摇头，“行了，你多大了，都成亲了，还要和阿弟斗嘴！”

    “鸿鹄啊，你先出去玩，我有点事和你阿姐商量！”李靖此时收起了嬉皮笑脸，面色还显得有些郑重。

    张鸿鹄见到李靖表情变化，也不再斗嘴，便是自己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张鸿鹄突然转过头露出一脸坏笑，“你们是不是又要研究吸阳气的武功？”

    “你个小混蛋！”张妍儿当即一声怒吼，就要冲上去抓张鸿鹄，张鸿鹄显然早有准备，一见自己姐姐表情有变，就立即跑的没影子了，“晚饭我不吃了，我约好同学去外面吃！”大雁王朝在建国初期，为了迅速恢复国力，便是开始尝试开启夜市，只是当时夜市有着明确日期限制，定时开放，后来逐渐放宽，至今已经成为日常，而中国古代则是在宋代才逐步大面积开放夜市。

    看着张鸿鹄跑没影了，张妍儿回过头对着李靖就是一通抱怨：“看看你，天天说这些傻话，都让阿弟学了去！”伸手还想去拧李靖的耳朵出出气。

    李靖见状急忙躲闪，对于自己个媳妇，虽然是感情不深，但是他总的评价还是不错的，明事理，能顾家，就是脾气确实是爆了点，“好了，好了，我改我改！”李靖连连求饶，张妍儿这才放过他，“夫人，我现在说的是正经的事情！”

    张妍儿这才放弃了对于李靖耳朵的觊觎，“说吧，你有什么事？”

    “你对于王静哲这个家伙怎么看？”李靖问道。

    “他啊？”张妍儿脸上却是露出一种很是为难的神情。

    “怎么，你看起来似乎很是为难啊？”李靖看着张妍儿的样子顿时不由得的好奇起来。

    “这个家伙是原来我阿爹在外征战收养的，那时候他才十五岁，之后就一直跟着我的阿爹征战，战功确实是不少，后来我阿爹被朝廷任命为这里节度使，他也是一直跟着来到这里，还是我阿爹力保的，只是来了这里之后，她就变了，变得狂妄起来，而且特别好色，我也是经常听说他在外面调戏良家妇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变成这样的！反正后来阿爹也告诫我离他远点！”张妍儿把自己所知道的如实告知了李靖。

    “就这些？”李靖问道，这些和自己所了解的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啊，就这些！”张妍儿点点头道。

    “看来就是单纯的骄奢狂妄，这样你爹竟然怎么现在就容不下他了？”李靖自言自语道。

    “我爹要对付他吗？”张妍儿有些吃惊。

    “就是要我对他执法，只是我很好奇，毕竟他是跟了你爹这么多年，而且现在官位并不低，至于调戏妇女的事情，你爹肯定一直知道，都忍了这么久了，就突然不忍了，这么多年，王静哲所积累的罪过估计这回事轻饶不了，如果我贸然处理，一个不好，让人认为你爹冷血无情的人，怕是会影响你爹在军中的威望！”李靖缓缓的说出自己的忧虑。

    “怎么会呢？你今天处理了牛莽，我听说大家可是很是认可的！”张妍儿有些不可置信，都是按军法办事，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因为不能感同身受！”李靖轻叹一声。

    “感同身受？”张妍儿越发的疑惑了。

    “牛莽是鞭挞士卒，这是所有士卒都可能面对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都有可能被打，所以我出发牛莽，他们只会感觉我胆大和够狠，但也帮他们出了气，自然更是不会牵连你爹，可是王静哲则不然，他去调戏良家妇女，肯定不是一个人，身边一定会有自己士兵一起，换句话话说，就是跟着他有些当兵也是可以获利的，说白了当兵很多人为的就是抢钱、抢女人，这样的话调戏妇女在他们眼中反而不是什么大事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要按军法重罚他，其他人就会认为跟着你爹以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这威望自然是要受到影响！”李靖认真的为张妍儿解释道。

    “这样的话确实是，我阿爹也说过，天下军队都是这样，为将的，如果让人感觉你寡恩薄情，那么就带不好兵，但是如果太过于重视恩情，就会导致军纪松弛，军队最后也是难逃一败！”张妍儿对于李靖话表示赞同。

    “所以你爹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了，他一直知道王静哲的问题，顾及这些以及多年感情，自己迟迟不能下狠手！现在扔给我，太坑人了！”李靖说着不由得感觉越想越气，吐槽了一句。

    “我阿爹也是不得已，你不要这样说他！”张妍儿有些不满。

    “好好，我不说！”李靖连忙答应。

    “好了，既然会说正事，我也要说件正事，我昨天去公公婆婆那请安，婆婆可是又在叮嘱要我们开枝散叶！”说道此处，张妍儿不由得脸颊绯红，头也低了下去。

    李靖看着自己这个彪悍媳妇这般样子，不由的脱口而出；“刚刚鸿鹄说这话，你还那么生气，结果你自己又提，你确定你不是想吸我的阳气？”

    张妍儿一听这话脸颊脸颊更红，羞愤不已，“我就吸了，我吸死你！”张妍儿说着就冲李靖抓去，李靖则是连忙逃跑。

    “夫人，你别这样，还没吃饭呢！”李靖的求饶声不断，不过显然没什么用，第二天，李靖再次扶着腰缓缓走出房间，张妍儿依旧是神采奕奕，幸好这天李靖也休沐，要不然这样去军营，还不得被其他人笑死。

    不过虽然是休沐，但是李靖可是没有休息，而是带着自己的亲随在全城游荡，他在寻找那些曾经被王静哲伤害过女子，“大人，这里有一户，这户的女儿当初就是被王将军侮辱了，加上家室贫寒，至今都无人敢娶！”一名亲随指着一扇有些残破的大门解释道。

    李靖点了点头，直接便是推门而入，房内如那大门一样残破不堪，里面是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女子，突然见到一群官兵这样气势的闯了进来，眼中全是惊恐，尤其是那个女子，整个人正在努力往墙角缩去，那异常恐惧的神情和肮脏的脸颊已经告知众人，她已经疯了。

    李靖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在门外介绍这家的情况的那个随从，“这就是你说的的至今无人敢娶？”李靖的语气变得有些森冷，那个随从此时只是缓缓的低下头。